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刀子割肉

不過遺憾的是。

一行人剛出傳送陣不久就被警察抓走了。

以拐賣兒童罪。

【...我都告訴你們不要來了。】

坐在一前一後倆警車內，朱覺與風息和虛淮坐在前面那輛，天虎洛竹與亂步在後面。

朱覺構架了心靈連接，給眾人提供了一個不被外人發現的隊內頻道，風息在裡面罵罵咧咧。

【我都告訴虛淮的魚告訴你們停止匯合原地待命，結果你們一個個都白給。】

虛淮甩鍋：【那魚游得太慢了，我沒收到。】

風息又想打人：【虛淮...】

洛竹打圓場：【好啦好啦，大家不要吵了，想想怎麼解決吧。】

朱覺：【咱們是偷渡的，這要是被遣送回國那也太丟人了。】

眾人：【...】

這消息要是傳到大陸，讓他們還怎麼做妖精？執行者還沒來，先被本地警察捉住了？

跑！一定得跑！

朱覺：【怎麼跑，暴露嗎？】

虛淮：【會館法則：妖精不能暴露...】

風息：【你倆閉嘴！我知道！我在想辦法！】

洛竹：【啊哈哈，天虎很受歡迎啊。】

天虎：【嗚~】

此時，坐在天虎旁邊的警察不動聲色的捏了捏老虎爪子，嚴肅的臉上滿眼寫著好奇。

朱覺：【毛茸茸嘛，都很受歡迎的，風息應該也是。】

風·本體毛茸茸·息惱羞成怒：【...你閉嘴。】

「你們在說什麼悄悄話？亂步也要聽！」坐在前座的亂步不樂意的鬧騰，開車的警官一驚。

「亂步君，請不要亂動。」

「亂步不要回去。」亂步不開心的撇嘴，情緒十分低落，「亂步不需要你們救，亂步和他們在一起很開心的...」

「他們是偷渡犯，還涉嫌拐賣兒童，亂步，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校長很關心你的亂步，這幾天一直很擔心，不要再私自逃離學校了好嗎？會給校長添麻煩的。」

亂步不語，低垂著腦袋，緊咬下唇。

「我要是回去了，可以放他們走嗎？」亂步小聲道，聲音低的彷彿埋在土裡。

「他們沒有拐賣我，我是自願跟著他們的。」

「這個...」開車的警察有點為難：「假如他們真的沒有拐賣兒童的嫌疑與其他犯罪記錄，行政拘留過後應該...會被遣送回自己的國家吧。」

「那他們就能回家了？」亂步看著身邊警察的瑩潤的綠眼睛有淚光閃過，純粹又真摯。

警官有點為難，視線飄忽：「應該...是的吧。」

「那我回去！」亂步大聲喊，彷彿生怕自己反悔。

「亂步...」洛竹喃喃。

「嗚~」天虎垂著眼角咽嗚著，表情十分低落。

朱覺看向風息：【聽到了？】

【嘖。】風息咂嘴，狠狠閉了閉眼。

朱覺：【你的決定？】

虛淮撇了一眼朱覺，復又看向風息：【風息，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

警車內陷入沉默，坐在前排的兩位警官不知為何感到些許壓迫，冷汗冒了出來。

耳邊只有刺耳的警笛在響，良久，風息終於開口了。

「呵，真是不好意思朱覺，我果然還是討厭人類，十分的討厭。」風息輕笑一聲，仰頭背靠座椅，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鐐銬，發出叮噹的響聲，「無論大人還是小孩都討厭。」

朱覺搖頭：「無所謂，我本就沒指望能說服你。」

虛淮：「所以還是要干？」

「警告，請三位嫌犯不要交頭接耳。」前座的警官皺眉提醒道。

「警官先生，」風息晃晃鐐銬，抬頭看向前排後視鏡內兩位警官的目光，「給你們個忠告，下次不要把三個嫌犯放一輛車上。」

警官們：「什...」

「嘎吱嘎吱...」

沒等他們說完，清脆的聲響突然從後座蔓延，冰冷的寒氣襲來，瞬間淹沒了前座的兩人。

警官還維持著驚恐的姿態，整輛車都凍成了冰雕，被迫停在馬路中央。

「！！」後面的警車趕忙緊急剎車。

洛竹扶住前座穩住重心，趁機喊：「天虎！」

「懂。」天虎一拳把後座玻璃震碎，洛竹迅速從窗戶口跳了出去。

「叮鈴——」此時風息幾人也破冰而出，冰渣子掉落在地出清脆響聲，朱覺身後還飄著兩位牙齒顫顫差點凍傻的警官。

風息嘲諷：「你還有心思救人？」

朱覺一本正經：「人死了就成外交事件了。」

風息不置可否：「哼。」

風息右手一揮，變成巨大的藤蔓瞬間拔開了第二輛警車的後座，胖乎乎的天虎得以得救。

「哎，這下我們真成通緝犯了。」風息他們站在大概五層高的樓頂上，洛竹來到夥伴們身邊，看了一圈周圍尖叫逃跑的人，無奈扶額。

「沒事，逃跑，我有十足的經驗。」朱覺唰的舉手推眼鏡，「我曾在港口Mafia的追殺下逃了半個月。」

洛竹瞪圓眼睛鼓掌：「哇哦，你好厲害。」

風息撇了一眼後面：「滾，我們可不當老鼠。」

朱覺：...

「走吧。」虛淮此時從天上緩緩飄下來，用手指指了個方向，「那邊有警察的支援敢來，我們往後面走，躲到人群中，好脫身。」

朱覺扭頭看風息，幽幽道：「不當老鼠？」

風息直視前方當沒聽見：「事不宜遲，走，找個小巷去變裝。」

朱覺提議：「要和亂步道個別嗎？」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不了，」半響，風息道：「他是人類，和我們不是一夥的，跟著我們沒有好處。」

朱覺默默舉手：「我也是人類。」

風息瞪了他一眼：「那你滾。」

朱覺迅速放下手：「那還是算了，我還想回家呢。」

「哼。」風息輕哼一聲，唇角微微勾起，轉身就走。

「走吧，開始我們的計劃。」

朱覺墜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不停拍著車窗的亂步，他瞪大綠色的眼，晶瑩的淚珠緩緩留下，嘴裡不停說著什麼，不過這個距離他們都聽不見。

「亂步那孩子說什麼了？」洛竹緩緩走到朱覺身邊，風吹起他褐色的發，柔和了他悲傷的眼。

「『不要拋下他』。」朱覺黑眸如鏡，語氣依舊平靜溫和。

「哎。」洛竹嘆氣，玫紅色的眼看著遠處的亂步，眸里滿是悲傷。

「...亂步他，是個好孩子，很好很好的孩子。」洛竹最終只說出了這句話，「其實我們並不討厭人類。」

「嗯，我知道。」朱覺點頭，目光依舊看著亂步，「你們只是也想回家而已。」

洛竹唇微動，低垂著眸，欲言又止：「...抱歉。」

「你需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朱覺搖頭，「而是亂步。」

「是啊，」洛竹看著底下哭泣的亂步，心底一陣陣刺痛，小聲喃喃：「那麻煩你轉告一下那孩子吧。」

朱覺點頭：「我會的。」

下方馬路上，車鳴笛聲與人的尖叫咒罵混在一起，十分刺耳混亂。

「...帶上我嘛，帶上我又沒有什麼損失的，亂步很乖的...真的很乖...還很聰明，爸爸媽媽都誇亂步聰明的...肯定可以幫上忙的...」亂步顫抖著通紅的手，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沮喪。

「呼叫本部，呼叫本部！五位偷渡犯往東部逃走了，五位均為異能力者！請求支援！」

「喂？校長？亂步沒事的，並沒有受傷，除了受到點驚嚇外精神狀態良好，請您放心吧。」身邊的警官看著默默流淚的亂步，摸了摸他的頭。

「亂步，別哭了，師哥一會帶你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亂步沒啃聲，但也很安靜，很安靜的抹眼淚。

【亂步。】

師哥警官正對哭泣的亂步手足無措的時候，亂步腦海出現了朱覺的聲音。

「朱覺？你是來接我走的嘛？」亂步瞬間抬頭，紅著眼睛左顧右盼。

師哥警官懵了一下：「亂步，你在和誰說話？」

【不，亂步，我很抱歉，我不是來帶你走的。】

亂步表情瞬間失落，綠色的眼睛滿是黯然。

「是我哪裡不夠好嘛？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你，都拋下我走了...」

【不亂步，不是你不夠好，】亂步其實很喜歡朱覺的聲音，因為他永遠平和，寧靜，好像能包容他所有的任性。

【不夠好的是我們，亂步。】

「我不許你這麼說爸爸媽媽！這麼說自己！」亂步突然炸毛，嚇了師哥一跳，「你們都是最好的！不許你這麼說自己！」

【好好好，不說了。】朱覺無奈，聲音難得低沉又失落：【很抱歉，亂步，我又拋下了你，對不起。不過風息他們並不討厭你，他們說你是很好的孩子，為此他們甚至開始喜歡人類了，這都是你的功勞，亂步，謝謝你。】

「既然喜歡亂步，又為什麼要拋棄亂步？」亂步睜著茫然的眼，撲閃的睫毛上滿是淚珠。

【因為我有比亂步更重要的事要做，拋下你我很抱歉，亂步，真的對不起。】朱覺的聲音里是濃濃的自責與歉意，但這並不是亂步想要聽到的。

【亂步，爸爸媽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無法陪著你很抱歉。這是個十分重要的任務，關係到成百上千個咱們這樣幸福的小家庭，亂步，爸爸媽媽答應你會儘快回來的，好嗎？】

亂步的目光再次渙散瞬間，眼前的淚霧彷彿組成了父母的背影。

【亂步知道！媽媽爸爸是要去救無數個像亂步這麼聰明活潑的小孩對吧？亂步理解的，畢竟亂步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

記憶里他故作堅強的強顏歡笑著，明明在意的不行還偏要嘴硬。

結果自那以後，他再也沒見到過父母，留給他的只是兩塊冰冷的石頭，不會說話也不會抱他，不會安慰他，更不會在他摔倒哭泣受傷的時候給他痛痛飛。

警校的生活很不好過，很累，很疼，還經常受傷，這些都還好，亂步最不喜歡的是那些他理解不了的規則和人情世故，周圍人的目光總讓他感覺自己異於常人，他很討厭，很討厭，所以他跑出來了，不止一次。

第一次見到朱覺的時候，他又被舍監罵了一頓，不服氣的跑出來，遇到了無家可歸的朱覺。

他當然知道對方無家可歸，亂步大人哪怕沒用眼睛看也是很聰明的！

他們一直相互依靠著待到黎明，對方走了，失去了一部分熱源的亂步大人才不承認自己內心很失落。

然後亂步大人就被抓回去關了禁閉，亂步大人知道一定是那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報的警，氣哼哼的又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跑了，要找流浪漢算賬。

隨後亂步大人與流浪漢進行了長達幾天的躲貓貓遊戲，亂步大人才不承認自己其實玩的很開心，因為每次找到流浪漢，對方都會帶他去吃好久沒吃過的零食或者糕點。

亂步以為這種兩人間的小遊戲會一直持續下去的，畢竟對方又不缺錢也不缺時間，養一隻亂步大人怎麼啦？亂步大人這麼聰明可愛。但有一天，流浪漢突然消失了，拿著在一處森林裡找到的蛋糕后亂步大人又在森林裡繞了三圈，鞋子都磨破了底，邏輯陷入了混亂，怎麼也找不到對方。

隨後亂步大人累的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警校，自己的床上躺著，身上套著柔軟的睡衣，原先髒兮兮的衣服也□□乾淨凈整整齊齊的晾在陽台。

哼，都不用動腦子就知道肯定是那個流浪漢乾的！亂步大人抓到你的把柄了，下次一定找到你！

然後亂步大人又找機會逃出來了，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成功穿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大樹，成功的找到了流浪漢。

看著流浪漢臉上只有亂步大人才能看出的震驚表情，亂步大人感到十分的得意。

「我餓了。」

「...我這沒有吃的。」

「那你帶我去吃！」

「...你想吃什麼？」

「甜點心！」

流浪的亂步貓貓再次找到了新的家。

他下定決心無論流浪漢跑到哪，都一定要找到他。

不然對方一個人流浪實在太可憐了，亂步大人這麼可愛聰明又好養，爸爸媽媽都愛亂步，自己一定會為對方帶來很多歡樂的！

亂步大人要讓對方成為最幸福的流浪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