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守城（上）
郠邑城下莒國人的軍隊開始擺開陣型，城上的閔沃和魯侯午也是同一時間咽了咽口水，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心裡沒底的意思。
到底是樹的影人的名，莒犁比公雖然還沒有打，可只要是個對莒國歷史有些了解的人都會對他又心裡負擔。
閔沃是頭一次以防守方的身份在城牆上面對敵人，雖然談不上初經戰陣，但是他自己心裡有數，之前跟著魯國優勢兵力，更多的是干著自己的技術工作。
頭一次誰都有心理上的壓力。
可當莒國人的軍隊像是往常一般的展開攻城陣型，將兵車留下，步卒們在下了兵車的甲士帶領下拿著春秋時期簡陋的攻城工具——雲梯準備攻城的時候。
閔沃的心思一下子就是放鬆了不少：
到底是成年人，莒犁比公豐富的軍事經驗讓他面對新奇的冰封城邑的時候還是選擇了保守的攻城方式。
所謂的莒國天降狠人也不過如此。
閔沃的心態變化魯侯午都是看在眼中，正是需要一個心理依靠的他張開嘴巴又果斷的閉上：他不是沒有經歷過沒有主心骨的時候找到一個依靠，可這依靠不靠譜反倒是讓他自怨自艾了好久。
對，說的還是魯侯午向晉侯周磕頭那事，一個三歲繼位的孩子肯定是對公族之中垂垂老矣的老人季文子有著依靠感，季文子讓孟獻子帶著七歲的魯侯午去晉國，魯侯午老老實實地去了，到磕頭的時候魯侯午直覺上覺的有些不對，但還是照做了。
誰能想到之後回到魯國的魯侯午面對的是整個魯國貴族對魯侯午喪權辱國的冷嘲熱諷，以及三桓的坐壁觀上。
失去了歷史濾鏡，閔沃看著莒國人的攻城還是覺得相當的無趣。
沒有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攻城雲車，也沒有投石機，甚至是沒有攻城錘，莒國人攻城就和這個時候的大部分的諸侯國差不多：
在稀稀拉拉的弓箭的掩護下步卒甲士扛著雲梯往上爬。
對此閔沃相當的失望：「君侯想要守多久？」
習慣了謹慎的閔沃甚至是和魯侯午誇下海口，反倒是詢問起魯侯午的打算。
魯侯午看了一下閔沃的表情不似作假，又想到閔沃之前表現出來的拘謹的心態和完全是一副旁觀者的做派，這個時候也不客氣：
「若是你能守住這座城邑，我就封你為郠邑大夫。」
閔沃聽了這話只是點了點頭，拿著數千年的攻守城經驗在這虐菜屬實是沒有多少的成就感。
目光轉移到郠邑城下的莒國軍隊，眼見莒國軍隊的前鋒越過了地上零散的鵝卵石，閔沃當即就是命令敲了一遍鼓。
按照之前的約定，投石機在這個鼓聲敲動的時候同時發動投石機，無數的鵝卵石就被投擲到了跟著前鋒衝上來的莒國軍隊主力身上！
鵝卵石在投石機的拋擲力量和重力的加持下直接就是砸在莒國軍隊身上，沒有經過磨製的鵝卵石自然是不會在莒國的甲士步卒身上造成太大的傷口。
可那痛苦的呻吟配合著雲梯的破碎，就是在郠邑城牆上的魯國貴族們也是心中一緊。
這種完全脫離了他們認知的動靜讓他們朝著底下望去的目光多了一絲不忍。
而莒國人在鵝卵石雨的衝擊下很是倒了一大片，這些人一時半會死不了，甚至還有餘力朝著後方的本陣跑過去。
這讓魯國貴族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這個投石機少了幾分畏懼。
只有閔沃卻是明白——這種內傷加上春秋缺醫少葯的情況，莒國第一批衝鋒的人不死也殘！
莒國本陣之中莒犁比公同樣是明白自己手下的狀況，但是他不能說出來動搖軍心。
齊國人的軍隊還沒有走遠，他無論如何也必須把魯國人打回去，不然並沒有受多少損傷的魯侯光一定會再次攻打莒國！
莒犁比公強壓下後下兵卒的怨言，押著第一批攻城的甲士和步卒再次衝鋒。
閔沃看著那些甲士破損的銅甲，心中不由得佩服了一下莒犁比公的統治力，同時也是放棄了反衝鋒的打算。
看著莒犁比公廢物利用般的重新驅使第一批兵卒散開陣型，閔沃心中佩服的同時也知道這會再用投石機效果並不大。
魯侯午卻是把目光看向一直整出新花樣的閔沃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可閔沃卻是搖了搖頭，只是繼續讓人擂鼓，投石機不間斷的朝著城下拋灑這鵝卵石。
莒國人已經成了散兵陣型，拋灑下去的鵝卵石雖然依舊是會砸在莒國兵卒身上，但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震撼的場面。
魯國貴族們的眼神隨著莒國人的移動來到了護城壕溝面前。
作為離莒邑比較近的安全城邑，莒國人之前在這裡挖的護城壕溝並不算是多寬多深。
又是寒冬臘月的，莒國人本以為就是魯國人擊碎了冰面也應該很快就能在壕溝上再次凝固。
可讓莒國人懵了的是整個護城壕溝裡面竟然是一點水都沒有！
這點魯國人是心知肚明，為了給城牆「附魔」，閔沃甚至是讓兵卒去沂水河中取水，這護城壕溝之中的水自然是早就被舀了出來。
冬天水位本來就下降，哪怕是靠近沂水河也不可能是馬上就能漲起來。
閔沃可不給莒國人懵逼的時間，立刻就是讓城牆上的士兵開始射箭，零零洒洒的箭雨並沒有造成多少攻擊，卻是讓莒國人手忙腳亂的跳進了壕溝之中。
閔沃看在眼中口中卻是說道：「可惜了。」
「可惜什麼？」魯侯午看不出閔沃將莒國兵卒逼進壕溝之中的目的。
「莒國人來的早，這壕溝底下應該只滲出一點水，應該是在人的腳踝到大腿位置，這麼冷的天又是剛剛運動完，遲早是要得風寒。」
魯侯午聽完這話就是一陣惡寒，這年頭一點感冒可都是要人的命！
「那有什麼可惜？」
「可惜的是這一批人剛剛就是挨了鵝卵石彈，要是換一批人風寒那就是讓莒國一次性受兩批人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