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轉戰浙贛

1942年的新年，我是在火車上渡過的，此時第三次長沙會戰激戰正酣，戰區急調我們北上加入戰鬥序列，作為戰區總預備隊。可是當我們到達長沙以南的衡山縣時，日軍已經從長沙開始撤退，這次會戰我們沒有趕上。第三次上沙會戰以我們慘勝告終，雖說贏了，但是長沙城已經是一片廢墟。從長沙南撤過來的難民堆滿了衡山縣的大街小巷，哭天換地，景象慘不忍睹。當地政府不得不拿出本就不多的存糧接濟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們。再加上我們74軍這數萬人馬的不期而至，整個衡山縣已經是混亂不堪。為了不討饒百姓，王耀武下令除軍部直屬機關外，三個師全部在城外駐紮。並命令各部隊協助當地政府安置難民，維護治安，有趁火打劫，討饒百姓者就地槍決。

整個上半年，我們暫時就在這裡安頓了下來，繼續訓練新兵。

此時的東南亞，日軍已經全面發動了南方攻勢，遠征軍已經入緬甸開始作戰，那裡情況糟糕到了極點：英軍節節敗退，遠征軍幾乎在緬甸全軍覆沒，日軍就像瘋狗一樣在叢林里四處亂咬，騎著自行車一路南下直取新加坡。4月，菲律賓淪陷，亞太戰事陷入困境。美國為了鼓舞士氣民心，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轟炸東京。4月18日，16架Ｂ－25轟炸機從「大黃蜂」號航母起飛，飛抵東京、大阪和名古屋上空首次對日本本土進行了轟炸，雖然這次轟炸最大的成果就是炸毀了東京一家醫院，但是這足矣讓日本朝野上下一片恐慌。這支敢死隊式的的轟炸機編隊在完成任務之後飛抵中國浙江上空，按原計劃在中國沿海機場降落，可是之前美國在最後一刻才通知了中國政府此次行動，使得中國政府根本沒有時間準備。因此導致所有飛抵中國上空的美國轟炸機都沒有平安降落，全部墜毀。跳傘的機組人員在當地部隊的掩護下才得以獲救。

獲悉這個消息的日軍大為震驚，它們預感到如果中美打成共識，以後美軍就會不間斷從海上起飛轟炸機對日本本土進行轟炸，而後在中國安全著陸，一但這個空中走廊建立，將對日本本土有著巨大的威脅。因此東京大本營針對掃蕩中國東南地區的「浙贛攻勢」作戰計劃就在這個背景下被制定了出來，目的是要打通浙贛線，摧毀衢州、玉山、麗水等地的機場，所以，自開戰以來一直少有戰事的浙贛閩第三戰區就被推倒了口浪尖上來了。

為了此次進攻突出兵力上的絕對優勢，日本「中國派遣軍」出動了自武漢會戰之後最大規模的機動部隊。以日軍第13集團軍澤田茂指揮的第15、22、32、70、116五個師團另附河野、園田兩個獨立混成旅團以及第15戰車聯隊，自北向南直指中國第三戰區總部所在地浙江金華。另外為配合第13集團軍的攻勢，以第11集團軍阿南惟畿指揮的第3、34師團和從華北抽調的第32師團從贛北向東出擊，協助第13集團軍完成此次作戰計劃。

而我方的第三戰區一直是實力較弱，全戰區各作戰部隊不是地方部隊就是非嫡系雜牌軍，沒有一個拿得出手。8個精銳師團的進攻，讓深感獨木難支的第三戰區長官顧祝同拍電報向重慶求援。面對日軍的來勢洶洶，重慶方面立即調我們74軍火速馳援第三戰區。

整個五月，我們冒著一場接著一場的瓢潑大雨日夜兼程趕赴浙江，第三戰區的後勤保障根本無法和第九戰區相比，再加之日軍飛機炸毀橋樑和公路，我們一直出於半飢餓狀態，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每天只能喝一碗粥充饑，更要命的是武器彈藥也是接濟不上，每名士兵分配不到20發子彈。就是這樣的艱苦條件，我們還是突破日軍層層防線，按時到達了集結地點。

針對日軍的攻勢，第三戰區先制定了一份在金華、蘭溪與日軍決戰的方案，但是援兵尚未來得及到位，日軍重兵已經連下數城，重慶見局勢不利，指示戰區放棄在金蘭決戰，避開敵鋒，務必將74軍等主力向位於浙閩贛三省交界的衢州集結，以衢州為核心伺機決戰。第三戰區司令部為此重新確定作戰方針：堅固守衛衢州及機場，以此為核心，誘敵膠著於核心周圍，運用主力從南北兩面夾擊包圍日軍而殲滅之。

大敵當前，再大的困難也得頂住，日軍可不管你是不是吃飽了穿暖了，是不是彈藥充足，轉眼間已經殺到了眼前。

當日軍獲悉守衛衢州的部隊是我們74軍時，它們如獲至寶，澤田茂立刻命令部隊全線出擊，務必殲滅我們這支###王牌軍。

一周的拉鋸戰，日軍和我們都是傷亡較大，但是我們沒有後退一步，衢州城依然堅如磐石。此時，當日軍全線展開之後，重慶方面才發現這次日軍出動規模之大，實力之雄厚，這大大超出了戰前的預判。為此，軍事委員會進一步判斷，日軍這次來襲是針對浙江沿海各機場，屬於「短期突擊」式的的有限進攻，再根據今年交戰的經驗來看，日軍不會將自己的精銳機動師團作為城市佔領軍之用，就算攻下若干城市，也會馬上撤離，根據這一判斷，重慶立刻做出調整，避免主力部隊作不必要的消耗，避敵之銳，意圖積蓄實力，伺機再戰。從策略上說就是打不贏就走的「敵進我退」的意思。這個戰術在當時是非常正確的決擇，但是日後卻成為了「消極抗日」的話柄。

6月中旬，我們撤進了浙江的崇山峻岭之中，開始跟日軍玩起了捉迷藏，不時回身咬傷它們一口，8月初，日軍果然開始前面後撤，我們那時已經撤進福建境內。也許是重慶太過偏愛74軍，眼見日軍後撤，便讓我們退出了戰鬥，使我們失去了一次追擊日軍擴大戰果的機會，8月底，第三戰區收復了全部陷落城市，歷時3個月的浙贛會戰至此結束。

回衡山的路上，弟兄們一直抱怨這次戰役打得窩窩囊囊，除了和日軍在大山裡轉圈圈，其他什麼也沒幹，這次補充上來的新兵得到了充分的鍛煉，一群幾個月前還是懦弱膽小的莊稼漢，此時已經配得上這身軍裝了。正當我們高高興興撤回原駐地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一場史無前例的血戰在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