還是沒變

還是沒變

「那個,警官,我得先聲明一件事。」中川顫顫巍巍地舉起手,信誓旦旦:「我們教授他絕對是個遵紀守法的優秀公民,剛才你們看到的應該大概可能是個誤會,教授讓任何人不要來打擾,絕對不是因為要給別人抽血來做一些非法的實驗……」

「沒錯,真的不是那樣。」五條悟一臉贊同地點頭,「初崎教授只是一不小心把針戳到了我皮膚上而已。」

中川也跟着點點頭:「是的,就如同五條先生所說,這個世界上是有很多巧合的!」

初崎千鶴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揉了揉額頭。光從他的面部表情來看,他現在肯定非常想把中川和五條悟打包一起從六樓給扔下去。

「……對,初崎教授一定沒有做違法實驗。」坐在沙發上的松田陣平深吸一口氣,肯定道。

初崎千鶴:「……」

怎麼感覺越抹越黑了?

初崎千鶴放下手,靠在椅背上,盡量當剛才幾個人不存在,單刀直入地問和松田陣平同行的萩原研二:「這位警官,請問是又出了什麼事嗎?」

萩原研二看熱鬧看得正起勁,沒想到猝不及防被點名,剎那間辦公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道了他的身上。不過萩原研二倒也不慌,行雲流水地從松田陣平手裏順走了他本來準備好的文件(小抄),瞥了一眼就開始念:「初崎教授,您還記得之前發生的西餐廳殺人案嗎?就是您不久前做完筆錄的那個案件?」

「記得。」初崎千鶴點點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點着桌面,沉吟片刻才道:「但我記得我當時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也不過是偶然去那家餐廳吃個飯,就算這個案件有什麼事……」

他頓了頓,抬起一雙波瀾不驚的眼:「也不該來找我吧?」

「是這樣……」萩原研二說着說着卻停了下來,看了一眼中川和五條悟。

五條悟倒是很主動:「需要我迴避一下嗎?」

「不用。」初崎千鶴淡淡道,「你想聽就聽吧,反正也瞞不住你。中川,去幫我佈置下交流會現場。」

中川:「……」

所以就瞞得住我了是嗎?

中川委委屈屈地離開了辦公室,松田陣平若有所思的目光停在了五條悟身上一瞬,五條悟不躲不避地沖他眨了眨眼,比了個「你也是?」的口型,松田陣平的的瞳孔瞬間緊縮,整個人下意識地綳了起來。

那是戒備的姿態。

初崎千鶴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眉不動聲色地一挑,卻沒有說什麼。風卷過窗帘,掀起一點弧度,像是少女在明媚春光里揚起了裙擺,可他卻視而不見。他眼前的世界似乎被打散了,所有的人影喧囂都遠去,記憶里論壇的文字取而代之。

【?等等,艹,哪有五條悟那種感興趣的方式啊?】

【……一般人確實不會對一個人越感興趣,然後就越堅定地站在對立面,但沒辦法,這不是一般人,他是五條悟啊[攤手.jpg]】

【畢竟是那個無論怎麼做都不會ooc的男人呢……】

【但5t5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吧?畢竟那時候千鶴老婆已經算是和整個咒術界為敵了,雖然是情有可原,都是為了保護咒靈松田……等等我怎麼自己捅了自己一刀[緩緩倒下.gif]】

【……我為什麼要點進這層,樓上姐妹,謝謝你也給我來了一刀……】

【我邊給自己插刀邊回去翻了翻漫畫,總覺得5t5對千鶴的態度和對別的反派相比,有點值得琢磨,他們之前難道以前也有什麼故事嗎[柯南瞳孔地震.jpg]!】

【樓上姐妹說的是不是咒回篇第56話,悟子哥對千鶴說的那句「真是可惜啊」!!】

【對對對對對!感覺悟子哥其實是想把千鶴拉到自己這邊來,只是千鶴根本連頭都沒回,刀死我了TAT……】

【也不意外,畢竟誰不想要千鶴這塊唐僧肉呢?只不過從那以後,他們兩人就是徹徹底底的敵對關係了。】

【問題來了,所以他們以前到底有沒有故事?】

【官方剛發公告,說預備的驚喜這幾天就要出了,之前不是有姐妹猜是前傳嗎?坐等官方揭秘。】

【坐等+1】

【坐等+1008668001】

文字如潮水般褪去,某個事實卻浮出了水面。許多表現都可以偽裝,但第一反應其實是非常難弄虛作假的。初崎千鶴輕輕眨了下眼睛,落在別人眼裏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淡淡出聲:「他走了,是出了什麼事?」

萩原研二抽出被松田陣平抱着的平板,堂而皇之地搶了松田陣平今天的C位,遞給初崎千鶴:「您先看一下當時西餐廳里的監控。」

死者當眾死亡的時候,初崎千鶴還在包廂里和琴酒拉鋸戰,並沒有親眼目睹案發現場。而他最多只算是個路人,既不是偵探又不是警方,當然沒看過錄像。視頻開頭的幾秒一切正常,西餐廳正常營業,華麗繁複的歐式宮廷風吊頂燈懸在水晶鋼琴的正上方,有人穿了一身合體的小禮服,正坐在軟椅上專心致志地演奏著音樂,動聽的音符自他指尖緩緩流淌。

有幾位顧客被服務生引領至大廳預約的位置上,途徑演奏者時,演奏者抬起頭,對顧客們微笑以示歡迎。然而下一秒,音樂忽地一亂,演奏者的手指在鋼琴鍵上劃出一道刺耳的摩擦聲,而演奏者的微笑也僵在了嘴角。

服務生皺眉上前,正要看看演奏者的情況,結果——

只見演奏者渾身開始抽搐,似乎想發出□□,可緊接着他的身體就莫名其妙地開始發生變化——完好的四肢變得畸形,喉嚨里好像長了個腫瘤般鼓了起來,甚至連腦袋也開始扭曲,鮮血從皮膚表面奔涌而出,濺到了黑白琴鍵上。

再過幾秒,演奏者頭往側邊一歪,整個人向後倒下,重重地摔在了白色大理石的台階上,這下連掙扎都不會再掙扎了。

監控沒有拍到兇手,而這顯然也不像是演奏者得了什麼潛在的疾病,更加無法草率地判定死因。初崎千鶴蹙了蹙眉,默不作聲地避開湊過來圍觀的五條悟,將平板還給松田陣平:「總不會讓我解剖他的屍體找出死因吧?那樣你們找錯人了,該去隔壁找醫學院。」

五條悟唔了聲,摸了摸下巴:「去醫學院也沒用。」

「根據調查發現,這並不是一起新型病例,而是有東西故意為之。」平板回到松田陣平手上,C位也自然轉了過去:「現場發現了咒力殘穢……也就是某個咒靈留下的痕迹,兇手並不是人類。」

初崎千鶴按了按太陽穴:「不是人類?」

松田陣平:「上面的初步懷疑對象是一個藍發的咒靈,臉上長著許多縫合線,他的術式……就類似於能力,能改變所謂靈魂的形狀,並且不會被影像記錄。教授,您之前有沒有見過……」

「我見過。」初崎千鶴抬手打斷了他,淡淡道,「就在剛剛。」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

哪裏有熱鬧哪裏就有五條悟,這人已經開始繪聲繪色地給兩位警官「還原」當時場景:「真的哦,我能證明,剛才我看到初崎教授的時候,他正一腳踩在這個咒靈的腿上,那時候陽光正好,地上的咒靈氣得要命,如果不是我及時出現可能就要氣哭了,哎沒辦法,我這人就是不喜歡看別人掉眼淚……」

初崎千鶴面無表情:「五條君。」

五條悟:「哪怕對面不是人——怎麼了?」

初崎千鶴冷酷揭穿:「如果你沒有來,那個咒靈現在應該泡在福爾馬林里。」

五條悟:「…………」

五條悟終於被手動靜音,但松田陣平無法按捺內心的焦躁:「所以你已經和他交手過了?」

真人作為無論在上輩子松田陣平死之前或是之後,都死咬着初崎千鶴不放的一位,松田陣平對他的瘋狂程度心有餘悸。如果說一開始,真人還只是抱着想看初崎千鶴崩潰的心思,故意引誘他,到後來初崎千鶴沒有反應,真人乾脆甚至在他的面前開始殺人。

所以初崎千鶴才一次次地成為嫌疑人,哪怕警方沒有證據,最後初崎千鶴都會無罪釋放。但了解內幕的人都一清二楚,那些人即使並不是死於初崎千鶴之手,可也絕對稱不上同他毫無關係。

如果真人重生,肯定還是不會放過初崎千鶴,哪怕上輩子他就是被初崎千鶴親手收拾的,不甘心與怨恨卻早就已經深入骨髓,怎麼磨都磨不去。

那這次事件,不過只是個開始。

初崎千鶴沒再瞥熱衷於給自己加戲的五條悟一眼,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開口:「交過手。但我並不是GPS,沒法給你們準確提供那個咒靈的行蹤,很抱歉,原來兩位警官還負責這方面的案子嗎?」

「不,這次來只是出於我們個人的意願。」松田陣平正色道,「如果那個咒靈真的盯上了初崎教授……」

初崎千鶴卻很平靜:「但那只是你的猜測。」

「……」

「該做的事情應該交給該做的人去做,現在已經不屬於您的職責範圍內了,警官先生。」初崎千鶴輕聲道,「我這邊並不需要您的幫助,但是如果您真的想幫我解決這份可能都不存在的煩惱——」

他的聲音彷彿帶着鈎子,分明是再清冷不過的音色,卻帶着一點蠱惑人心的味道:「那您現在該做的不是呆在我身邊,而是去找別人幫忙尋找這個咒靈。松田警官,您說對嗎?」

「或者是需要我給您推薦一下?比如旁邊這位奧斯卡影帝?」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

初崎千鶴隨手鬆了松領帶,面無表情地起身,越過幾個人走出辦公室的大門,轉眼便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中。他腳步不停,在走廊的另一端盡頭才停下,望着窗外的爛漫景緻,抿了抿唇。

「奧斯卡影帝的獎盃還沒領到,不然我給自己定製一個吧?」身後傳來五條悟的聲音,「初崎教授,你說是金的好還是鑽石的好?」

初崎千鶴:「厚點的好。」

五條悟:「?」

初崎千鶴:「不然配不上你的臉皮。」

「我接受你的建議。」五條悟挑了挑眉,乾脆把這個當成是誇獎。緊接着他壓低了聲音,問:「不過初崎教授,你是真的完全不打算管那個咒靈的事嗎?」

「要知道如果想找真人,沒有比你更好的GPS了。」

初崎千鶴略微眯起了眼睛,眼前的世界再次轉瞬變化,論壇上讀者的發言自動跳了出來。

【……老婆越冷淡,真人越想看他崩潰吧,對老婆的靈魂也躍躍欲試。誰知道他能變態到當老婆面殺人……】

……

這是他和真人之間的事。

春光依舊爛漫,初崎千鶴收回眺望窗外的目光,意味不明地笑了聲:「GPS?」

「五條先生,」初崎千鶴似乎是聽見了個笑話,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難道不該是他來主動圍着我轉嗎?」

說完,他便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與五條悟擦肩而過,徑直走向前方,連頭也沒回。

五條悟雙手插在褲兜里,靠在窗台上注視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才收回視線。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站在原地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輕聲感嘆:「……果不其然,還是沒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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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有人想救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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