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進府

002 進府

又等了兩日,花家上下依舊沒有收到文橋歸家的消息,反而街頭傳聞元封帝親臨公主府,將文橋帶了出來直奔皇城。

百姓議論:官家這是怕放文橋回家后,又被長公主抓回去吧?

這元封帝年輕有為,弱冠之年便堪大任,初登基兩年,頗有明君典範,尤其十分尊重自家兩位長輩,一個是皇姑姑長公主,趙安玉,封號「乾安」,一個便是皇叔攝政王,趙昱。

近年來長公主開始好男風,官家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元封帝竟然親自去長公主府救人,可見是生了大氣!

因這件事上達了天聽,民間除了對狀元郎和長公主之間的愛恨糾葛議論紛紛,更有不少女子對狀元郎的未婚妻感興趣,都想看看這到底什麼人物,能讓狀元郎在長公主府耗了整整五天,最後還驚動官家!

而花語,也就是那全城人都很好奇的女子,第六天傍晚麻衣素裹站在攝政王府後門,等著小廝來開門。

「吱呀」一圓圓的腦袋探了出來,小聲問道:「可是花娘子?」

花語連連點頭:「正是。」

胖小廝探頭探腦的環顧四周,將門縫開大些讓花語進去:「快快快,別讓人瞧見。」

「謝謝小哥。」花語二話不說,趕忙進門。

今天混進攝政王府,是她深思熟慮的結果,憑藉着常嬤嬤給望月樓供果飲方子的交情,求了東家許玥君牽線前來。

要說這許玥君,可是大名鼎鼎的前攝政王妃,早年與攝政王在邊疆相識,大勝歸來后便被當時的昱王,現在的攝政王力排眾議封為王妃,只是好景不長,在兩年前元封帝繼位的時候,二人和離,唯一的女兒留在了攝政王府,而她獨自出府,開瞭望月樓維持生計。

花語來攝政王府而不是長公主府,原因有三。

一、長公主現在恐怕情緒不穩,花語與之對上肯定會吃虧,而且花語不能等她來尋自己,讓整個花家任其宰割,必須主動出擊。

二、長公主曾為國和親,於國有大功,所以回來后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元封帝作為侄子也對她禮讓三分,而長公主唯獨對一母所生的皇兄攝政王懷敬畏之心,若花語能求得攝政王為自己言說一二,那至少花語和整個花家不會受大難。

三……也是最重要最現實的,區區商戶的花語,能搭上攝政王這一條線都燒高香了,還指望別的?

將這一切捋清楚后的花語,便求了常嬤嬤許久,才答應向許玥君開口求助。

「……娘子?娘子?」胖小廝的聲音由遠及近,好似穿破時空而來……

「啊?」花語猛然回神,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個院子:「小哥,這是?」

胖小廝晃着大胖臉:「叫我大胖就行,王妃……不是,主子交代過了,娘子就在這院子等著,稍候王爺回來了我再帶你過去。」

「嗯嗯,有勞小哥。」花語不著痕迹地摸了摸胸口處,再三感謝大胖后,安穩的在院子裏找了個地方坐下。

看着這充滿江南風味的黑瓦白牆,花語腦海里忽然浮現曾經文橋為自己畫過的一幅畫:青山綠水之間,一葉扁舟上坐着一位恬靜嬌美的女子,周邊的建築皆是黑瓦白牆,楊柳依依,好一幅江南水墨畫。

當初文橋以花語的樣子畫就,許下諾言,未來等他倆成親,便帶她去江南看看那真正的小橋流水人家。

沒想到,沒等到文橋,倒是在攝政王府淺淺體會了一番江南風味。

花語默默低下頭,苦澀一笑,眼眶微微泛酸,她深吸一口氣,在心底給自己打氣:不能再難受了,要堅強。

日落西山,花語就這麼坐在那裏等到了天黑,王府森嚴,她可不敢隨意走動,就在肚子快要不爭氣的時候,大胖笑眯眯地拎了個小食盒過來:「娘子,我從廚房順了點點心,你嘗嘗?」

「謝謝小哥。」花語微微一笑,心底感念。

「哎呦,叫我大胖嘛,小哥小哥叫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大胖撓了撓後腦勺,靦腆笑着。

花語攆了一個點心送進嘴裏,嗯……麵皮有點老,餡兒有點甜過頭了。

或許是看出來花語的表情,大胖解釋:「我家府上廚房煲的一手好湯水,唯獨啊,這點子功夫不到家,就是……我聽主子說娘子做果飲的手藝好,不知道能不能……嘿嘿。」

「啊?」花語一臉錯愕。

大胖趕忙找補:「不光是為了讓娘子教,還有就是一會兒王爺回來,娘子拿着點心去,指不定能事半功倍呢?」說完還挑了下那兩道小短眉。

花語「噗嗤」一聲被逗笑:「你都這麼說了,前方帶路吧。」

「好嘞。」大胖高高興興地將花語領到離攝政王主院最近的小廚房,叫上廚娘一起看花語做果飲。

花語一共做了三道:桃花果子,杏子軟糕,紅果飲,通通得到了廚娘的高度好評。

在連綿不絕的稱讚聲中,突然出現一道響亮的聲音:「你們在吃什麼?」

「郡主萬安。」剛剛還歡聲笑語的廚房,立馬呼啦啦跪下一片,唯獨花語站在那裏,特別顯眼。

「起來起來,我問,你們在吃什麼?」被稱作郡主的小姑娘看似八九歲,一身粉色襦裙,臉上矇著面紗,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花語手上原本想裝盒給攝政王的點心。

「回郡主,這是民女做的果飲。」花語微微福身,眼睜睜看着郡主的小爪子伸向自己的食盒。

小郡主撩起面紗的一角,一口一個果子,小嘴巴塞得滿滿的,每嘗一個味道,眼睛就亮了幾分,連連點頭,含糊不清的贊道:「好吃好吃。」

囫圇吃完果子后,又喝了一口紅果飲:「哇,這好好喝啊,都是你做的?你是新來的廚娘?」

隱隱約約之間,花語好似看到郡主的右臉有一塊紅紅的東西,正疑惑著,聽到郡主問話,恭敬地回道:「回郡主,民女不是……」花語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說真實的目的。

幸好,大胖立馬接話:「小郡主,這位娘子是主子派來教咱們府廚房做點心的。」

「娘親?娘親真好,知道我愛吃,這和望月樓的味道一模一樣,我早就想讓娘親派人過來了,真的是,還給我驚喜呢,哈哈~那你們都學會了嗎?」郡主問其他廚娘。

「學會了學會了。」廚娘哪能說沒學會呢。

看着空蕩蕩的食盒,花語心裏苦哈哈的。

但眼前的郡主興緻高昂,拉着花語問:「你以後可以每天都來教我們廚娘嘛?」

「這……」花語真不知道怎麼回答,若應下,自己的身份瞞不了多久,屆時該如何解釋?若不應下,眼前的郡主恐怕不好打發。

正糾結著,一聲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勤勤。」

「爹!」

一雙黑色金紋長靴邁步進來,那人身形高挑,一身絳紫色素麵錦袍襯得他挺拔而冷肅,腰間的墨色錦帶泛起光澤,顯得他腰間精壯有力,黑面金邊劍袖更是為他平添三分英武。

明明他的周身沒有一絲矯飾,只那席捲而來的上位者氣場,已經讓花語這枚深閨嬌花有些心跳加快。

只見郡主飛一樣的撲到他的身邊,甜膩膩地喊著爹。

「嗯,你在這裏做什麼?」攝政王的目光掃過小廚房,最後定在陌生臉的花語身上。

花語渾身一哆嗦,木木的站在原地,目光與他的鷹眸對上,只一瞬便移開了眼。

好嚇人!

「爹,這是娘親派來將廚娘做點子的,以後咱們在府上就能吃到望月樓的點心啦!」郡主笑得天真爛漫,好似得了個天大的寶貝。

「是嗎?」攝政王緊緊盯着花語,好似要把她看透:「你,過來。」

說的是花語。

花語腳步虛浮,走到攝政王跟前,微微福身,聲音跟蚊子一樣:「王爺萬安。」

攝政王沒有回復,交代郡主一句:「早些歇息。」後轉身離去。

花語愣在原地,看向不遠處的大胖求助,大胖連點下巴示意花語跟上,花語深吸一口氣,小碎步跟在攝政王後面。

郡主今天吃到了好吃的點心,滿足地回房歇息。

到了攝政王的主院,花語一路跟着進了屋。

「說吧,何事?」攝政王開門見山,自顧自地坐下倒茶。

一路上花語做了很多心理準備,手穩穩地從胸口處掏出那份婚書,雙手呈上:「王爺,民女今日來有事相求。」

攝政王接過打開,一目十行:「你是狀元郎的未婚妻?」

「是,民女名叫花語,家住西城永安巷,五年前與文橋定下婚約,前日子文橋高中遊街,被長公主帶走,民女自知與文橋緣盡,還望王爺能為民女在長公主面前言說一二。」

攝政王看着婚書上秀氣典雅的名字,問道:「你與望月樓有何關係?」

花語從善如流回道:「民女兩年前開始給望月樓提供果飲方子。」

「嗯,你想本王做什麼?你又能給本王什麼?」攝政王的聲音不同冷峻的面龐,聽起來溫和的很,但花語依舊不敢掉以輕心:「民女自知不能為攝政王提供什麼,但民女別無他路,自那天後,這婚書便如燙手山芋一般在民女心裏煎熬,民女只求用這婚書換兩個條件。」

「說說。」趙昱不緊不慢道。

「一,賠償民女五百兩金,王爺恐不知,花家自與文家定親以來,文橋的所有求學費用皆是花家所出,原本民女覺得只要文橋有一天能中進士,那自己便是進士娘子,到時候這錢自然能回來,但如若此時取消婚約,那五年的心血便付諸東流,民女這才先要錢財。」

「嗯,合理,第二?」攝政王平靜如水。

「二,民女有一胞弟,現在在文德書院讀書,民女希望能讓胞弟進國子監。」

花語說的不卑不亢,明明已經二十歲,但面容看着依舊如二八年華的少女,清純嬌嫩,尤其是右眼角的一顆淚痣,為整張臉增添一股不可名狀的妖嬈。

「你不為自己求一個?比如封個縣主?」攝政王手指敲桌,一下一下,沉重如鐘鳴。

花語立馬跪下:「民女不敢!」

「不敢?」攝政王冷笑一聲:「本王看你敢得很!小小商女,有什麼立場向長公主提條件?五百兩金,國子監,你覺得本王能答應?」

花語以頭貼地,聲音不減半分:「若不是長公主,民女再過一月便是進士娘子,未來還可能得封誥命,而胞弟輕輕鬆鬆便能進國子監,與現在相比,民女這點要求並不過分!」

「放肆!」攝政王以掌拍桌,「嘭」的一響,驚得花語直閉雙眼,心跳再次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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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女驚華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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