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路

「啪」

深夜1點，在一棟居民樓下一個煤油打火機被打開，又是一個熟悉的摩擦聲，昏黃的火苗在路燈下搖曳，一隻手托著打火機，一隻手擋着風，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張年輕的臉，微咪的雙眼，細密的胡茬，嘴裏叼著一隻香煙，點燃香煙之後蕭伍右手一揮把打火機合上，左手夾着煙深吸一口，感覺嘴裏的煙氣已經吸到肺里才緩緩吐出一個煙柱，抬頭看着一單元4樓的一戶人家還亮着燈，他又一次的拿出手機，翻到15分鐘前才打過的電話按下了撥號。

「行不行啊老高，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倒是給個准信啊!」

「沒有辦法啊，這個時間我上哪去給你找資料啊，剛在執勤局值班處那邊現調的檔案。周文，男，今年30歲，單獨租了一個公寓，父母不是本市的，公寓租在花園區4號樓404室，在一家軟件公司上班，性格內向，平時愛看一些倭島的二次元動漫，交際面並不是很廣泛。」

「其他的哪，最近接觸什麼人了嗎？」

「這個就沒有了，畢竟不是監督人員，沒有必要給他做獨立的檔案。」

正說着，蕭伍感覺樓上好像有了動靜。

「好了，先不說了，這邊有情況，我先工作了，手機定位給你發過去了，你快點過來。」

放下手機，過了沒多大一會，樓棟里下來個人，藉著樓道燈光一看，正是周文，只是他目光獃滯，步伐僵硬，很不自然，下來后遲疑了一會才順着路往東邊走去。

蕭伍站在陰影處默默的看着他，等周文走出一段距離后才慢慢的跟在了蕭文身後。

霧色漸起，月色逐漸變得朦朧起來，蕭伍一路跟着蕭文，走到了夜市附近，雖然青州這邊不比南方繁華，沒有南方那麼絢麗的夜生活，但這個時間還是有不少人喜歡出來打打牙祭的。

夜市的街道上有着各種各樣的牌匾，各色的牌匾上顯示著各家主打的美食，空氣中瀰漫着食物的味道，周文的目光游移在眾多餐桌之上，看來是有些餓了，思考着要吃些什麼。

蕭伍跟在後面，看着周文在停住腳步，嘆了口氣「果然是個偷渡的小白啊。」

周文遲疑許久后抬腿正要往裏走，一隻胳膊從右側繞過他的後頸搭在他的左肩上，周文側頭一看，一個笑容滿面的年輕面孔映入眼帘。

「嘿，真是巧了，我給你打電話沒人接，以為你睡覺了，正想着去敲你家門哪，這半路就遇到了。跟我走，吃的我們都準備好了，就差你了。」說着也不等周文回話，拉着他轉身就走，霧色越來越濃了，蕭伍拉着周文到旁邊的一個小衚衕，一邊說着一邊把兜里的錢包打開，拿出一疊黃紙，像是點錢一樣找着什麼。

「你說說現在這鬧的，為什麼非要把符咒弄的和紙幣一樣的呢，光線這麼暗，我也不好找啊。」

一旁的周文聽到符咒，轉身就要跑，正在翻找著符咒的蕭伍轉身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領，用力一拉把周文拉倒在地，然後抽出一張符咒按在周文頭上。

「可算是找到了，說真的平時也遇不到這麼輕鬆的活，這鎮妖符還真沒帶幾張。」

周文被貼上符咒之後身體無法在動，只能張大嘴發出「嘶嘶」的吼聲，「別吼了，你就是叫破喉嚨。。。呸，一會就有人來接你了！」

話音剛落一輛救護車在朦朧的霧氣中緩緩的開到了他們身邊，後面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平頭圓臉50來歲的男子，他看了眼躺在地上亂叫的周文，回身從車上拿出來一個擔架。

「老高，你這來的也太晚了，我都搞定了。」

「知足吧，今兒的霧太大了，路不好走，車不好開的，這個時間能到就不錯了。」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把周文抬上車。

關上車門老高看着嘶吼的周文隨手在旁邊抓了一個開了封的紗布塞到他嘴裏，隨後跟駕駛室上的青年說着：「先送我們去花園區4號樓，然後剩下的你去處理下。」

蕭伍在周文身上摸索著，在周文上衣衣兜里找到一把鑰匙，車開到樓下后，老高拿着工具箱和周伍一起下了車，下車后老高拿出從車上帶下來的工具箱，取出一個電子儀器，按動開關，檢測了一會。

「沒有檢測到縫隙，也沒有妖氣，上去看看。」

到公寓門口，老高拿出一把手槍。

「看好你的槍，走火了你可要負責呀。」蕭伍一邊調侃著一邊打開公寓門，老高撇了蕭伍一眼，嫌棄的推了他一把，拿着槍走在了前面，蕭伍無奈的聳聳肩跟在後面。

房間不大，打開之後一目了然，大概30平的公寓，只有衛生間是獨立的，門口進門就是廚房。傢具很簡單，房間里只有一個辦公桌一把椅子和一張床，但是卻有一面牆的展示櫃，裏面擺滿了各種手辦。

「啪」蕭伍把房屋燈打開。

「老高，看這一牆的朋友，真不錯。」

老高看這這些手辦砸吧了一下嘴說：「嘖嘖。。。現在的年輕人，這審美，真的會玩，我年輕那會可沒有這些。」

蕭伍上下瞟了老高一眼。

「你要是喜歡，現在弄也不晚，嫂子什麼態度我不清楚，不過你兒子應該是正喜歡這東西的年紀。」

「嘿嘿，我覺得的也是。。。。咳咳，他敢，我打斷他的腿。」

蕭伍吸了吸鼻子。感覺不對，快速掃了眼所有的手辦，沒發現問題。

老高看出他的異樣問道：「蕭伍，怎麼了。」

「你聞，是不是有股香味。」

「呃。。。沒有啊。」

這公寓本就不大，而且還是長方形的格局，除了衛生間是獨立的以外，都是一眼到底的。蕭伍四處打量，看到之前沒有注意到的陽台，因為展示櫃的一頭和連接陽台的牆垛做到了齊平，而且還有捲起的窗帘，所以站在房間里沒有注意到陽台。

蕭伍走向陽台果然看到在陽台不大的牆垛處，做了一個半圓型的敞開式牆櫃，在中間的一格裏面擺放了一個女性手辦，卡通的女性角色背後有6個蜘蛛的觸手，身着緊身而又暴露的着裝蹲在地上。手辦的前面放了一個和手辦一樣材質的小香爐，香爐裏面還有有一炷燃盡的香。

「你小子這是狗鼻子嗎？看這香灰也就點過一炷香而已，可能還是好幾天之前點的。」

蕭伍在兜里掏出火機和香煙，點燃后深吸了一口。

「呼。。。一炷檀香定生魂，這TM是斷魂香啊。」

老高聽后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這是真的會玩啊，這是多虔誠的念頭，才能打通縫隙引妖上身。要知道縫隙被打開可不會那麼容易合攏，會有妖氣湧出。可是測妖儀都沒有反應，說明他僅憑一己之力就做到打開了一個僅能讓低階妖靈通過的縫隙，半點妖氣殘留都沒有。」

「這正好解釋了妖靈殺了周文以後為什麼連話都不會說，他一個普通人能靠一炷香打開縫隙引來妖靈，把自己的靈魂都耗盡了，這低階妖靈連周文的記憶都吸收不到，怎麼可能會說話。」

「我也是第一回遇到這種情況，看來有的忙了，這報告可不好寫。」

「這有啥不好寫的。他犧牲了所有，找到了靈魂伴侶，妖靈不忍扔下周文獨自離去。所以你知道後送他們團聚。」

「你小子這嘴啊，可積點德吧。」老高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工具箱裏拿出照相機開始工作。

蕭伍識趣的走到門外不再打擾老高工作，抬起左手把煙放進嘴裏，吸完后把煙頭扔到地上，右腳踩在煙頭上碾滅，緩緩的吐出一口煙氣。

看着飄散在空中的煙氣，蕭伍不由的陷入回憶。他從小被師傅帶大，是師傅在孤兒院領養的。也不知道姓什麼，便隨了師傅的姓氏，因為他師傅有4個孩子所以給他起名蕭伍。

據他師傅分析，他是天生重瞳者。按照現在的西方醫學來說，他是白內障前期。這可能是父母拋棄他的原因。而他師傅是修道者，上古黃帝一脈，玄門嫡傳，必須是天生重瞳且有天韻之人才能修成，所以歷代單傳。

自從他修鍊有成，隱去重瞳異相之後，在別人眼中的天空可能是晴空萬里或霧霾污染等等，但在他眼中看到的確是天地間人族氣運翻騰，但凡有異象必有緣由。就像今天蕭伍本打算去夜市找些吃食，走到這棟樓下時看到氣運之氣像是有意識一樣不向404室靠近，便知這戶必有妖靈，所以才有今日之事。

他們這一脈自上古時期到現在大夏國，身負清除妖靈的責任，一直都是身處特殊部門。但是又不能暴漏重瞳者的身份，所以比較低調。

特別是華夏九州大地自古以來，每次衰弱都會被妖靈入侵，妖靈屠戮生靈，不論是名門大派還是小有名氣的傳承，都受到重點照顧而損失慘重，很多的門派都已經退出了歷史的舞台。這也包括了他們玄門的其他分支，也不知是否還有傳承延續。

聽到身後的關門聲，蕭伍看到老高完成了現場的取證，便和他一起下樓，約好明天下午13點30在清風機械廠見面，然後老高便上車離開了。

目送老高離開之後，蕭伍轉身往夜市去，本來就是想出來找點吃的，誰想到遇上這麼一檔子事，現在更餓了，已經凌晨2點多了，夜市還是有不少的食客的，夜市小巷子裏的小吃攤也完全沒有要收的意思，蕭伍在夜市逛了一圈之後，在一家做川蜀麻辣面的攤點坐下了，手裏拎着他一路上的戰果。

「老闆，來份麻辣面，再加一份面多加點辣椒，再來2瓶冰啤酒。」

「好嘞，您稍等，」老闆招呼著蕭伍道。然後蕭伍打開了他一路上買的吃的，有20個羊肉、20個牛肉還有5個大腰子。

吃飽喝足，蕭伍又點上一根香煙，平緩了思緒後起身結賬，走在這充滿煙火氣息的巷子裏，看着周圍的食客們，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師傅。

「師傅，您看這盛世，如此美好，我們會努力讓人族更加繁榮下去。」

蕭伍第二天起床已經是中午，外面的陽光都刺眼了，蕭伍想起來和老高還有約，於是簡單的洗了個臉，颳了下鬍子，出門在附近的麵館吃了碗面，拿起手機看看時間差不多13點了。

在麵館出來之後蕭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點上一根飯後煙，拎起裝着行李的小包，走向停車廠。蕭伍在師傅那裏買來的不知道幾手的特殊改裝平頭廂式運輸車就停在那裏。

蕭伍卡著時間開車到了清風機械廠，車開到門口，值班室裏面有個看着60來歲的門衛大爺在值班，他拿着在半小時前才填的預約填貨單子下車。

「大爺，這是9號的運貨單，預定今天來取貨。」他把單子遞給門衛。

「好的，我看一下啊。」門衛帶上眼鏡，拿着單子在桌子上的本子上對照着。

「哦，是今天13.30取貨。你去一號廠房取貨，進去廠房門口有編號。」說着把單子遞還給他。

接過單子上車，等大門打開后開車進了工廠。找到一號廠房把車停放好，打開後車廂把單子遞給裝車的工人就上樓了。

「大哥，你們高廠長在嗎？」

「在二樓最裏面那個辦公室。」

「好的，麻煩了。」

問好位置，蕭伍上樓來到老高的辦公室敲門進去。一個不大的辦公室，老高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老闆椅上，看到蕭伍進來，指了下沙發示意他坐下。

「來的挺準時啊，這是檔案，你看下吧。」說着起身拿起辦公桌上的檔案袋遞給他。

蕭伍打開檔案袋，裏面裝的就是凌晨的處理結果。附身的妖靈被處理后把純凈的靈氣用玉石封存了。屍體被拉到執勤局，定性為過勞型猝死。因為沒有大的影響，加上是最低級妖靈的原因被確定為丁級事件封存。

「丁級獎金三天左右打到你卡里，蕭前輩的事情我知道了。沒想到他那麼硬朗的體格還是沒有挺到退休，你也別太傷心，干咱們這行得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了。」老高說着拍了拍他肩膀。

「年輕的時候暗傷太多了，師傅早就做好準備了。這樣也好，能倒在病床上也算給師娘他們一個交代了。」蕭伍看完之後把檔案還給老高。

「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

本站網站: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