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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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終於滅了。

季勝東百米衝刺般奔過去,抓住醫生的手臂,急切問道:「怎麼樣?醫生,雪晴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安慰的對季勝東笑了笑,「放心吧,子彈已經取出來,她現在脫離危險了,還好子彈打偏了,不然的話……」

稍事停頓了下,醫生拍了拍季勝東的肩,「她還在昏迷中,不過不要緊,她很快就會醒來,你們去辦理一下入院手續吧。」

重重舒了口氣,季勝東懸起的一顆心,終於可以落定,看到護士推著擔架車走出來,白雪晴臉色蒼白、不帶有一點血色的緊閉雙眼躺在那裏,季勝東的心,再次被狠狠揪痛著。

此時的霍錫蒙,並沒有上前,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儘管心裏也十分擔心白雪晴,但是霍錫蒙知道,他還是將那份心放在原處比較好,這種時候,還是把時間全部留給季勝東。

白雪晴受傷,霍錫蒙在心裏也是自責內疚很久,如果不是他把季勝東帶去,白雪晴就不會中槍,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幕後人,這不僅又讓霍錫蒙想起剛剛在心底里突然浮現的那個名字。

季勝東在病房守候了一整夜,清晨的曙光透過玻璃窗照進房間,他感覺到握著的那隻小手微微動了下,季勝東驀地睜開眼,發現白雪晴緊閉雙眼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兩下。

心不禁頓時提升至嗓子眼兒,季勝東有些興奮、又是十分緊張的前傾身子,仔細觀察著白雪晴,最終確定,她的確恢復了意識。

「雪晴!」

聽到裏面傳來季勝東的喚聲,等候在走廊里的霍錫蒙,噌地一下站起身,推門快步走到病床前,提捏著一顆心,緊緊盯着白雪晴微皺一下眉的小臉,心裏一陣疼痛,他知道,恢復意識的白雪晴,應該是感覺到了傷口的疼痛。

白雪晴在兩人期待中漸漸睜開了眼,光亮讓她有些不太適應,眉頭皺的更深,閉上眼適應了下,又再次慢慢睜開。

瞳孔中的渙散神色一點一點聚攏,最終清晰的看清站在她床前的兩個俊顏男人,沒有預想的驚惶,也有喚他們的名字,而是眼底充滿了迷茫……

「你……你們是誰?」

正當季勝東與霍錫蒙心底感到疑惑不解時,白雪晴的一聲顫顫輕問,像是萬箭襲來,讓他們心下頓時「咯噔」一聲。

兩人互相對視了眼,霍錫蒙連忙轉身跑出去喊叫醫生。

一系列的緊張檢查,過程中,白雪晴除了表現對身體傷處疼痛外,更多的還是對醫生舉動產生的疑問。

一雙大眼睛充滿無知神色打量著滿滿一屋在的一聲,最終浮現一絲害怕,輕輕拽了拽給她檢查的醫生白大褂的衣角,顫顫的問:「叔叔,我到底生了什麼病?為什麼會這麼痛?」

「叔叔?」

「叔叔……」

簡單的兩個字,像是兩個重磅之錘砸在季勝東和霍錫蒙心底,也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季先生,白小姐的癥狀,在醫學上講,屬於心音性失憶症,通常是因為遭受了中毒社會心理壓力,經由個人意識、認同火行為協調突然地暫時性改變,容易造成身心崩潰,如果是意識發生改變,則記不起來重要的個人事件,啊……通俗說,就是因為受到強烈刺激,所以她在潛意識裏,對不想記起的一段記憶進行了自我封閉,根據說話的語氣以及檢查之後的心性推測,現在的記憶,只停留在八歲。」

「八歲?」

醫生的話,剜痛了兩個人的心。

季勝東深深的懊悔自責著,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強壓着內心躁動不安的情緒,季勝東讓自己看似平靜的問道:「有什麼辦法醫治嗎?」

輕嘆口氣,醫生搖了搖頭,「真的很抱歉,季先生,白小姐這種情況,目前沒有直接藥劑治療的方法,不過,季先生請放心,白小姐只是暫時性失憶,只要通過對過去某種印象深刻事物的刺激,喚醒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封存,就可以恢復記憶。」

「只是用催眠療法未必百分百有效,畢竟現在的白小姐,是不願意自我打開心門的,失去記憶后,也會漸漸對身邊熟悉起來的人產生過分依戀,這都是無法催眠的對象,如果強行催眠,會讓她很痛苦,不知季先生是否願意嘗試,如果同意的話,我可以聯繫催眠師。」

還沒等季勝東因為得知白雪晴可以醫治而放鬆心底,醫生的再次告知,又讓他臉色陰雲密佈,整個人,猶如出於暗潭之中那般陰沉。

看了眼白雪晴,她也漸漸對屋子裏的這些白衣人熟悉起來,剛剛的無知與恐懼也漸漸消除,但是視線在望到季勝東時,讓他心痛的表情,猶心如刀割。

病房裏這麼多人,白雪晴唯獨見到他時,身子下意識的一顫,恢復神色的雙眸,頓時罩滿了恐懼神色,就連她見到霍錫蒙,都露出了一絲初次見面示好的微笑,唯獨只有他。

「雪晴……」季勝東錐心一般痛的難以呼吸,但是臉上,卻沒有被人看出任何端倪。

他擺了下手,沉聲道:「不需要催眠師了,等她傷好后,我帶她回家,就算記憶永遠不能恢復,也無所謂。」

白雪晴的病房外

看着安撫情緒之後睡去的白雪晴,霍錫蒙輕輕關上房門,轉身看向面色凝重的季勝東。

「你真的決定不採用療法嗎?」霍錫蒙問道。

熄滅手中剛剛吸了兩口的煙,深吸了口氣,猶豫了下,才又開口。

「雖然雪晴失去記憶,我心裏的確很難受,但是仔細的想一想,這樣對她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霍錫蒙不解的看着他。

「嗯。」季勝東輕輕地點了下頭,「讓她忘記過去我對她造成的那些傷害,像個孩子一樣過着單純的世界,我再也不想讓雪晴……再生活在那些未知的恐懼之中了。」

想了想季勝東說的話,霍錫蒙也覺得有些道理,「是啊,這樣的結果,對於此前的雪晴來說,的確會讓她更好過一些,所以,還是讓事情順其自然吧,只不過,只停留在八歲記憶的雪晴,就是她住進你家的那一年,不知道,她到底會將記憶停留在哪一刻呢?」

霍錫蒙的話,猶如利刃刺。入般點醒季勝東,他眸子一顫,慢慢回頭看向病房,口中不僅呢喃:「是啊,雪晴,你到底會將記憶停留在哪裏?還會有那時,我曾對你許下的諾言嗎?」

白雪晴住院期間,季勝東衣不解帶陪伴窗前。

每當看到她小孩子般,向給自己檢查身體的醫生問東問西時,季勝東都覺得一雙手,緊緊箍着他的心,是那樣的疼痛。

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當時的話,又覺得這樣也挺好,於是在各種感情的糾結下,白雪晴的身體終於康復出院,回到了季家。

這個曾經閉着眼睛都不會撞到東西的家,現在對於白雪晴來說,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她只覺得恍惚間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

坐在鞦韆輕盪著,白雪晴蹙著一雙秀眉,看着眼前的花園發獃。

季勝東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原本不想打擾白雪晴獨自一個人安靜的時間,最終他還是沒能忍住走了過去。

「雪晴,在看什麼呢?看的這樣入神。」

站在白雪晴身邊,季勝東面色含笑,溫柔的問。

聽到身邊有人說話,白雪晴突然一顫,雙腳駐地停住鞦韆,抬頭瞅了眼季勝東,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有些畏懼的神色看着他。

白雪晴這樣的神情,深深刺痛了季勝東的心,因為不管是在醫院還是回來,白雪晴都未曾和他說過一句話,卻可以和其他不相識、至少對於此時的她認為是初識的人說話。

自從槍襲事件之後,季勝東安排了人手圍護在季家內外,與公司之間也是在網上聯絡,每天幾乎形影不離的看護著白雪晴。

他可以忍受白雪晴將自己在心底塵封,漸漸遺忘,但是惟獨不能忍受,就算忘記了他這個人,白雪晴竟然從不肯和他說一句話,哪怕他磨破嘴,做出各種誘惑都無效。

季勝東甚至有種感覺,白雪晴其實根本就沒有失憶,她只是不想面對自己,所以才故意裝成這副模樣,只是經過觀察,季勝東還是很肯定,白雪晴的確失憶,而且就算失憶,她也不想原諒他。

慢慢蹲下身,雙手撫在零落的肩,充滿落寞神色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她,「那是打從心底里的痛,怎麼可以輕易忘記,雪晴,你的心情,我能夠明白。」

季勝東的聲音透著悲涼與疼痛,內心酸楚在一股一股涌動,生怕自己無法控制情緒,做出什麼控制不了的舉動,季勝東低下頭,深吸口氣,努力壓抑著心底的躁動。

突然感覺兩側臉頰一陣柔軟,季勝東一詫,抬頭,對上白雪晴盈滿擔憂的小臉兒,感受到白雪晴的回應,季勝東只覺眼角濕潤,激動的情緒讓他不知覺的勾起唇角。

「哥哥,你怎麼又哭又笑?」

白雪晴宛如孩童一般的探知神色,充滿溫柔的小手輕輕滑過季勝東的臉,拭掉他眼角不經意間流出的淚,還未等季勝東好好享受這份久違的溫暖,她便將手指含入口中。

「雪晴,你……」

季勝東話未說完,只見白雪晴眉頭微微一皺。

「好苦~」她皺皺着小臉兒埋怨道。

「苦?」季勝東詫異的看着白雪晴,「雪晴說錯了,眼淚應該是鹹的才對。」

「哥哥才說錯了,你是笨蛋!」白雪晴有些嘲笑般的看着季勝東,咯咯咯的笑道:「哥哥的眼淚明明就是苦的,又苦又澀!」

「苦澀嗎?」聽白雪晴這樣說,季勝東似乎有所感覺,他點了點頭,「嗯,沒錯,雪晴說的對,這般苦澀,這種心疼,我卻長久都在忽視着,如若不然,你也不會……」

他的手用力收緊,帶着顫抖,在內心極度怨恨自己。

「哥哥,疼……」

白雪晴顫顫的聲音,讓季勝東瞬間恢復理智,這才意識到他的手還抓着白雪晴的肩,於是連忙鬆手,神色有些慌亂,輕揉着她的肩。

「雪晴,對不起!都是勝東哥哥不好,對不起!」

「勝東哥哥?」白雪晴又一聲疑問,隨後又呵呵的笑起來。

「你騙人!我的勝東哥哥才這麼高,而且很溫柔,還經常帶我吃麻辣涮煮呢。」說完,她用手比劃了一下高度,又歪著頭看着季勝東。

「雖然你也長得很好看,但是你一點兒也不像勝東哥哥,他像天使,你……」白雪晴猶豫了,後邊的話打住沒說。

「我像什麼?」季勝東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

「你……你……呃……像惡魔。」支支吾吾順帶小心翼翼,白雪晴說出了心裏話。

「惡魔?」季勝東有些受到打擊的身形微微一顫,「是啊,現在的季勝東,又怎麼可能和過去相比,在那份漠視與冰冷中,更增添了沒有人性的惡魔形象,多年的商鬥爭利,也早已經失去了以往的那份心性,難怪雪晴不認得我,不過……」

回想着白雪晴剛剛說過的話,季勝東又頓時喜形於色,「雪晴她……她竟然知道勝東哥哥?還提起了麻辣涮煮,也就是說,雪晴的記憶,是在來到季家之後。」

有了這份認知,季勝東內心歡騰雀躍,同時,他又充滿疑問。

「雪晴,為什麼今天你願意和我說話,之前那麼多天都不理我?」

被季勝東這樣一問,白雪晴剛剛的天真溫柔頓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份懼怕之意,「我……我怕……」

顫顫的回答,像是錐子底兒的鞋踩踏在季勝東的心上。

他一把將白雪晴摟進懷裏,任由那個只有幾歲記憶的她雙手不停的捶打着、推拒著自己,臉上苦痛神色倍至。

「雪晴,不要再怕我,勝東哥哥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一定!不知道你可曾還記得那時勝東哥哥和你的約定嗎?」

「約……定?」

白雪晴一怔,不再拒絕著季勝東,雙眼望着天,帶着絲迷惑的想了想,皺巴巴神色的小臉兒,忽而又顯露出笑容。

「記得!我記得!」她雙手環過季勝東的脖子,湊近他耳邊,「哥哥,我悄悄告訴你喲!你不許告訴別人,不然我會害羞的。」

「嗯,你悄悄告訴我。」感受着白雪晴的靠近,耳畔傳來細細痒痒的感覺,季勝東的心被柔化了,唇角不覺泛起笑意。

「勝東哥哥說,他會永遠陪在雪晴身邊保護着我,還說,等雪晴長大了,要做勝東哥哥的新娘,希望勝東哥哥不會改變他的心意,我相信他,我們蓋過章的,所以雪晴好期待!因為雪晴好喜歡他!真的好喜歡!」

白雪晴摟着季勝東的手臂漸漸收緊,隨着年齡長大,而逐漸將心封鎖不坦白的她,在這種只有天真孩童的記憶力,將心意毫無掩藏的直白表露。

季勝東那一刻冰封許久的心,終於在這份溫情中慢慢融化,他雙手環著白雪晴,緊緊的擁抱着她軟軟的身體,湊近白雪晴耳邊,輕柔低語。

「不會變的,那份感情永遠也不會變!雪晴,勝東哥哥答應你,我會永遠陪在雪晴的身邊,雪晴也要答應哥哥,永遠不要離開,不然我也會很傷心的,答應我,一定!好嗎?」

「嗯!一定!」

白雪晴用地的點了點頭,鬆開一隻手,伸到季勝東面前,豎起自己的小拇指,笑道:「我終於相信了,你就是勝東哥哥,那種感覺告訴我,你就是勝東哥哥!我不會再害怕你了,現在我們打鈎鈎,說話算數一百年不變。」

看着她天真的樣子,臉上露出的甜甜笑容,季勝東笑着點了點頭,也同樣伸出小拇指,繞過白雪晴的小拇指,「好,打鈎鈎,不僅僅是一百年,永生永世,永遠不會變。」

拉鈎、蓋章,白雪晴開心的擁進季勝東的懷裏,緊緊依偎着他。

「我要做勝東哥哥的新娘,雪晴永遠都不會離開勝東哥哥的身邊。」喃喃的話語,白雪晴的臉上充滿幸福笑意。

與當年相同的場景、同樣的言語約定,深深觸動着季勝東的心,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那絲柔軟,被一下下的撩撥碰觸。

輕撫著白雪晴的頭,季勝東輕柔的聲音在心裏低聲自語:「雪晴,只要你能感到幸福快樂,就算不能恢復記憶也無所謂。」

季勝東被槍襲的事件,在那天之後不久,就被媒體傳開,季家上下,也被報社以及小道記者圍堵個水泄不通。

為了保護白雪晴,季勝東動用了很多人力物力,才將那些人阻隔在季家幾百米以外,包括當時白雪晴在醫院,也一直有他的安排和保護,沒有讓白雪晴受到不必要的騷擾。

在白雪晴出院不久,季勝東的母親葛淑嫻,也因為季家的傭人接聽了她打來的電話得知此事,於是連忙從澳洲,乘飛機趕回台北季家,在見到季勝東無恙、白雪晴也傷好鬆了口氣時,瞧見宛若孩童一般的白雪晴,她心痛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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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霸道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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