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攻城

繹陽邑下自然是魯國軍隊的沉默，季紇望著不遠的繹陽邑心中焦灼萬分，從之前宴會上的表現就能看出他的繼承位置相當不穩。

雖然有著父親季武子的支持，可季孫氏是一個封建集團，遠沒有做到集權的地步。

季孫氏家中重臣申豐更是直接用表示了不願意摻和這件事。

要是季紇不能用行動證明自己的能力的話……

想到那個和孟孫氏庶次子孟羯私下勾連的好大個季孫彌，季紇的心理更是緊張起來。

向身邊的家臣申豐看了看，季紇咬了咬牙最後還是放棄了像季孫氏的老家臣求助的想法，將自己的小團伙叫了過來開起小會。

最後的結果無外乎就是找前幾年的戰爭記錄，反正魯國人是最會些小本本的。

最近一次對邾國的戰爭就是三四年前魯國公室和三桓接力對邾國的戰爭。

四年前魯國公室就趁著季武子出使晉國的空隙曾經派出軍隊佔領了漷水河附近的田畝。

三年前魯國三桓立馬為了壓制魯國公室的名望，也是在魯襄公會盟中原諸侯的時候攻打邾國。

同樣的時機同樣的方式，無論是公室還是三桓都很難攻佔邾國的城邑，無不證明這年頭想要打下城邑是相當難的。

可事情的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魯國的極限施壓，邾國的大夫庶其和畀我靠近魯國先慫了，先是庶其在前年帶著漆邑和閭丘邑投靠魯國，畀我也在今年投奔魯國。

靠戰爭拿不下的土地最後卻主動送上門來了？

一想到這兒季紇和幾個親信你看我，我看你，找不到一點能複製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外人通報有人拜訪，季紇看了一眼一直看戲的老家臣申豐，一邊擺正身體準備迎接訪客。

來訪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閔沃。

作為一個挑起這次魯國對邾國戰爭的「罪魁禍首」，閔沃自然是早就是想好了這麼對付面前的這個繹陽邑。

只不過從魯國春秋第一宴會上閔沃就從臧武仲身上明白要多聽多看少說話。

今天這一天過去了，閔沃一直在看季紇有沒有什麼打算，但是這一圈看下來他算是明白，季紇也是趕鴨子上架，沒有太多辦法。

那閔沃就不得不出手了。

他還指望著用這一次對邾國的戰爭作為自己晉身階梯，要是魯國全無收穫，自己這個季武子已經知道的罪魁禍首就真的要被問罪了。

見到是閔沃來訪，季紇本來還緊繃的身體無意識的放鬆了一點，他對閔沃的影響很深刻，知道這傢伙挑起的這一次戰爭，也看明白閔沃向三桓靠攏的意思。

「閣下來是有什麼想法嗎？」

季紇現在的表現差勁，但並不傻，見到閔沃老神在在的樣子自然是知道閔沃油畫要說。

「不知道您是不是相信我？」

「什麼意思？」

「您要是相信我明天早上就讓所有人頂盔摜甲，駟馬套上馬車，大軍準備就緒，我給您轟開這繹陽邑。」

季紇聽著閔沃的話有些詫異，一大早就能打開一座城邑？這可不是這個時代人的腦子能想到的。

季紇這邊還在沉默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邊的申豐卻是立馬敏銳的關注到了細節：

「轟？小子你不會是想拿兵車撞開這繹陽邑的城門？」

轟在這個時代唯一的意義就是群車行走的聲音。

閔沃坦然的看著申豐說道：「當然不是，到時候就看小子表現就是。」

申豐見到閔沃坦然之中透露出一些自信，很是看了閔沃幾眼之後笑著對季紇說道：

「那就讓他表演表演。」

季紇見到這個季孫氏的重臣頭一次請求，立馬就答應下來，事實上他也很好奇閔沃有什麼神奇的方法能輕鬆攻城——這可是春秋諸國第一大難題。

要不是因為城邑難以貢獻，晉國也不會放任叛臣欒盈的封邑曲沃依舊是保持獨立的狀態，今年就因為齊國人偷偷把欒盈放回封邑曲沃成功掀起叛亂。

閔沃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是申豐主動開口的根本原因，他倒是很有自信明天能成功。

比起對邾國繹陽邑的進攻，閔沃更好奇的是面前這個季孫氏家臣申豐到底干過什麼？

上輩子的歷史記載之中對這個人的記載只有在確立季孫氏繼承人時的表現，這輩子閔沃度過了二十年也沒有見過申豐有什麼驚人之舉。

可你要說他籍籍無名吧？季孫氏的繼承人季武子就問過他一個人，他還敢甩這個魯國第一執政卿好臉色。

至於說閔沃現在保持的神秘感，不過是自抬身份的一種方式。

你要是跟別人講透了原理就沒有那種驚訝感。

魯國大軍到邾國繹陽邑城下的第三天，經過第一天的魯國人的突然造訪和第二天魯國人的無能，這第三天邾國人自然是相當的鬆懈。

尤其是在見到魯國軍隊開始頂盔摜甲的時候，甚至是有不少小邾國和濫國的旗號上了城牆上看熱鬧。

季紇站在兵車上面不敢向後望去，可身邊季孫氏武士們的埋怨他卻是聽的實實在在的，心中也是緊張起來。

他的第一次軍事行動之前雖然很匆忙卻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的疏漏，可今天要是讓整個魯國的貴族武士白忙活一場，他可就是真不知道該怎麼回去面對殷切期盼的老父親季武子。

也就是在季紇胡思亂想的時候，卻是突然聽到一陣輪轂轉動的聲音。

季紇的心理更是慌——不會閔沃真的是個傻子，拿兵車撞城門吧？

季紇整納悶身邊怎麼沒有出現棠邑的兵車的時候，就聽見身後的步卒們驚慌失措的聲音。

季紇心中的納悶更是加重了幾分，可他不敢回頭，怕失去了唯一僅存的威儀。

這種尷尬沒有持續多久，直到季紇看到身邊兵車上家臣申豐相當驚訝的回頭看過去，身邊的親信車右也拉住自己衣袖卻說不出話來。

季紇剛想著回頭，卻是見到自己面前出現一片陰影，一抬頭卻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大塊足有兵車大小的巨石整在空中飛一般的砸向繹陽邑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