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急促

第二十六章急促

太子野還是一臉迷茫,而郈昭伯卻是已經摸清楚了閔沃的計劃。

像他這種含著金湯勺出生的主不需要了解閔沃具體是怎麼操作的,只要明白閔沃的計劃能十拿九穩的殺傷莒國大營就行。

明白這一點的郈昭伯也不再關注戰場上的局勢,反倒是笑著和太子野說道:

「這天氣冷的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干,明天要不我們去鬥鬥雞?」

「郈昭伯,這莒國人難道你?」

太子野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托春秋戰亂紛紛的福,這年頭的諸侯都沒有執行其西周「男性貴族三十歲結婚」的計劃生育政策。

郈昭伯和魯侯午之間差個大幾歲,太子野又和郈昭伯差個大幾歲,三人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父子君臣,到不如說郈昭伯是魯侯午的小老弟,太子野是跟著郈昭伯轉。

「那不用咱們操心。」郈昭伯的手不自覺的摸著小老弟太子野的腦袋上,卻是給了太子野莫名的信心。

一夜無話,之後的日子閔沃依舊是白天偷偷潛出去,回來的時候依舊是難掩手上的皸裂,而魯侯午依舊是按照封建主君的義務巡視城牆一遍之後就回去接著了解魯國國內的情況。

曲阜城中一切倒是一如既往,守舊的魯國想要搞出一點新花樣那才是難上加難。

唯一令人眼前一亮的消息就是對臧武仲秋後算賬的事情,這件事情發生在魯侯午對莒進攻前後,齊侯光攻打莒國之前的一段時間,因為不是軍情所以一直拖到最近才被郠邑中的魯國公室貴族所了解。

臧武仲和其嫡兄交接了防邑的政權之後就流亡到了齊國。

齊國人就讓臧武仲交代他是在魯國因為什麼事情被迫流亡,好讓齊國那幫不安分的異姓大夫安生點。

臧武仲能這麼說,說自己是替季武子承擔廢長立幼的罪過遭到庶長子季公彌妒忌?臧氏老家的封地可還在季武子封邑身邊!

臧武仲這邊只能是沉默應對齊國人的詢問。

等到後來齊國人佔領了且於邑之後半天沒有見到莒國人來攻,齊侯光就回到齊國召見了臧武仲,一番面試大為滿意的齊侯光就打算賞賜臧武仲田地城邑。

可齊侯光在面試臧武仲的時候,臧武仲也是在面試自己的新主君齊侯光,見到他一個勁的講著今年齊國對晉國的勝利,臧武仲就有些不好受,直接就拒絕了齊國的田地城邑對著齊侯光開噴:

「多則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晝伏夜動,不穴於寢廟,畏人故也。今君聞晉之亂而後作焉,寧將事之,非鼠如何?」

你齊侯光是派出晉國流亡大夫回國作亂才敢攻打晉國,就和老鼠在晚上才敢出來一個樣!

這應該算是最早罵人是鼠輩的記載,齊侯光自是氣極了,可偏偏按照春秋的規矩齊侯光卻是拿這個親戚沒有辦法。

魯國這邊跑了一個大夫肯定也是要缺席審判一下,季武子召見外史官問臧武仲的罪行該怎麼些在史書上。

貴族要的是臉面,正經的大夫政治鬥爭失敗后的結果是東門氏當年逃亡都要走一套流程。

當年東門氏末代家主公孫歸父本來是打算借著魯宣公的命令去晉國借勢驅逐三桓,可誰能想到魯宣公卻是詭異的死在這個時間節點上。

季文子立刻就反擊的在朝堂上說道:「讓我殺死嫡子立了庶子以失掉強大的援助的,就是東門歸父啊!」

這事說的就是屍骨未寒的魯宣公是被廢嫡立庶上來的,更是直接把責任推到了東門歸父身上。

也就是臧武仲的的父親臧宣叔當年幫著東門歸父說了一句實在話:「當其時不能治也,后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

也不知道臧宣叔知道自己死後,兒子一大把年紀了卻也要流亡齊國會是什麼反應。

但是公孫歸父回國,到達笙地,用帷幕遮住土壇,向他的副手舉行復命的禮節。

復命完了,脫去外衣,以麻束髮,回到自己的位置痛哭,頓腳三次退出。

這才逃亡到齊國。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外套大夫標準動作下來,掉書袋的外史自然就是不會避開東門歸父。

外史最開始的意見中就繞不開東門氏,只見外史回答說:

「要不按照東門遂的罪行記載?在史書上寫「毋或如東門遂,不聽公命,殺適立庶。」?」

「殺嫡立庶」說的就是上面季文子說啥也要給東門歸父定下的罪名。可東門氏作為一個和季武子父輩爭奪魯國政權的公族大夫,魯文公是想要立太子惡做繼承人,東門遂殺卻殺死嫡子立庶子為魯宣公。

可這季孫氏家沒有嫡子,兩個庶子之間季武子可是選擇的廢長立幼,本身就是於禮不合。

繞來繞去還是得繞到了季武子身上。

外史瞧著季武子的臉色有些尷尬,趕緊補充道:「也可以按照叔孫僑如的罪行記載『毋或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盪覆公室。』?」

叔孫僑如和魯成公的母親通姦,還試圖通過魯成公改變自己「魯國第四人」的身份更進一步,更是通過晉國人向扣押季武子他爹。

季武子一聽這外史官說的一個比一個離譜,他是廢長立幼又不是東門氏的殺嫡立庶,叔孫僑如的事情更明擺著那三桓內部鬥爭來諷刺他。

可這事季武子就是理虧啊,臧武仲為啥會流亡齊國?

還不是孟孫羯陷害讓季武子動手。

那臧武仲為啥招惹孟孫羯陷害?

還不是孟孫羯繼位季公彌出了力氣,他要回報人情。

可季公彌一個大夫都不是的為啥能出力氣?

還不是季武子廢長立幼,不好意思推翻自己廢長立幼的法統,只能坐視孟孫羯的繼位。

而季公彌恨臧武仲也是因為季武子廢長立幼,臧武仲不過是個主持人,季武子沒意思臧武仲敢先斬後奏嗎?

兜兜轉轉,一切又都回到了季武子這。

所以外史把臧武仲的罪行記載的越狠,就是季武子的罪行越狠!

更別說東門氏是三桓早期死敵,叔孫僑如是三桓內部第一次分裂,簡直就是實打實的嘲諷季武子。

哪怕是相隔百里的郠邑,一種魯國人一想到這事都只能說一句:「奪筍啦!」

因為涉及叔孫氏的千人家主,叔孫氏的人也不敢說話,最後還是孟孫氏的一個分支大夫孟椒給季武子解圍:「要不就記下他犯門斬關之罪?」

季武子能咋辦?只能是點頭稱是,所以外史記載流亡大夫臧武仲的罪行只有一條:「毋或如臧孫紇,干國之紀,犯門斬關!」

違反國家紀律,犯門斬關………………

這個事情怎麼來說呢?

就是當事人臧武仲在齊國知道這事之後也只能說一句:「國有人焉,誰居?其孟椒乎!」

閔沃覺得這句話可以翻譯成:「整個魯國TM就你孟椒聰明?」

哪怕是通緝令也得寫上逃犯所犯罪行,可你不寫犯了什麼事就寫個逃逸算什麼鬼?

孟椒為了將季武子從這個事情中摘出去也算是儘力了。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但是閔沃一聽這個事情出了這麼久才傳到郠邑來就知道不好:

之前提起邾國的時候就講過,魯侯午去盟會諸侯的時候三桓就去打邾國,三桓去盟會諸侯的時候魯侯午就去打邾國。

魯國最大的兩股勢力條軟柿子邾國捏也的分開來整,其政治鬥爭已經不是一般的嚴重。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是明知道季武子不會對報仇的事情節外生枝,可魯侯午也能感受到自己離開曲阜這麼久了對魯國國政的掌控力下降。

接下來少不了就要催促閔沃提前對莒國沂水大營的計劃。

可閔沃的計劃真的不是因為人力所能改變,需要相當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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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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