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規矩就是規矩】
見到如此異像，庄元目瞪口呆，但環顧四周后，發現廳內的其餘人都面色如常，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幕了。
在壯漢被捲入后，小院長也將棋盤豎向正廳，原本空無一人的盤面上，逐漸浮現出黑白兩子，在格子間緩緩布開。
而被吸入棋盤的壯漢，則化作了一個小人出現在了盤面中，默默等待著棋子散布開來。
「千層寶塔，這人運氣不錯。」有看客笑道。
見庄元一頭霧水的樣子，蘇塵於是解釋道：「玲瓏棋盤中藏著數十張殘譜，每進去一人，便會隨機抽取到一張，若是在規定時間內解開，便能獲得棋盤中藏著的秘寶，千層寶塔是其中算簡單的譜子了。」
「原來如此。」庄元點頭。
果然，棋盤的黑白兩子演化后，形成了宛如寶塔一般的棋局，而置於其中的壯漢選擇了黑方，在棋局中橫衝直撞，逐漸吞沒著白子的陣營。
雖然看明白了這一點，但庄元心中的疑惑卻更多了。
據他所知，蘇塵自幼便在鎮北王府里生活，從未遠行過。
他是怎麼知道這種事的？
「所以四公子你此番來當陽城，就是為了這棋盤中的寶物？」庄元低聲問道。
蘇塵點了點頭，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玲瓏棋盤本就是《源聖》的支線中為劇情主角準備的金手指。
設定倒也不複雜，主角在遭遇了筋脈盡斷的窘境后，得到了某位大佬的指點，於是來到了當陽城的北弈棋院中，解開了玲瓏棋盤，獲得了通關後續的鑰匙。
雖然不知道此方世界的劇情主角選擇了怎樣的開局路線，但按照時間線來推測，他這會兒估計還沒走出新手村，這玲瓏棋盤裡的秘寶肯定是暫時用不到的。
所以蘇塵也就提前過來截胡了。
在壯漢解棋的間隙，棋童也搬來了個香爐，其中插著一柱半人高的香，正在緩緩燃燒著，顯然是用作計時。
而方才還趾高氣昂的小院長，這會兒已經坐在板凳上打起了瞌睡，鼻子里不時鑽出忽大忽小的泡泡。
廳內的看客們，也邊看著玲瓏棋盤的變化，一邊議論著。
「誒，這手挺妙啊，好像要解開了！」有人驚嘆道。
「千層寶塔算是難度較低的殘局了，這人明顯背過譜子，能解開倒也不稀奇。」另一人不以為然。
庄元嚇了一跳，連忙將目光移向棋盤。
果然，原本還很勢均力敵的局勢，此刻已經是黑子佔據了上風。
「公子，這人好像要解開了，那這棋盤裡的東西豈不是也要歸他了？」庄元有些緊張道。
「還沒完呢。」蘇塵笑道。
果然，在壯漢即將落下決定勝負的一手時，玲瓏棋盤中突然風雲變幻，只見黑白兩子的顏色互相調換。
原本只差一著便能取勝的黑子，瞬間變成了絕境的一方。
「這也行？」庄元人看傻了。
眼看要輸了便調換陣營，這不是耍賴嗎？
這讓人怎麼贏？
棋盤裡的壯漢明顯也蒙了，愣在了原地，遲遲沒有動作。
在銅爐里的香燃盡后，打著瞌睡的小院長也睜開了眼睛，揮了揮手，玲瓏棋盤也再次散發出陣陣光芒，將壯漢給「吐」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時間到了，你沒能解開這盤棋，一百兩銀子歸我了。」小院長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
「你耍詐！老子明明都要贏了！下到最後黑白兩子還能互相調換，這怎麼可能贏！？」壯漢起身，暴怒道。
「賣棋譜的人沒告訴你嗎？玲瓏棋盤的棋局都是有兩關，解開了第一關的殘局，再破開第二關的死局，才算獲勝。」小院長笑道。
壯漢愣了下，看到台下鬨笑的看客，也知道自己上當了，但仍不甘心，抓起背後的巨斧喝道：「老子花了三百兩買的譜子，就這麼打水漂了？老子不認！」
說罷，他便一斧頭劈向了古樸的棋盤，但巨斧剛一接觸便被彈開。
身高還不及這壯漢腰部的小院長，眼中寒光一閃，飛起一腳踹了過去，壯漢根本來不及防禦，被飛到棋院外的街道上，暈了過去。
「好強的勁力。」庄元吃了一驚。
方才他就觀察過這壯漢了，實力至少也是個八品開元境，卻沒想到被這女童乾淨利落的一腳就踹暈了過去。
這一手的功夫，少說也是個中三品的實力，難怪敢在這當陽城裡擺擂。
「想在我這鬧事，來之前也不打聽聽，我林鶯鶯是好惹的嗎？」小院長冷笑道。
「北弈棋院在當陽城裡開了十年，前來挑戰的人數不數勝，但至今無一人成功，現在也就這種外地人願意來當冤大頭了。」一位世家公子笑道。
「要不是有這些人過來送銀子，咱們哪有這麼好的地方免費消遣，大傢伙可別往外聲張，萬一後面沒人挑戰了，林院長這棋館怕是也開不下去了。」同伴連忙提醒道。
「你們說的好像我是在騙人似的……我巴不得有人能挑戰成功，只不過這些人沒一個能行的，都是臭棋簍子，不中用。」小院長沒好氣道。
堂內一片歡聲笑語，沒有人相信她的說辭。
就連莊元也搖搖頭，目睹了剛才的全過程后，他也不認為有人能挑戰成功。
這規則本身就是無解的，解開殘局后，還得再破棋手自己親下布下的死局，這怎麼可能。
林鶯鶯面露無趣，一躍跳回椅子上，托著下巴揚了揚手，身旁的僕人便準備將玲瓏棋盤收回玉石箱中。
看客們也一邊調侃著剛才的冤大頭，一邊拿起棋子，準備繼續對弈。
突然間，一道聲音在堂間響起。
「林院長，我可以做下一個挑戰者嗎？」
還有冤大頭？
眾人的目光紛紛望去，只見坐在廳內角落的一名白衣少年站起身來，神情自信，朗聲說道。
「這玲瓏棋盤，我想試試。」
林鶯鶯愣了下，看著這平平無奇的白衣少年，頷首道：「玲瓏棋盤每天只會開啟一次，你若是想試試，明日再來吧。」
「我時間緊迫，等不了明天了，」蘇塵說道，「不如我多出雙倍押金，二百兩銀子，你看如何？」
「不行。」林鶯鶯搖搖頭，「明天吧。」
「三百兩。」蘇塵沒有退讓。
「不是錢多錢少的事。」林鶯鶯皺眉。
「四百兩。」
「規矩就是規矩。」林鶯鶯不耐道。
「五百兩。」
「你這人怎麼不聽勸呢，我都說……」
「一千兩。」
話音落下，堂內一片寂靜，只看到蘇塵緩緩從袖中摸出張面值一千兩的大焱寶鈔，朝著台上的林鶯鶯晃了晃。
這一幕，不光是看客們驚呆了，就連莊元都急了。
這玲瓏棋盤的規則明明就是耍賴的，根本不可能有人挑戰成功，蘇塵這跟把銀子往水裡扔沒任何區別。
「四公子……」他低聲勸告，但蘇塵不為所動。
「林院長，這是我最大的誠意了，還請你通融下，給在下一個機會。」蘇塵雙手抱拳，躬身行禮。
「親娘咧，我活這麼大第一次見這樣的冤大頭……」人群中議論紛紛。
倒不是說這方天地里沒人能掏出一千兩銀子，但玲瓏棋盤從未有人挑戰成功過，尤其是剛剛才有人現場示範了這棋盤的規則有多賴皮，卻沒想到這白衣少年還敢出手。
而且押金直接翻了十倍。
要麼他就是極度自信，要麼就是錢多到沒處花了。
不少人都傾向於後者。
看著蘇塵掏出銀票，台上的林鶯鶯眼皮連跳了幾下，最後還是揮手攔住僕人的動作，嘟囔道：「這可是你自找的，若是敗了，這一千兩銀子別想要回去。」
「自然。」蘇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