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三(小修)

第83章 八十三(小修)

說來奇怪,在元旦晚會之前,余清音從來沒有聽說過岳陽的名字。

但大概是知道這個人,一夜之間關於他的事情鋪天蓋地,連走在校園裏都會發現他的照片。

一中的操場邊有個光榮榜,上面貼著歷屆的高考成績。

像岳陽這樣的市狀元佔據老大的一幅,只是不留心的話仍舊會錯過。

余清音原來就沒仔細看過,這天跑完步也是隨意掃一眼,走出幾步覺得好像看到很臉熟的人,腳步定住往後退。

一邊退,她一邊扭著頭看。

就這個古怪的角度,得虧是年輕視力好,不然啥都看不清。

她微微眯着眼,辨認出那是岳陽十七八歲的照片。

他穿着校服,頭髮剃得短短的,摸上去估計像刺蝟一樣扎人。

大概是拍照的時候發生什麼好事情,他極力控制着嘴角,想要表現出沉穩的一面,喜悅卻從眼角眉梢泄露出來。

這麼一看,他居然有顆虎牙,越發顯得少年意氣。

余清音感嘆兩句,擦一把額頭的沁出來的汗,慢悠悠地進教室。

馬上要期末考,學校的氣氛更加肅然,願意早起來複習的人多起來。

大家連早飯都帶來吃,空氣里一股子肉包子味,膠袋的聲音窸窸窣窣。

余清音聽着都餓,從桌肚裏拿出麵包和牛奶,掏出MP3聽英語。

她的眼皮往下垂,看着更像是在走神。

等再抬頭的時候,教室里的人已經多起來。

她摘下耳機把線卷好放起來,拿着保溫杯吹滾燙的水,左右兩邊都有人在背課文,背的不是同一篇,兩種不同的聲音都撞進兩邊的耳朵里。

這事鬧的,讓人都快精神分裂了。

余清音甩甩頭,頭髮亂飛。

陳艷玲才要坐下,側着頭避開:「不是,大早上你幹嘛呢?」

余清音仰著頭看她:「在發癲。」

不得了了,期末考的壓力不至於這麼大吧。

陳艷玲碰一下她的額頭:「你是不是發燒了?「

誰在互聯網上沒說過幾句瘋言瘋語,余清音有時候確實是不太正常。

她趴在桌上問:「感覺一個學期四個半月,有一個半月在複習。」

一中的大考小考就沒斷過,巔峰時期學生們一天要做八張卷子。

可每一次,大家都得拿出個嚴陣以待的架勢。

陳艷玲覺得自己這根弦遲早得綳斷,學着她的樣子也趴下:「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說得怪有氣勢的,可惜語調軟趴趴的一點勁都沒有。

余清音好笑道:「死不了的,人生的苦還很多。」

不是都說考上大學全剩甜日子了嘛,陳艷玲:「我現在最大的攔路虎就是高考。」

余清音掰着手指頭:「考研、考公、考老師,相信我,永無止境的。」

誰去干這些啊,陳艷玲:「這樣一輩子就見底了,我才不要。」

十六七歲的時候,總覺得未來有無限可能,天真地以為將來即使不能叱吒風雲,也會過上舒坦的日子。

可惜不用到三十,再過十年人生的種種際遇就會導致不同的看法。

要不怎麼說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像朝陽,與之相對的,余清音有時候的心態是垂垂老矣。

她其實挺樂意求個穩定,翻著書:「人生看不到底也可怕。」

會嗎?那才叫多姿多彩好不好。

陳艷玲不甚贊同,回過頭:「若男,你以後會去做老師和公務員嗎?」

陳若男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表情讓人反思自己問的是個傻問題。

陳艷玲覺得也是,沖余清音一攤手,意思是「你看我說的對吧」。

現在這麼講當時是對的,余清音再翻一頁書:「我比較老派。」

確實是,偶爾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古板。

陳艷玲正要說話,餘光發現鄭山名,手肘碰一下同桌。

余清音看向走廊,和鄭山名對上視線,嘴角瞬間放平。

說實在的,有點傷人,可她情願冷酷一點,也不肯給別人太多希望。

鄭山名哪怕有一顆還算堅強的心,多少有點受傷。

他表情變得可憐,像是雨中的流浪小狗,連背影都透著凄凄慘慘。

余清音硬著心腸不去看,小聲地嘆口氣。

同情,是愛情的第一步。

小說里都是這麼寫的,看來鄭山名大有希望。

陳艷玲攛掇著:「你怎麼就不試試呢。」

她滿腦子粉紅泡泡,看電視劇小說的還不透,恨不得面前有個真人騷。

余清音開玩笑:「你總是說他好話,會讓我覺得是收錢了。」

陳艷玲立刻撇清:「絕對沒有,他給我發消息我都不回的。」

小說里也寫了,她要是這麼上趕着安慰,早晚變愛情的那個是自己,這種剪不清理還亂的劇情就沒什麼好看的了,她可不想摻和進去。

余清音心想她的性格實在討人喜歡,說:「可惜我喜歡男的,不然肯定愛上你。」

陳艷玲笑嘻嘻:「彼此彼此。」

她生得實在陽光,彷彿暖爐里跳動着的那簇火。

余清音手在她臉頰上戳一下,板着臉:「快複習。」

啊,老天,什麼時候是個頭。

陳艷玲只差撒潑打滾,到底還是把書拿出來。

刻苦沒多久,課間的時候她就不知道上哪轉悠一圈回來說:「咱們來抱個佛腳。」

得,要求助於神學了。

余清音問:「文廟還是文昌廟?」

聽上去都很術業有專攻,不過學生們不信這些。

陳艷玲:「都不是,是岳陽君。」

岳陽、君?是這麼斷句沒錯吧。

余清音:「哦,沾狀元的喜氣啊。」

很長一段時間裏,一中的學生壟斷本市的文理科狀元,在省狀元的位置上都有一爭之力,因此全市第一其實不那麼稀罕。

但岳陽是個特例,誰叫他還文武雙全。

陳艷玲:「他小時候念的是體校你知道嗎?」

余清音哪裏會知道,若有所思:「體格倒是挺像的。」

就那個肩和腰,她再想都覺得自己下流。

陳艷玲晚會那天只瞅到個背影,能看得出長得高而已。

她道:「反正就是特別神奇一人,建校七十年來沒幾個。」

等會,一中建校居然有這麼久。

余清音瞪大眼:「七十年整嗎?」

陳艷玲的重點也被帶偏:「校史怎麼寫來着,我找找看。」

一中給每屆學生們都發個小冊子,上面有數不清的本校風雲人物。

余清音沒有仔細研究過,也彎腰摸索著冊子。

別找了,陳若男伸出兩隻手各戳一下:「1937年建校。」

她連這個都過目不忘,陳艷玲很是佩服:「你腦子到底怎麼長的。」

跟記憶力沒關係,陳若男下巴一抬:「那兒就寫着呢。」

黑板的上方掛着國徽和國旗,因此大家一直以為那四個小小的數字是1949。

經她提醒,余清音才看出來是1937。

她喃喃道:「學校怎麼還夾帶私貨。」

什麼私貨?陳若男的頭往左偏,眼神里全是疑惑。

余清音沒辦法解釋,從口袋裏摸出兩顆大白兔:「不是要拜岳陽君嗎?」

怎麼話又被她繞回來,陳艷玲一拍腦門:「對對對,咱們現在先面向東。」

大活人,還有套儀式了。

余清音略顯猶豫:「怎麼感覺有點不吉利。」

是嗎?被她一說陳艷玲的心裏也毛毛的,收回手:「那算了,還是靠人定勝天。」

說一出算一出的,余清音都不知道怎麼評價,遞給陳若男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陳若男翹著嘴角笑,忽然說:「不過岳陽確實很厲害,我以前學下棋的那個老師就總誇他。」

人不在一中,一中到處是他的傳說。

余清音摸著下巴:「以前怎麼沒聽過他的名字,今天忽然蹦出來。「

哦,事出有因的。

陳艷玲指著對面的高三樓:「下午有個高考動員會,他是舊學生代表。」

那叫畢業生,什麼新的舊的。

余清音只覺得她用詞有趣,說:「難怪這麼風起雲湧的。」

學校里沒多少新鮮事,有一件冒出來夠大家議論紛紛的。

陳艷玲也是個愛湊熱鬧的,下午非拉着她去禮堂看。

課間時分,從門窗縫往裏瞄的人不少,更別提底下坐着的黑壓壓一片。

所有的視線加諸於身上,岳陽巍然不動。

他在學校參加的活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上台領獎更是數不勝數,甚至有兩次被電視台採訪過。

那種見過大場面的行雲流水,真是叫人仰望。

作為一個俗人,余清音現在看他身上自帶光環,好像出場都有首叱吒風雲的主題曲。

大概是那種閃閃發亮之處太耀眼,以至於她眼前出現幻覺,恍惚覺得站在台上那個人是自己。

下一秒,她把這種天真的想法拋之腦後,只是仍舊忍不住想:憑什麼我不能上B大?

岳陽不知道她心中的跌宕起伏,也不曉得她的注視。

那一點怦然心動被他的道德粉碎,等待着春風吹又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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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不是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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