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紅杏出牆

第249章.紅杏出牆

上一世,她因柳茵茵從正室落為妾,還被陷害以致於自己的孩兒被活生生剖出了肚子,不得往生……

幸而因緣際會,她遇到了一位恩人,讓孩兒有了輪迴機會。

可哪想自己竟重生了。

既然又活過來了,無論重生的緣由是什麼,這一世務必要護住自己的孩子,更要報恩。

重生

初冬薄雪,夜裏更加寒涼。

許府的一個小院內,一名婦人似乎魘在了夢中。

她眉頭緊皺,一頭冷汗,嘶啞地喊:「我的孩兒……」

聽到動靜的丫鬟小梅進來,聽到這一句「孩兒」忍不住心疼自家小姐。白日裏老夫人又因為孩子的事情訓誡了夫人。

可生孩子的事情……哪裏說成就成呢?

「小姐!小姐醒醒,做噩夢了?」小梅輕輕地拍著床上的夫人。

「啊!」

驚呼一聲,趙月歌從床上猛然坐起,胸口劇烈地起伏,緊接着就是一口血噴出來。

「小姐!」小梅嚇得連忙去扶趙月歌,扭頭喊道:「來人,請……」接着,她就被趙月歌拉住了手。

小梅的手被攥得生疼。

她脫不開身,急得一頭大汗,這院子裏的婆子都是看臉下飯的破皮,若自己不出去喊,她們定會當做沒聽見。

「小姐……小姐……嗚嗚嗚」

小梅一邊哭着一邊給趙月歌擦拭臉龐。好在,她家小姐吐過血后似乎呼吸平穩了。抓着她的手也沒松,熱熱的。

她用另外一隻手摸了摸小姐的頭,也算正常,於是決定若是小姐再有什麼情況,哪怕背也要背出去看大夫。

一夜過去。

趙月歌從昏昏沉沉中醒來時,天才剛微微亮。看着上方的床楞,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這是哪裏?

她一轉頭,看到趴在自己身側的小梅,身子一震。

小梅?小梅不是被柳茵茵那個女人害死了么?這是瀕死前的夢?

此時,小梅也睜開了眼睛,看到醒著的趙月歌,歡喜道:「小姐,小姐醒了!你可嚇死我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說着就抬手要摸趙月歌的額頭,結果卻看到自家小姐開始流眼淚。

「小姐?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小梅,我好想你!小梅,是我害了你,讓你死得那麼凄慘……」

小梅愣住了……她家小姐這是睡糊塗了,夢到了不好的事情?

她寬慰:「小姐,你這是夢魘了,還沒醒呢?小梅沒事,好好的呢!不信,你掐我一下!」說着就掐了自己一下,還哎呦了一聲,而後將掐紅了的手遞給了趙月歌。

趙月歌也愣住,她也沒忍住掐了自己一下。

疼。

不是夢,眼前的人也是活生生的人!

她急急地問道:「這如今是什麼日子?」

「辛久年,十一月,小姐你怎麼了?」

辛久年,十一月。趙月歌喃喃一聲,頭開始隱隱作痛。這不是夢么?可她分明已經死了,死前的痛苦是那麼清晰。

「小姐?」小梅見狀,起身就要往外走,嘴裏繼續說道,「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

「別!不用。」趙月歌下意識拉住小梅,她勉強扯個微笑出來,「給我熬點粥,悄悄的。」

「哎。」小梅眼紅了眼睛。

她家小姐過得太凄苦了,明明身子不舒服卻不敢喊大夫。老夫人也太刁難人了。她抹着眼淚出去了。

趙月歌等小梅走遠了,才勉強撐著身子下來,在屋子裏前前後後轉了一圈,而後又靠在了床上,摸者自己不斷跳動的脈搏,確定自己是活生生的人。

思緒有些亂,但可以肯定這一切都不是夢。

她重生了。

回想前世,她不曾嫌棄周益家中貧困,只求他用心待他,便是吃糠咽菜也滿足。

後來,她借了哥嫂的錢讓他去求了一個小官。許是運道來了,周益跟着的大人官運亨通,他沾了光,不過幾年這官就越做越大。

原以為,好日子來了。

可哪想,他隨母親去了一趟宗族便帶回了一個表妹,說要娶做平妻。那表妹父母跋扈,表妹也是兇悍,不肯做平妻,要她做妾。

她辛勞多年,她委屈,她哭訴,可只換來丈夫一句,對不住,可為了家宅安寧,望月兒多擔待些。

而她的婆母,更是因為她這幾年無所出對她更是刻薄。

可誰想,這日子還能更糟糕。

那二人辦過喜事沒多久,她便查出有孕,如此就成為了表妹的眼中釘。幾個月後,那表妹竟直接找來了一個道士,說她懷了凶煞,要害周家。

道士說是要化煞,將她帶走,後來便直接剖出了她的孩子!那是一個男嬰,已經有7個月大了。

而她也被探出有什麼勞什子靈根,同自己的孩兒被做成了母子鬼傀!

她恨,無比的怨恨,恨這個道士,也恨夫家。

因着恨,她的神志保留了一絲。後來,她明白了自己遇到的是魔修,可恨她能力不夠,受制於人,可恨她那未出世的孩兒都沒了投胎的機會。

不知過了多少年,終於有一個仙修將這可恨的魔修殺了。魔修狡詐,縱然是仙修手段高明,若最後不是她倒戈一擊,也不會順利。魔修死後,對於仙修來說,如她一般的魔物自然是留不得,多年來的見識讓她很清楚這一點。但為了孩兒的生路,她強忍着的神魂疼痛跪求這仙修,求他給自己孩兒一個輪迴機會。

她聲嘶力竭地講述著自己孩兒那悲苦的命運,縱是殺戮有罪也是她這個母親的罪業。許是那仙修動了惻隱之心,他用秘法將自己孩兒的神魂抽了出來,放在養魂木的蘊養,自己也因為有這一神志而沒有被徹底毀滅。此後,她為了能讓孩兒有更好的運到,便同那仙修一同四處絞殺魔修。說來,她因為自己這身份,對於魔修而言有很大的引誘力,是極好的誘餌。所以,多年下來,也算成績斐然,消滅了諸多魔頭,解救過不少的苦命人。

仙修對自己說,日後回歸宗門,求得長老賜法,自己或可轉為鬼修的機會,屆時再將孩兒送入輪迴,或許還有再續前緣的機會。

這怎麼能不讓她心動?此後便更用心跟着仙修。奈何,她到底是福薄了些。在一次的誅魔大會中,遇到了一個極為厲害的魔修,縱是仙修與其同門、友人多人合力也抵抗不了,眼看眾人就要被魔修殺害,危機之際,她燃爆了神魂,擋了魔修一擊,意識消散之前,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同那仙修傳了一句話:「韓仙長,我的孩兒託付給你了……」

只是,恨啊,她的孩兒,她還沒來看他入輪迴,更沒來得及找周益、柳茵茵清算恩仇……

黑暗來襲。

回憶至此,趙月歌輕輕嘆了一口氣。是天道憐憫,還是韓仙長之能……她猜不準,不過這些都可放一放。既然重生而來,她趙月歌都勢必要護住自己的孩兒,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合離

算算日子,她那夫君應同柳茵茵一處了。

怪不得前世要老夫人回一趟娘家,怕是應該生米煮成熟飯,讓老夫人去主持大局。而自己,趙月歌低頭摸了一下肚子,應該懷孕不到一個月。

她的孩兒。

想到這,趙月歌落下了淚。

「小姐?」端著粥的小梅進來看到落淚的趙月歌,趕忙將東西放下,安慰道:「小姐,不要傷心,等回頭有了一男半女,老夫人就不會刁難了。」

趙月歌抹了眼淚:「無事。」孩子的事情要瞞住才行,眼下不是悲傷的時候,她要早早做打算。

這周家是呆不得了。

「小梅……」

她剛開口就聽到了門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夫人,老太太讓你過去一趟。」陰陽怪氣的,人也沒進來請安,說完就走了。

「這王婆子……」小梅氣得牙痒痒。

趙月歌大致能猜到老太太讓自己過去的原因。她讓小梅給自己梳洗了一下便動身過去了。

進了門,抬眼就看到老太太那陰沉的臉。

「呵!」

一聲冷哼。

換做以往,趙月歌定是惶惶不安,現在的她平靜地很,只低下頭行禮:「給婆母請安。請婆母吩咐。」

好一會,她才聽到老太太咳嗽了一聲。

「起來吧。」

她這才起來,規規矩矩地站着。

老太太看着自己這瘦弱的兒媳婦,心中越發不喜,別人家早就抱孫子了,偏偏自己家這個是個不下蛋的母雞。

好在……她回了回神才說:「明日我要去娘家一趟。你這些日子去小佛堂的送子娘娘前抄經書,哼!」

「是。」

見趙月歌如此恭順,老太太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就打法讓人回去了,畢竟明兒的事才是大事,需得多備一些東西、錢財,不能輸了場面。

趙月歌離開后內心有些歡喜,老太太不在府內也方便她為今後的事情做準備。既然準備離開,首先傍身的銀兩不能少,其次,還要邁入修行的道路。

她安排小梅暗暗將一些首飾物件去當鋪換了銀子。鋪子的賬本也可以做一些手腳,悄悄轉移一些銀子。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邁入修行的道路。

趙月歌另外喊了一個名叫綠枝的丫頭進來,給了銀子,吩咐她回頭同那看守佛堂的媽媽親近親近,總之不要打擾自己就好。

當天下午,她就去了佛堂。

小佛堂是裏外隔開的,兩側有耳室。平日裏老夫人在這裏念經,不喜打擾時,丫鬟、婆子就在耳室休息。

趙月歌跪在佛前,恭恭敬敬地磕了頭,求送子娘娘保佑自己的孩子健康長大,而後又真真切切地念了好一會經。

快晚間的時候,綠枝進來送一些齋飯。

趙月歌聞到了她身上有淡淡的酒味。而綠枝也沖自己點了點頭。

這是成了。

婆子們喝了酒,入了夜就更沒有精神看管自己,正是自己的機會。原本,她也想在自己的小院做這些,可為了能夠順利合離,不叫她們有所發現,來這小佛堂念經更好一些。

入了夜,聽得了一更響。

趙月歌將燭火調地暗了些,而後打坐調息。依照前世的記憶,自己應是水木土三靈根,其中水靈根最為粗壯,因此引氣入體的功法需得以水靈根為主。好在,前世對功法之類還是有所涉獵,腦海里過了一遍,還真挑出了一本名叫《縹緲決》的仙修功法。

前世做過鬼傀,也有諸多見識,因此這個引氣入體對於趙月歌來說並不是太過困難。按照《縹緲決》引氣之法,第一夜就感受到了靈氣,第三夜便成功引氣了。

此後幾日,趙月歌日日如此,也就晌午時候回一趟自己的小院梳洗,梳洗時候還要在小梅拿回的賬本上做改動,其餘時間都在小佛堂念經、修鍊。

辛久年,臘月初二。小雪。

遠遠地,一隊車馬行駛過來,緩緩停在了周府大門口。

「恭迎老夫人、老爺回府。」

隨着管家的聲音,老夫人被攙著下了馬車。後面馬車的人也依次下來,其中有一位俊俏的女子,這便是柳茵茵了。

柳茵茵微微打量了一下周府的大門,心理還算滿意。

這邊老夫人卻沉下了臉,無他,門口沒看到趙月歌。

「越發不懂規矩了。」

周益雖然臉色也不好看,但還是笑着說道:「下着雪,母親何苦在這生氣。月歌怕不是有什麼事,咱們先回去再說。」

「表哥,」柳茵茵嬌滴滴地喊著,挪步過來,給老夫人行了禮才說:「你也太慣着姐姐了。有什麼事情能比得老夫人回府重要麼?」

這話說道老夫人的心窩子裏去了。

柳茵茵接着說道:「只是這天寒雪大的,老夫人還是先回去。表哥,你快叫姐姐來給老夫人賠罪。」

老夫人拉着柳茵茵的手,說道:「好茵兒,讓你瞧見笑話了。來,咱們先去暖閣,你這身子經不起凍。」

說完,看了周益一眼。

周益自然知道母親是什麼意思,趕緊打發了人去找趙月歌。

佛堂里,趙月歌睜開了眼睛,嘴角漏出了一絲微笑。

鍊氣一階!

她終於踏入修行的道路了。

「夫人,老爺、老夫人回府了,現在請您過去。」綠枝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趙月歌一愣,居然到了這個日子么。

也好,最好今天就把合離的事情敲定,即便不能合離,被休也認了。

她要儘快離開,避免同那個道士相遇!

思緒著這些事情,趙月歌很快就來到了暖閣。

裏面傳出陣陣笑聲,聽着是那麼刺耳。

離府

但也僅僅是刺耳而已。

前世確實有恨、有仇。但今生,一切還未發生,更何況她已經對周益心死。

守門的婆子見到趙月歌轉身就進去通報了。

但人卻好一會才出來,冷言冷語道:「請進吧。」

小梅氣鼓鼓地,這麼久才出來,讓小姐在外頭吹風,這分明就是在折騰人。她苦命的小姐。

趙月歌很平靜地走了進去,規規矩矩行禮。

此時老夫人的臉色說不上好看,她已經聽婆子回稟了,這些日子這個兒媳婦一直都在小佛堂抄經,但還是忍不住挑剔道:「你進我周家這幾年了,這規矩是越學越回去了。」

趙月歌低着頭,不言語。

她實在不想說是什麼,只等這家人將那話題引到柳茵茵的身上。

見兒媳婦這表現,老夫人臉色更陰沉了。

坐在一側的柳茵茵頓時覺得是個機會。雖然表哥的意思是給她平妻之位,但爹娘說了,想要真正富貴又怎麼能容忍他人酣睡榻下呢?既然提前來了,自然是為了正妻的位置。

柳茵茵撒嬌道:「姨母,可小心着身子,犯不着為不知規矩的人生氣。」說罷,還微微帶着仰慕,「這周府如此之好,丫鬟婆子這版懂事,可見是姨母費心了。姐姐,你這真是……太不應該了。」

她喊姨母而不是老夫人,就是在告訴趙月歌自己的身份,也是一種示威,表示自己可是跟周府有着血親關係。

趙月歌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一點,內心有些好笑,不緊不慢地開口:「這是遠親的姑娘?年歲也不大的樣子,依禮你該喊我一聲嫂嫂。若不是你喊了姨母,我還以為是相公收的小妾。」

「你!」柳茵茵被這一番話給噎地臉色變了,她立即泫然欲泣地看了看周益,又對着老夫人行禮,委屈地說道:「茵茵覺得身子不爽,想要休息一下。」

周益本還震驚自己的娘子今日怎麼如此不同,這般凌厲,聽到柳茵茵的話就立即回過身來,趕緊走到柳茵茵身側:「表妹哪裏不舒服?娘,先讓茵茵去裏面休息。」

老夫人也點點頭,還讓身邊的王媽媽去看着。

趙月歌見兩人這緊張的神態,心中有了猜想,便說道:「府中有大夫,我派人去請來。」

周益恨恨地看着她:「趙月歌你不用這般假好心,怎能亂說表妹是小妾?」

趙月歌也不勢弱:「既然不是,夫君你也要注意男女大妨。表妹還是未出閣的女兒,孤身一人來府中做客,我們應當注意一些,不然會有人亂嚼舌根子。」

老夫人臉色陰沉:「這個家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一不二了?」

周益也惱火:「夠了。茵茵將是我的妻子,更有父母之命,誰敢亂說話。」

果然。

趙月歌心中一喜,但臉色沉了下來,用急切地聲音問道:「她將是你的妻子?那你預備將我如何?」

此時被王媽媽扶助的柳茵茵見狀,泣涕漣漣,柔聲道:「姐姐,你莫聽表哥亂說,茵茵……茵茵能與表哥相守……便知足了。表哥、表哥……」然後假裝身子發軟,整個都靠在了王媽媽身上。

「哎呦,姑娘……」

隨着王媽媽的一聲喊,老夫人趕緊招呼人將柳茵茵扶進去,才開口說:「迎娶茵茵不是我兒一個人的意思。你這多年無所出,如今我兒與茵丫頭有緣分,你居然還敢攔?沒心肝的,想害周家絕後么?」

周益冷言道:「母親所說極是。」

趙月歌嘆氣,心裏嗤笑,雖說周益沒有通房、小妾,可她也不瞎,這府里的丫鬟被他破身的也不少,也都沒有孩子。她重活一世,這本事也是有的,從面相、氣色上來看,周益就不是個好有子嗣的主。

「既然如此,月歌請求合離。」

周益一愣,這麼多年來,夫妻情分是有的,他冷臉:「胡說什麼?」

老夫人更是拍桌子:「像你這無所出的,換別人家早就被休了。你……你好大的臉,還想着能合離?」

合離的女子可是能夠分夫家的財產的,這個女人,果然狼子野心。

趙月歌抬頭,裝作悲戚地說:「如婆母說,月歌多年無所出,換做別人家早就被休了。如今,周郎有了表妹,我又何苦在這礙眼,最終生怨。再者——」她看向周益,「合離再娶,周郎也能落個好名聲,於官途也有裨益。」

老夫人聽后只哼了一聲。說到底,她也不想見這個礙眼的兒媳婦。周益則是腦子裏亂亂的,可心底有那麼一個聲音,贊同趙月歌的話。

趙月歌看兩人神色,心知他們動心了,又下了一劑猛葯:「月歌合離只帶走自己的嫁妝,丫鬟小梅,至於府中一切都當做為周郎賀喜。我們……各自生歡吧。」說完垂淚不語,但手中掐了一個決。

雖然自己修行低微,但是以術法迷惑一下凡人還是可以的,畢竟做過那麼多年鬼傀,而鬼最善弄人心。

於是,無形之中有什麼涌動,廳中周家母子思緒變得混動又突然清明,痛快地答應了合離,併當即寫了合離書。周益更是為了面子,又承諾再補二百兩銀子。

趙月歌心中歡喜地不得了,雖然生生耗盡了自己攢的靈氣,但這個結果是好的。

回到小院,趙月歌吩咐小梅收拾東西,將她的嫁妝都打包起來。

小梅不解:「小姐,您這是?」

趙月歌此時才露出一個放鬆的笑容:「我與周益合離了。你先別收拾,去賬房那裏支二百兩銀子。」

合離二字猶如晴天霹靂,讓小梅不知說什麼好,可她還是聽從趙月歌的話,去支了銀子。

其實,趙月歌的嫁妝也沒什麼,收拾地也快。

柳茵茵那邊也收到了消息。她歡喜之餘更是驚訝:「怎的那女人就要合離?」

跟她來的婆子回:「正好,省的讓姑娘煩心,以後這周府就是姑娘做主了,誰也翻不起花來。」

「那是。」

又過一日,在一個清晨,趙月歌坐上了馬車。

這雇來的兩輛馬車所拉的東西就是她的全部家當了。

她最後再看了一眼周府,手摸在肚子上,心理念道:「就如此吧,我就當為孩兒積福了。」

「走吧。」

準備

車馬並沒有出河陽城。

還需將一些物件典當了,順便將銀票換成銀兩。趙月歌也沒有想好具體去哪裏。為了躲那個道士,這河陽城肯定不能呆了,但她對外界也不是很熟悉,而且也要考慮後面謀生的法子。

來到之前定好的客棧,趙月歌整個人像鬆散了一樣,靠在床上,許久未言。

小梅從外面端來吃食,有些擔憂得看着趙月歌:「小姐……」

回過神來,趙月歌微微舒了口氣,柔聲道:「小梅,你來這邊坐,我有話要說。」

小梅點點頭,坐在了不遠處。

趙月歌道:「如今我這情況你也清楚,而且我不打算回到哥嫂那邊,想着自己找個地方謀生。這世道,孤身女子生活不易。你自小就跟着我,在周府也吃了不少苦頭,所以我不願你再跟着顛沛流離。我預備將你的身契給你,再給你八十兩銀子,讓你回家去,可好?」

小梅愣了愣,隨即撲通一下跪下了,悲戚道:「小姐是不要小梅了?嗚嗚嗚……」

「你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我只是……」

小梅直起身子,擦着眼淚:「小姐,小梅哪裏還有家?十歲那年被爹賣到您身邊,您就是我的家,別趕我走,嗚嗚嗚嗚,小梅什麼也不要,也不要走,嗚嗚嗚!」

趙月歌將人扶起來,又給她擦了眼淚,說道:「你可想好了,跟着我,或許要過許久的苦日子。」

「小梅不怕。」

「好。以後你想走,我都不放你了。」

聽到這句話,小梅破涕為笑:「嗯。」

趙月歌將人拉到自己身邊坐着:「既然你不走,那便是我的家人。明日去戶籍官那裏,交足了銀兩,我們自立門戶。另外,還有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而後,她將自己能修仙的事情告訴的小梅,只不過稍微改動了一下緣由,說是夢中有仙人授法。仙人還告訴她命中有一劫,除父母子女外不易同其他血緣之人親近,故此才不能去哥嫂那邊。

最後,她還稍微展示了一下仙法,就是隔空控制個水杯的小把戲,但這足以讓小梅相信了。小梅是親近之人,將事情說一說,日後修鍊或者什麼也方便。

而小梅先是震驚,而後歡喜至極。

「我就說,小姐這般厲害、聰明,不是一般人!」

「不要聲張,以免引得劫難提前到來。」

小梅歡喜地點頭。而後兩人又說了好一會閑話,吃過東西才在一張床上睡了。

第二日,趙月歌用過早飯後,讓小梅給自己準備出門的行裝。她先是帶着小梅去官府戶籍部,將休書、銀兩上交,再將緣由一說,那官差大人也沒有多說什麼,取來戶籍部冊,蓋了章,又給了趙月歌戶籍文書,這就成了。

下午,兩人又去了一間鋪子。這鋪子是周家的鋪子,鋪子管家是趙月歌提攜上來的,是個憨厚之人。

她尋過來,是想拜託這管家幫忙給買一輛結實又寬敞的馬車,還有一些物件也托他典當了。

管家也聽聞了周府的事情,如今見到趙月歌也是唏噓不已,痛快地應下了事情。趙月歌將客棧的地址留給管家,帶着小梅回去了,此後幾日等候消息即可。

但她也沒閑着,除了自己打坐修鍊,也還想着教小梅一些防身的方法。畢竟兩個女子,還是要考慮安全的。可小梅就是一個凡人,術法之類不行。況且她自己所知的那些,也沒有深學,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曾想過制一些符篆,可這哪裏是容易的事情,一來沒有學過,二來她也不過是個練氣一階的入門者罷了。

最後還是小梅想了辦法,去集市挑了好幾隻狗崽子,等它們長大后就能看家護院了。

管家辦事也算利索,東西典當地價格都比較合離,買的馬車是新的,還附帶了一套牛皮做的車套,若是冬日出行,牛皮車套一封,一絲風也吹不進來。挑的馬也是性情溫順的母馬,很是有腳力。

事情辦好后,他就來趙月歌所住的客棧尋人了。

趙月歌讓小梅在前堂定了個小間,又叫了酒菜,以此做謝。

管家推脫不過才入了座。

待管家將馬車、典當的事情說完后,才問趙月歌何時啟程回娘家,建議她們跟着鏢局的車隊一同走,路上也安全些。

聽了這些話,趙月歌先是敬了酒才悠悠回:「管家,也不瞞你說,因為某些事情我不準備回娘家。現今已經自己立了門戶,想着去其他地方買個宅子,再尋個營生過活。」

「這……娘子,你一個女子自立門戶,這日子得多艱難。」

「再難的日子也過了,這到不怕什麼。眼下還有一個事情求您,你這見多識廣,可有什麼去處推薦,最好離着我家兄的平陽鎮不要太遠。」

「這不敢當,娘子容老夫想想。」

過了一會,管家還真推薦了幾個鎮子,還將這些鎮子的特產什麼都稍微說了一下。

趙月歌再次感激,讓小梅取了紙筆,好生記下來。

再無他事後,管家也告辭了。

晚上,小梅看着趙月歌在她拿來的地圖上勾勾畫畫的,好一會才停住筆。

「小姐,可決定去哪裏了?」

「嗯,咱們去余平鎮。」

小梅拿着火燭看了好一會,那地圖上也就是簡易的道路與山丘樣式,沒能看出什麼來。

「小姐為何選了這?」

「一來,這鎮子離著河陽很遠,但是離著平陽很近。而且,鎮子向東就是官道,相對也安全。最重要的事,這鎮子北側有山,或許能讓我們更容易過活。」

「這麼好,那就去余平鎮。」

小梅還暢想到時可以養一些雞鴨,等下雨後去山裏采蘑菇。

趙月歌笑着看着小梅一邊繡花樣一邊嘰嘰喳喳的,她還有一件事沒說,上一世,那個魔修道士後來帶她去殺害婦孺的一個地方,似乎就在隔壁州縣。雖然努力想避開,可她到底拗不過自己的良心,選了稍近的地方,想着還有時間,或許能救一救那些孩子與母親。

貴公子與夜逃

打聽了鏢局走鏢的情況,將出發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初六。

算算日子,還需要在客棧再住上十天。

還有四天就要過年了。相比往年,今天的年節可是過得輕鬆多了。不用招呼府里的大小事情,也不用應對一些所謂的年宴,委實開心。

差不多事情都安排好后,趙月歌去了一趟醫管。大夫說,自己有孕已經一個多月了。這讓小梅好生緊張,甚至勸說她回家兄那邊生產,但還是被趙月歌先前的說辭給說服了。此後,趙月歌就在客棧認認真真地修鍊。偶爾小梅會出去買一些必須品,為她有孕做準備,歲末時候,她們還出門看了一場煙花。

大約是事情解決,心境豁達的緣故。趙月歌忽而就悟了一種符篆的製作方法,名叫輕身符,貼在身上能跑得飛快,還不費力氣。這是一種魔修的符篆,算來還是那魔修道長的一種手段,能夠用對對應的血激發。

出發前,趙月歌費了兩天功夫給自己與小梅一人製作了兩張。小梅心疼不已,可也明白小姐是為了她們兩人的安全着想,若遇到什麼壞人,這可就是救命的東西。

正月初六,天晴,宜出行。

趙月歌早早就讓小梅尋人套好了馬車。原本還想顧一個車夫,但小梅比較爭氣,這些日子也學了個差不多。

同鏢局的人匯合后,鏢局的人見趙月歌這邊是個小女郎駕車,便安排了一個人過來。這自然是好,趙月歌便與小梅坐在車裏休息。

余平鎮不算遠也不算近,有近八十里的路程,若是爭分奪秒得趕路,這一天也到得,但是鏢局本就押貨,所以速度並不快。對於趙月歌來說,跟着鏢局其實是繞遠,但勝在安全,何況鏢局的人到時候會派人送到鎮口。

伴着咕嚕嚕的聲音,趙月歌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下了。車外的車夫說道:「女郎君,已接近晌午,隊伍修整再前行。」

「多謝。」

趙月歌與小梅帶好圍帽下車透透氣,順便吃些東西。

修整了約莫半個時辰,遠遠地,又來了一個車隊。鏢局的人迎了上去,似乎是從別處趕來的,也是鏢局的人。

不知怎的,趙月歌忽而就往那邊望了一眼,心理有種奇怪的感覺。

小梅壓低聲音:「小姐,怎麼了?那車隊……」

「無事,我們回車上。」

另外一撥人的匯合導致離開的時間又拖了一拖,因此待他們到了紮營的地點時候,天已經大黑了。

這四下雖然沒有住戶,但是鏢局為了紮營舒適,特別蓋了幾間的石頭屋子,方便自己也方便別人。

趙月歌被小梅扶著下了馬車,目光一瞥,恰好就看到了一輛華貴馬車上下來一位公子,身形瘦削。因為夜色,臉看不清楚。

她們二人在篝火前吃乾糧時,鏢局的人送來了精緻的點心,說是那邊的公子為表歉意,耽誤大家行程,以此做賠禮。

這點心,哪怕在河陽城都不多見。

小梅:「小姐,我先吃個看看,萬一不合適……」她說得隱晦。

「不用,你啊,小腦袋裏想的是什麼哦?」

說着,趙月歌下意識向那華貴馬車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不要緊,腦海有似乎有跟線一穿而過,立即就痛了起來!

她捂住額頭,眉頭緊皺。

「小姐,你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小梅立即扶助了眼前的人。

「不要緊……小梅,先跟我回馬車上。」

小梅點頭,小心翼翼地扶著趙月歌回到馬車上。

打坐,調息。

好一會,趙月歌才睜開眼睛。

一旁急得不行的小梅趕緊問道:「小姐,你還好么?」

「還好。小梅……你將東西收拾一下,衣服包兩件,銀子也分幾部分藏好,咱們戴在身上。修行之人在遭遇危險前會有感覺,剛剛……我覺得很不好。雖然說不準,可小心一些比較好。」

「好。」小梅立即將包袱扯開來,挑了兩件便於行走的衣裳,又包了兩件。銀子也分了好幾份,分別綁在了兩人身上。

她們也沒下馬車,就在這上面過夜了。鏢局的人也不強求。

四周漸漸安靜了下來。

到了後半夜,有夜鴉叫了兩聲。就是這兩聲,讓打盹的趙月歌立即清醒過來。

「小梅!」

「嗯……怎麼……」

話還沒說完,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緊接着,在馬的嘶鳴中,外面都是兵器相撞的聲音,時不時摻雜着慘叫與喊殺。

趙月歌第一時間就拉着小梅出了馬車。因為是女眷,她們的馬車相對靠里,也比較隱蔽。在夜色的掩護下,兩人很快就躲到了馬車下面。

很快,兩人就發現來的人圖的並非財。倒下的人越來越多。此地不可久留了。

趙月歌用眼神示意,拉着小梅從車後面爬出來,手裏緊緊地捏著符,開始小跑起來。因怕一開始就用符更惹人注意,兩人跑地上氣不接下氣。

好在,那些人並沒有專門追過來。或許,是篤定兩個女郎跑不遠。

跑了一段距離后,趙月歌用力握了握小梅。兩人同時發動了輕身符。夜色下,兩道黑影飛快地奔向了樹林。不多時,兩人就到了樹林,可進去沒多久,不知從哪裏躥出了一個黑影,直接扣住了小梅。

拉着小梅的趙月歌險些栽了跟頭。

她驚恐地低聲道:「我們……」要知道,她們這速度不慢,小梅居然能夠被扣住,可見對方是手段了得。

小梅艱難呼吸著:「快……走……」

「居然是你們兩個女郎君?好生奇怪的功法……」扣住小梅的人開口了。他很疑惑,為何這兩個女郎君並沒有武功的樣子,但是又能速度如此快。

「聽這位公子的話,認識我們?」趙月歌盯着眼前一身黑衣的人,手中掐起術法,心理盤算著有幾分帶着小梅逃開的勝算,「還望公子高抬貴手,我們二人只是想保住小命而已。」

「姐妹」三人

黑衣人笑了一下,覺得眼前的女子着實有意思,太淡定了,應該還有什麼保命的東西。這樹林子不安全,走為上策。

「好說……」他開口間,另外一隻手從腰間取出一個藥丸,飛快地塞到了小梅的口中,接着一個抬手,讓小梅咽了下去。

這一切做得飛快,待趙月歌反應過來,小梅已經被放開,跌到一側隱忍着咳嗽了。

趙月歌趕緊扶起小梅,看向眼前的人,低聲道:「想必公子想要我們做什麼。可我們二人只是弱女子而已,真的……」

黑衣人輕笑:「女郎君的身法不錯,帶我離開,我自然會給這人解藥。不若,七日之後,她就毒發身亡,當然……你也可以不信。」

小梅推著趙月歌:「小姐……我沒事……」

趙月歌則是立即回道:「可以,但公子要信守承諾,不然拼個你死我活也不會放過你。」

黑衣人笑了一聲,作揖:「在下姓韓,女郎君,還望早早動身。」

趙月歌沒有應他,問了一下小梅的情況,見她還好。算算時間,輕身符還有差不多一刻鐘的效果,便想着怎麼將眼前的人帶走。最後決定,她們二人一左一右地架住這韓公子,腰間綁上繩子,半拖着走。

等到綁身子的時候,趙月歌才發現,眼前的人半身鮮血,那血腥氣刺激地她幾乎想要乾嘔。

但也沒有什麼時間在意了,憑着修行的能力,她發覺後面有人追過來了。殺氣凌厲。

「走。」

低語一聲。

趙月歌與小梅暗自催動符篆,提着這黑衣公子便沖了出去。三人的身影在月色下掠成了一直低空飛翔的大雁,很快就從樹林里沖了出來。

自稱韓姓的黑衣人吃了一路的風,同時也驚訝於這兩位女郎君的手法。他依稀記得老師曾講過,世上有一種是修行之人,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但有無數驚嘆的能為,可虛空行走,點石成金。

今天算是走了大運了。不然,可能就真的栽到他那狠毒皇兄的手中了。沒錯,他是一個皇子,奈何生母位份不高,故而他也不怎麼被父皇喜愛。如今父皇到了天命之年,皇后一族的動作也越發大膽了。

原本他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是礙不到皇后與二皇兄的眼的,奈何他那老師近些年來確實出了風頭,自己又解決了淮南水患的事,再加上與大皇兄——先皇后之子親近,這才弄到這種僵持的局面。

他才不在乎皇位,奈何他有個確實是各方勢力都想拉攏的老師啊。大皇兄也不見得想要了自己的命,可讓身體有點殘疾卻很容易,比如他那傷了腳的四皇兄。

殘疾的皇子,是無緣皇位的。

總之,今天確實逃過一劫。只是不怎麼光彩罷了。

一刻鐘后,第一張符篆的時間到了。此時三人已經跑了很遠了,只要沒有人是半路截殺過來,此刻便是安全的。

「嘔……」趙月歌放開韓逸的一瞬間就開始乾嘔。

「小姐!」小梅趕緊去扶趙月歌,還給她嘴裏塞了一口梅子,「這個能壓一壓味道。」

韓逸……他忍不住猜想,這女郎君怕不是有孕了?目光再一看,見這個女子的手幾乎是下意識的護著肚子,內心想法越發篤定了。

他開口道:「我這身上血腥味是重了一些,要不我找個地方洗刷一下。」沒辦法,他只一個人逃出來,所帶的不過是證明身份的東西。

趙月歌用衣服壓着唇角,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微微閉眼感受了一下才說:「四處並無水源。這樣,韓公子換上我們的衣服,這樣天亮后安全性也大一些……」

韓逸一愣……女裝么……

趙月歌也不等他回話,自顧道:「如今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還望公子你眼界放開一些……」

韓逸失笑:「到也不是不可。」

「你同意就好。小梅,將裏面一套最大的衣衫給他。」

小梅不情不願的,她們帶的衣裳也很少,如今還要分這討厭的人一套。她留了個心眼,將自己的衣裳給他了。

趙月歌重生后待小梅十分好,衣裳也是好料子。雖然小梅身材要比趙月歌高大一些,但比韓逸要矮不少。好在,小梅的衣服里有套長裳,韓逸套上去,短雖然還是短了些,倒也算合適。

也是韓逸是個瘦削的身材,不然還真是問題。

趙月歌又拿出了一條披帛,給韓逸,讓他拆了頭髮半裹着臉,並解釋道:「若是真有人查,就說起疹子了。」

韓逸忽而覺得這確實是個好方法。他瞧了瞧這地形,又翻出一個指北針,大致算了一下距離,離着他要去的長平城也就八十多里路,按她們這速度差不多下半夜就能趕到,到時候天亮直接混進城,還能防著二皇兄的眼線。

他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

趙月歌看着他:「那長平城可安全?我們本計劃去余坪鎮,不若我們先去余坪鎮,韓公子你再傳信息去長平,再由人接你來可好?」

韓逸搖頭:「長平韋家乃我外祖父家,自然是安全的,即便有事情你們也可直接離去。若真去了余坪鎮,半路信息被截,到時可就更麻煩。」

趙月歌一想也是,便不再說什麼。

三人開始趕路。

雖然心疼第二張符篆,但為了能早日同這個危險人物分開,趙月歌還是忍痛用了。在韓逸的領路下,三人不過五更天時候便到了長平城外。

這時候也就是剛剛開城門的時候。高聳的城門口有駐兵把守,盤問著進城的人。

韓逸下意識將披帛圍地嚴實了一些。

趙月歌低聲問:「怎麼,有問題?」

「不好說,要進城才知道什麼情況。」

嘆了一口氣,趙月歌同小梅交待了幾句。三人便向著城門走去。

離城門口還有一段距離時,小梅就開口了。

「二姐姐你可要捂嚴實了點,你這麻風病可是傳人的。真是……還要早起走這麼久。」

韓逸低頭使勁的咳嗽。

趙月歌:「小聲點……能出來看病就不錯了。」

眼看三人就到了這城門口。士兵也聽到她們的對話了。這麻風病還是比較駭人的病,士兵也嫌棄的狠,就草草地看了一下證件就放她們三人過去了。

又一個韓公子

連夜奔走,趙月歌又懷有身孕,她實在是有些疲乏。

韓逸也不願這麼折騰兩個女郎君,便與她們二人約定,在街角的一個酒樓會面,而他先去韋家附近看看。

若放以往,他自然可以大搖大擺的過去。可如今這光景,不得不小心行事。

酒樓內,趙月歌點了兩道菜,還有些餅,招呼小梅一併墊墊肚子。

小梅啃著餅,低聲說道:「要不我們就這樣走,正好同那人分開,也就……」

趙月歌微微搖頭:「無論他安全與否,我們必須在這等。若他無事,回頭想起來,看那人的身份地位,為難我們易如反掌。若他有事,這般進來,你我又怎麼脫得了干係。」

小梅垮了臉。

「好了,趕緊多吃些東西。不然……到時候就沒力氣了。」

小梅點頭,開始猛吃。

所以,等韓逸出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低頭猛吃飯的兩個女子,大有餓了十多天的樣子。

趙月歌看到門口的人,開口:「二妹……這邊。」

韓逸一頓,有些無奈地走了過去。

「怎麼樣?」

將臉上的面紗攏了攏,坐到一側,輕輕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說道:「姐姐,恐怕要在這住一陣子才行,不是很樂觀。」

趙月歌聽后,稍微左右看了一下才說:「家裏還有事情要處理,留你一個人在這,行嗎?」

她的意思很明確,送到這裏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韓逸自然聽出了趙月歌話中的意思。

只是,他的人還沒跟自己聯繫上,這城中的形式又不明,而且不知為何,他有點懷疑韋家也參與了此次事情當中。

剛剛去韋家,不僅周圍的護院要多很多,且不少都是生面孔,連着守門的人都換了。換以往,他不會在意這些,可眼下這個時候就不得不多想一想了。

他摩挲着手指,低聲道:「姐姐,只我一人在此怕不行。還請幫人幫到底……待……待親人過來后再離開吧。」

趙月歌嘆了口氣:「我們只是兩名小女子……」

「不會拖累姐姐的。」

最終,趙月歌還是點頭了。說到底,還是得罪不起。三人吃過東西后便離開了,並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既然要在這長平城待上一陣子,就要考慮住的地方。還好,韓逸還是有錢的,直接給了她們一塊金子。

有錢,三人很快就租下了一個位置比較偏僻,也比較小的院子。小院子在一個叫羊耳衚衕的地方,四周的住戶都是老百姓,衚衕外面就是街道,到處都是叫賣的攤販與店鋪,魚龍混雜,倒是一個隱匿身份的好地方。

三人就在此安置下了。

趙月歌先給自家長兄寄了一封書信,將自己合離的情況大致說了說,還編了個理由,說自己如今在長平鎮做小生意,總之不要擔心於她。

此後幾天,她與小梅都好生休息,特別是她自己本就懷有身孕,這幾日有些食不下咽。小梅變着法子地給她做一些可口的東西。

這到便宜了韓逸,每日都吃得飽飽的,傷好得也快起來。就是需得日日穿着女裝,有些尷尬。

他也想換回男裝,且不等那趙娘子說什麼,小梅姑娘就開始急了,一頓話地說,大意是小不忍則亂大謀,要不拘小節。

除此之外,三人倒是過得相安無事。

約莫二十日後,小院來了一位客人。

聽到敲門聲時,無論是趙月歌還是小梅還是有些緊張的。

三人都來到院子中,彼此看了一眼。趙月歌甚至還將昨日勉強制的一張符篆捏在了手中。

韓逸沖她們用了一個眼色,讓她們躲在一側,自己則前去開門。

門外站了一個白衣公子,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怎的這麼慢?嗯?」他打量了一下眼前這有些過分高挑的女子,看着也比較剛氣了,有點礙眼,便有些嫌棄地說:「你家公子呢?」

說着,手上亮了一塊玉佩,上面寫了一個韓字。

韓逸側身:「請進。」

白衣公子邁步進了小院子,目光一掃,看到了站在一側的兩個女子。

嗯?又是女子?

此時,他聽見身後響起了一道男聲:「你便是老師安排過來的人?」

白衣公子轉身,驚訝得看到身後的高挑女人手上亮了一塊寫着韓字的玉佩。

「你是男子?」白衣公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表情有些驚愕,「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愛好,真是……世風日下啊!她們呢?也是男子?」

韓逸搖搖頭,對着趙月歌與小梅說道:「莫驚慌,這是自己人。是我老師請來相助我們的。」

趙月歌:「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不打擾了。」

她同小梅對視一眼,便轉身回了屋子。回到屋子的趙月歌有些激動,她抓着小梅,低聲道:「那個人是修行之人!他……」

他會不會認識韓仙長呢?萬幸沒走。

這一邊,韓逸同白衣公子進了屋子,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白衣公子點頭,回應:「我曉得了。師父交代我,讓我護着你平安。但我先說好,最多三個月,若三個月你還沒有什麼眉目,沒有自保能力,我看也不要肖想什麼了。」

韓逸苦笑一下:「從未肖想,只是……」

白衣公子打斷他:「這些話以後有的是機會說,我且問你,同你一起的那兩個女郎君是什麼人?」

「她們……她們只是普通人,因着我才被捲入其中……」

「我並非指的是這個。她們也不是普通人,我能感受得到,不一樣的氣息。」說完,他的目光一冷,瞥向了趙月歌她們的方向。

危險

「你意欲如何?」

韓逸的臉色冷了下來。他雖然不是修行之人,但是在皇家多多少少也能聽到這方面的消息。平常世道,女子生存就很難了,修行的世界則更為困難。而且,她還有孕在身,怎麼說也算自己的恩人,自己不想她出事。

白衣公子嗤笑一聲,摸出一把扇子搖了搖,轉了話題:「我俗家名字韓肖。」

看着韓逸臉色依舊陰沉,韓肖微微嘆氣,說道:「什麼時候能聯繫上你的暗衛,待我查明,只要無事,我自然不會如何。小王爺,你要知道,各界有各法,以你的能力,自保都辛苦,懂嗎?」

韓逸臉色白了白,扭頭不再說話。

韓肖也不在繼續說什麼。

此後的日子也很平靜。趙月歌同小梅做着針線活,同時也包攬了三餐。畢竟,她們現在用着別人的銀子,雖然是被迫的但也不想欠人情。

但她不知道,韓肖一直都在觀察她。韓肖總覺得這個女子身上的靈氣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什麼來,介於還要保護這個小王爺,總歸人在眼前也就釋然了。

約末十日後,韓逸終於等來了暗衛,以及他想要的消息。果然,韋家確實參與其中,不過是二房的人。

韓逸看着消息冷笑一聲,他安排暗衛放消息,暗示自己受傷頗重,危在旦夕。同時,還給韋家遞了消息,說自己在河陽城。

河陽城與長平城分屬兩個州,二房若想真做什麼,動靜勢必要大一些。暗衛來了后,韓肖也消失了兩天。

趙月歌見不到韓肖,一連幾日的緊張感要舒緩不少,雖然說不上緣由,正是因為這種緊張感,導致她也不敢去詢問韓肖的師門。

正好趁着他不在,可以問一問韓逸公子。

正巧,她出來時看到了韓逸在院子裏打拳,正到了收尾的時候。

韓逸轉身看到門口立着的人,似乎有些消瘦了,便開口:「銀子是花完了么?怎的臉色不好?多買些滋補的東西。」

趙月歌微微搖頭:「公子給的銀子還夠……可否向你打聽一件事。」

「嗯?」

「韓肖公子的門派……公子可知?」趙月歌見對面的人看着自己,沒有說話,接着說道,「公子也知道,我有些能為,只是想……或許韓肖公子認為我想要找的人。」

韓逸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猶豫。韓肖的話確實也讓他起了懷疑的心思。他讓暗衛查了眼前人的信息,看起來很正常,但這恰恰是不正常的地方。她的能為到底是怎麼來的呢?

「哦,你想知道我的師門,怎麼不親自問我呢?」一道聲音驚到了兩個人。

韓肖從天而降,落在了韓逸身側。

而韓逸一直轉身,遠遠地擋在了趙月歌前面,問道:「你要處理的事情處理完了呢?」

韓肖微微側頭,笑眯眯得看着趙月歌:「女郎君,我正好也有問題要問你。我回答了你的問題,然後你再回答我,怎麼樣?」說完,指尖一閃,而後趙月歌與韓逸都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韓肖,你何故綁着本……本人?」

「還不是擔心你被女色迷惑,到時候亂沖亂撞,傷了你,我可就麻煩了。」他說着話,目光卻一直看向趙月歌。

此時,裏屋門開了,小梅沖了出來:「放開我家小姐!啊!」還沒有等她動作,就被韓肖定了身子,消音了。

趙月歌冷汗都出來了,她顫著音:「公子……我們只是平凡老百姓……」

「你確定你只是個平凡的老百姓么?一個女子,身上怎麼會有零亂的靈氣?而且,你何處學來的修行之法。想好了再說,我可是查過你的信息。」

趙月歌運轉了一下周身,靈氣滯澀,她苦笑:「公子既然查過……便知我們不曾做過什麼惡事。」

「那或許是沒來及做呢?不然,你走後為何周府有魔修的痕迹?藏得挺深嘛。」

魔修?韓逸聽到這個詞,有些驚愕地看着一側的女子。

趙月歌也是一愣,原來那個道士還是去了周府。

韓肖自然沒放過趙月歌這表情的變化,他閃身到她面前,長劍在手:「說說吧……本公子可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他不得不這麼小心,就怕眼前的人是某個老怪奪舍的。雖然她修為低,可若是偽裝的呢?今天也是下手為強了。

劍地寒光讓趙月歌心中一沉,知道今日若是不說明情況,怕是死一條。仙修,某些時候做事比較死板,若是真被他判定魔修什麼的,那她還有她的孩兒……

咬了咬牙,趙月歌開口:「韓公子可知一句話,仙人撫我頂,授我以長生……有的人,能夠在夢中有機遇……」而後她將自己夢中的遭遇略略說了一遍。

這一番話實在是詭異離奇,不僅讓韓逸目瞪口呆,連着韓肖也有些難以置信。

最後,趙月歌眼含熱淚:「韓公子,我知這些事情太過離奇,可我醒來之後確實發現自己能夠修行,也有了孩兒。若實在不信,可否讓我誕下孩兒,再將我關押,若還不行,我知仙修是有搜魂之術,只要不傷我的孩兒,大可查看一番,只有能讓我那可憐的孩兒能夠看看這世界。他……」說道此處,趙月歌哽咽不止。

韓肖沉默不語。

韓逸見狀,開口:「我雖然不懂仙修的事情,但在俗世哪怕是惡貫滿盈的人也要證據確鑿了才定罪。你也看了她的身世,萬不能因為你的猜想就……」

「你懂什麼,」韓肖瞪了他一眼,「若是魔修奪舍,這後果你可擔當的起?」

「我不是……」

韓肖不說話,上前一點。趙月歌就昏了過去,被韓肖接住。

「你這是做什麼!」

故人

「急什麼!自然是要查看她的神魂。」

韓肖解開了束縛韓逸的術法,又一抬手放出了一個十分光彩要人的床榻,將趙月歌放了上去。不過,他神魂方面的修行淺薄,自己肯定不得行,好在有法寶加持。出門在外,防著魔修的東西很多,其中就有查探神魂的,就是確認是否被奪舍,但這隻能是施展在修為低於自身的魔修身上。

宛如玉盤的法寶被放置在趙月歌的身上。那玉盤瞬間分為幾塊,分別落在了頭部與四肢,亮起了青光。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這青光都沒有變色,證明這神魂沒有問題。

韓肖抬手收了法寶,又解開了小梅的束縛。

「小姐!」小梅一下子撲倒了趙月歌身前,顫抖著身子看了一眼他們,然後用自己的身子隔開,默默得掉眼淚。

韓逸開口:「如何?」

「到也沒有問題。」話說着,趙月歌醒了。

不知怎麼的,覺得身子有些舒服,似乎靈氣吸收要比以往更痛快些。

「小姐,你怎麼樣?」小梅將人扶了起來。

還未等趙月歌開口,就聽見韓肖說:「之前多有得罪。不過,你的情況有些特殊,我不得不小心些,我有一件能夠限制修行的法寶,戴着它,至多修行到練氣九階,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件法寶同時也是件防禦之器,也很適合你現在的情況。若你同意戴着,此後我便不在束縛與你,若你不同意,那我就只能將你送去師門了。」說完,他將一個光團打到了趙月歌面前。

趙月歌嘆氣,抬手抓住了那光團。光團瞬間變成了一個如玉一般的手鐲,套在了手腕上。她不能走,不僅要尋韓仙長,而且若被送去師門……可能遭遇更慘一些?她不敢賭。

韓肖見她拿了那法寶,轉身離開了。

韓逸張了張口,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恰逢有一隻信鴿飛來,也就借口離開了。

「小姐,我們要怎麼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趙月歌在小梅的攙扶下先回了房間。不得不說,韓肖的法寶是個好東西。趙月歌覺得自己修行似乎更通暢了些。既然已經將秘密抖了出來,她在教小梅時也就不在避諱什麼了,兩人在院子中有模有樣地比劃着招式。偶爾,韓逸會在門口頗有興趣地看一下,但更多時候他在處理撒出去的網。

韓肖則是一直沒有回來。他去探查趙月歌所說的夢境了。裏面一個地方離長平城不算遠,而探查的結果也是讓人驚心。那一處還沒有成為絕陰之地,但因為附近居民習慣將橫死的女子或者小孩子埋到那裏,確實聚集了不少氣息,若真的被魔修發現,再加以煉製……真就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又過了兩日,韓肖與韓逸幾乎同時回來。

正巧,趙月歌與小梅都在院中,一個看書,一個在綉小物件,待看到回來的人都不免有些僵硬。

韓肖只是點頭做招呼,並沒有回屋子。

韓逸則開口:「收拾一下,咱們準備去河陽城。」

「嗯?河陽城?」趙月歌愣住,「去哪裏做什麼?」

「好戲開始了,自然要去看看。」

趙月歌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公子這邊已經無大礙了,我們……」

韓肖打斷她:「你如今的情形,自然不能讓你們離開,而我要負責逸公子的安全,所以你們也要一同上路。」

趙月歌張了張嘴,沒有再爭執什麼,她示意小梅去收拾東西。好在,韓逸的暗衛已經來了,這小院後續的事情交由他們處理了。

收拾不過一日後,幾人便啟程了。

馬車上,趙月歌掀開車簾,看着掠去的景色,嘆了一口氣。兜兜轉轉將近兩個月,居然又回去了。

緣分,可真是妙不可言。

路上走了一個多半天,顛地趙月歌都要吐了,終於回到了河陽。她沒什麼參與韓逸所說的熱鬧的心情,想着一會讓小梅問問他們在哪裏休息。

馬車停下了。

車外響起了一道聲音:「末將奉封奇將軍之命,特來恭迎五皇子。」

「知道了。」這是韓逸的聲音。

趙月歌暗下眸光,五皇子……韋家……原來如此,韓逸應是五皇子卓逸了。馬車又走動了起來,約莫過了一刻鐘才又停下。

一會,有聲音傳來:「趙娘子,可以下車了。」

小梅先行下了馬車,然後轉身扶著趙月歌。趙月歌下來后才發現馬車是停在了府衙門口。而門口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地的人,四周還有不少的將士,不知是哪一營的。

「屬下恭迎五皇子!」

「小民叩見五皇子!」

呼聲那麼高。

恢復身份的卓逸臉色並不好,大皇兄參與進來后,事情就會變得複雜。不過,也有一點好處,他能更好地看清韋家的態度。

說到底,祖父還是老了。

「起來吧。河陽城令先安頓好本皇子的隨行之人。至於你……」他看了一眼眼前的一個將領,「找個地方,譯事。」

「遵命。」

「是。」

很快,就有人前來接引趙月歌。府衙前依舊是站着一大片人,都微微低着頭。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眼就瞧見了自己的前夫——周益。

再見這個人會是什麼心情呢?悲痛,仇恨?

結果,心情很平靜。

畢竟沒有什麼關聯了。

周益從那一聲趙娘子時就心理覺得奇怪,他下意識地偷看了一眼,結果看到地竟真的是趙月歌!

她是如何跟五皇子有關聯呢?

山雨欲來

趙月歌被安排在了河陽府衙的客房裏。男人們前廳議事,而她則被河陽府長夫人招待。說來,她們還算認識,畢竟這位夫人過生辰,趙月歌都要過來恭賀一番。當初,周益官職較低,她也沒少受氣,如今看到那府長夫人小心翼翼的模樣,內心不由得一笑,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不過,她也沒有為難對方,只說自己要休息,讓她們退下吧。

小梅看着趙月歌:「小姐,你最近氣色倒是好多了呢。」

趙月歌低頭,手撫在肚子上:「確實,既然來河陽城了,抽空給哥哥去一封信,另外,再悄悄去一趟醫館。」

原本,她只想安安靜靜地在這裏過日子,奈何有人不想讓她安生。這女人也有女人的圈子,女人的門路,她們接觸不到皇子,但這皇子不是帶着一個女子么。先探探虛實,若真是皇子的人,那打好關係總是好的。

各家夫人就央著府長夫人開一次小聚會,邀請趙月歌。女人們的心思,府長夫人很清楚,但也清楚自己並不能獨佔這好處。

她笑道:「辦,自然是要辦的。只是,如今時移世易,能不能請來,我可不保證。」

其他夫人們回道,自然是能請來的。

趙月歌接到帖子時有些驚訝。按她本意,真的無意這種活動,但想着既然住在人家這府衙,還是要給面子的,便應了。

很快,到了小聚會的日子。

聚會的地點就設在了府衙花園的雅閣中。現如今已經四月了,正是草長鶯飛的日子。

趙月歌來的時候,雅閣已經坐了不少的人。

見她來了,聲音都壓了下去,但那目光都直勾勾地,打量著,猜疑着,又閃躲著。

趙月歌輕笑:「我沒有來晚吧?」

府長夫人柔聲道:「不晚,剛剛好,趙娘子這邊坐。」

府長夫人看着人入座了又說道:「娘子在府中可還習慣,若是有什麼缺的,儘管說。」

趙月歌:「還好。」

靠門的座位上的柳茵茵,手攪著帕子,臉色十分難看。原本,她聽到夫君說是趙月歌跟着五皇子進了府衙,還不信,今兒瞧見了,居然這般威風,連着府衙夫人都客客氣氣,頓時,這心理跟扎了好幾根刺一樣,看過去的目光也恨恨的。

趙月歌若有所感地看了過去,碰上柳茵茵的那一刻,愣了一下。因為,她看到了她身上似乎隱隱冒着黑氣,於是立即環視了一下在座的人,甚至還暗暗掐了法術,發現不止是柳茵茵,裏面有好幾個夫人女眷都身上隱隱泛著黑氣。

心中一緊,難道是那個道人開始作惡了嗎?這黑氣一看就很不祥。趙月歌甚至覺得自己都有些不舒服了。

府長夫人同眾人應酬時一直都關注著趙月歌,突然發現她臉色有些差,不由得緊張起來,莫不是怠慢了?

她開口道:「趙娘子,可是這吃食不順心?您來嘗嘗這一道鮮,是取嫩炙背上的肉所做,南方來的廚子,味道很不一樣呢!」

趙月歌笑了笑:「謝府長夫人了。」心理想着待會要尋個什麼由頭出去,看看五皇子能不能尋一下韓肖仙長,說一下這個情況。她有些不安。

另一方,柳茵茵見趙月歌看了一眼就轉了視線,心中更氣了,這分明就是仗着跟了皇子,輕視自己。

還未等她想出什麼法子去落一落趙月歌的面子,只聽正位上一聲「嘔~」再一看,那趙月歌捂著嘴巴,一副噁心的樣子。

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不少都生育過了,好多人的眼中都是一亮。

府長夫人上下看了一眼,笑得更親切:「趙娘子……這是不合胃口?我看你臉色也不大好,怕是還未休息過來,要不我差人先送您回去。」

她可不敢怠慢了眼前的人。五皇子身邊的女子,懷孕了……這要好好供著。

原本就想離開的趙月歌點了點頭,喊了小梅來扶自己出去。坐在門口的柳茵茵也尋了個借口出去了。

柳茵茵腳步很急,生怕錯過趙月歌。

而趙月歌因想尋五皇子也沒有急着往回走,想着讓誰去帶個話。兩人就這麼在游廊里碰到了。

看到柳茵茵的時候,趙月歌無奈地笑了一下,眼前這一位怎麼看都是來找麻煩的。

她站在原地,冷聲道:「周夫人是來堵我的么?」

柳茵茵也站住了身子:「趙姐姐可真是好手段,不過同益哥休棄三個來月攀上了皇家。」

趙月歌勾起嘴角:「既知我攀上了皇家,你還在這捏酸做什麼呢?不怕我一個枕頭風,讓你跟周府都倒霉么?」

柳茵茵一愣,頓時臉色青白:「哼,趙月歌你神氣個什麼勁兒!當皇家好進的?你一個嫁過人的……」她的目光落在了趙月歌的肚子上,「真當人家看重你肚子裏那塊肉?」

趙月歌臉色冷了下來:「柳茵茵,我與你們、與周府已經一刀兩斷,嘴上積德,別到時候害了自己。」

彷彿是應了她的話。

柳茵茵忽而肚子就開始疼了起來,不過兩個呼吸間就一頭的汗。

「來、來人啊……」

趙月歌轉身就走了。與她無關。

繞過一個月亮門,她看到了韓肖。

韓肖似在等她。

「仙長……」

「趙娘子,你幸好不修魔啊。」韓肖的聲音冷冷的。

趙月歌隨即就明白了,自己的話多多少少應該是驗證了。她開口:「仙長說笑,我還要為肚子裏的孩兒修福。說來,還有一件事要稟告仙長。」

她將感受到的黑氣告訴了韓肖。

聽完趙月歌的話,韓肖的臉色有些凝重。

他道:「應該是魔氣,內斂於體……麻煩了。」

這種魔氣最不易尋得,即便是他,在這府上來回也沒有感受到。眼下,也不好去求證為何趙月歌能得知,他需得找一找這背後的人了,隨即就沒了身影。

「嗯?趙娘子?你怎麼在這?不是說府長夫人設宴請你么?」

五皇子的聲音從趙月歌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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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紅杏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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