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齊國南下
當閔沃將自己的見解和魯侯午說了一番之後，魯侯午自然是樂意至極。
而魯侯午想解構三桓奪取公室力量的合法性，郈昭伯等人自然是樂意奉陪。
畢竟田地城邑是到他們這些貴族大夫手中。
只是……
閔沃想著那些人看自己意味深長的眼神總是心裡毛毛的：別看魯國政壇活躍的都是魯國公族，無論是魯侯的公室還是季孫氏的三桓，都是親戚平時下手基本上都是以流放為主。
可閔沃作為有著後世史書可就不是這麼看，魯國的水可是一點不清澈：
當年叔孫豹的父親叔孫僑如和與魯成公的母親穆姜私通，想要除掉季文子和孟獻子而奪取他們的家產。
穆姜要求魯成公以魯侯的名義驅逐季文子和孟獻子，魯成公大局為重告訴母親晉國和楚國正在鄢陵作戰，且等回來再說。
穆姜生氣了，指著魯成公的兩個弟弟公子偃和公子鋤說：「你要不同意，他們兩個都可以作國君！」
這是魯成公十六年七月發生的事情，十二月魯成公離開曲阜，旋即公子偃被刺殺！
這要說沒點陰謀詭計誰信啊？
閔沃自己知道自己在貴族之中不算是太跳，但架不住有人眼紅，這裡都是魯侯午的親信，可季孫氏未必不知道這裡的一切。
眼下話已經說出去了，閔沃只能是乖乖的回到自家駐地等著魯侯午的調遣。
魯侯午確定好了方向一切自然是好辦，大軍帶著莒犁比公和閔沃製作的投石機。
遇上城邑，先把莒犁比公拿出來讓莒國大夫投降，不願意投降的就拿投石機轟。
本來轟轟烈烈的冷兵器攻城戰硬是讓魯侯午相當暢快的連破了十餘座城邑！
這消息再慢，隔壁的齊侯光也是聽到了啊。
被一眾齊國大夫圍在臨淄的齊侯光當場就急了——你魯侯午越界了！
齊魯兩國一直很有默契的一個對邾國視為盤中餐，一個把莒國視為禁臠。
雖然魯國人也偶爾對莒國軟硬兼施拿下幾個城邑，但你齊國不也用邾國牽制魯國嗎？
這會就大不一樣，齊侯光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表兄弟怎麼就突然爆種了，一口氣拿下莒國這麼多的城邑。
這些事情齊侯光是抓破腦子都想不出來，只能是讓手下的齊國貴族，尤其是曾經的魯國流亡大夫們趕緊找渠道了解消息。
而他本人更是立刻就準備點齊好軍隊準備出發。
這會之前給殖綽、郭最求情的大夫們也不敢說話，列國爭霸，他們更是明白團結對外的意思。
一個一千乘的魯國都能在晉國的支持下牽扯住齊國，要是魯國再吞併了同樣是一千乘的莒國，和齊國體量相當那不就是要上天了！
只是這大軍將要南下的時候卻被一個大夫給攔住了。
這位大夫名氣相當的大——晏嬰。
晏嬰大夫和其他大夫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啥區別，唯一比較明顯的就是個子比較矮小，遠遠的看到晏子過來，齊侯光就想到了另外一個身材矮小的智者，魯國流亡齊國的大夫臧武仲。
兩者都是同一時代最出名的智者，都是矮個子還都出自姬姓。
而齊侯光印象最深的是兩者看待自己的眼神之中都帶著些憐憫，一種關愛智障的憐憫。
只不過臧武仲是以流亡大夫的身份幹當面罵齊侯光跟老鼠似的。
晏嬰大夫出身齊國，表現的比較含蓄，在去年他從衛國出發伐晉的時候，晏嬰說：「君主依仗勇力而攻打盟主，如果不成功，這是國家的福氣。沒有德行而有功勞，憂患必然到君身上。」
齊侯光當時沒有聽，執意伐晉，在回程的路上被晉國人追上俘獲了齊國大夫晏氂。
同為齊國晏氏大夫，想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晏嬰的同族。
一念至此，齊侯光少不了有些不好意思：「大夫這一次來是有何良言？」
「君侯認為莒犁比公和您相比誰更長於戰事？」
「自然是莒犁比公。」能在繼位前幾年先穩住中原諸侯，齊侯光這點肚量還是有的。
「那魯國能擊敗莒犁比公，又如何不能擊敗君侯？」
晏子這話齊侯光一聽也是沉默了，他去年挑撥欒盈內亂趁機進攻晉國倉皇逃竄丟了一個晏氂大夫，想在莒國那占點便宜又死了個姐夫杞殖大夫，國中大夫貴族對他已經是有意見的很，齊侯光的策略也保守起來。
要不然魯侯午都拖住莒國主力了，齊侯光還要死守且與邑不動如山。
這會魯國風頭正盛，齊侯光更是不應該去冒險。
可齊國要是放任莒國被魯國鯨吞的話，那更是不行啊！
齊侯光將目光再次落在晏嬰大夫身上——你既然找到問題，有沒有解決辦法？
晏嬰等著的就是齊侯光的這句話，撫須不急不躁的說道：
「崔杼出身齊國公室，又是君侯的長輩，可以領軍前往。」
「這……」
儘管這事看上去不錯，打贏了是齊國公室的勝仗，打輸了是崔杼個人的問題，可有南方魯國三桓權傾朝野的前車之鑒，齊侯光還是不怎麼敢用崔杼。
「那？用我如何？」晏嬰瞧著齊侯光抉擇不定的樣子說道：「齊國有能力有資歷統率大軍的不過那麼幾個人，不用我等，君侯還能用誰？」
齊侯光立刻就是擺了擺手：「哪裡能讓你統率？」
齊國公室不如魯國公室那般能在國內一家獨大，能用自己人做統率肯定是用自己人，生怕權柄下落到哪家外人手中。
「還是請崔杼率軍南下保全莒國！」
要是齊侯光自己統兵，肯定是想著瓜分莒國，可既然是崔杼大夫的話，還是功勞小點的好。
崔杼是齊國開國君主齊太公姜尚的長子齊丁公的後裔，論親近肯定比不上季武子之於魯侯午，雖然有擁立之功，但是想來不會成為第二個季孫氏。
可……到底不親近啊。
齊侯光的眼神望向身邊的一位侍衛——州綽，他是晉國欒盈大夫的家臣，被齊侯光收留之後兩人意氣相投，對其敬重超過了齊侯光父親留下的老牌武將殖綽和郭最。
可州綽到底不是本國人出身，之前又有在會陰之戰中以晉將身份焚燒臨淄的黑歷史，難以服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