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夢中的你

「不死不活到底是什麼意思？」

太平公主並不肯輕易放過這個話題。

陳若澄的腦迴路畢竟和古代人不一樣，他第一反應是殭屍，第二反應自然就是植物人了。話說對方是花妖，所以把他打成植物人也是合理的？

用仙家觀點來看待……他懂多少仙家觀點？勉強能讓他想到的就是三魂七魄不全？什麼樣的妖怪可以做到這一步？對了，花妖們可能是噬魂。曾經有一朵喇叭花試圖直接襲殺公孫幼薇的魂海，若是她當時成功了一半，會不會就會斬殺掉公孫幼薇部分魂魄？

「不會活着，也不會死亡，就成了不死不活嗎？」杜離憂的情緒很低落，畢竟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她只有一個真正的親人。就算有人想要分享師父，她都不願意，怎麼會希望看到他離開自己呢？

「武三思現在的情況算不算就是半死半活？」太平公主聽到杜離憂的話，忽然福至心靈，拋出了這樣一個反問。

三個人兩兩對視了一眼，都是一陣若有所思。不得不說，太平公主將「不會活着，也不會死亡」從不死不活解讀為半死半活倒是一個不錯的思路。她的推測也是完全符合邏輯的。

三個人自然是指活生生的人，不包括小鬼。畢竟小鬼不論是智力水平還是仙家常識，在做推理題的時候完全用不上。這讓杜離憂近距離看着三個人眉來眼去，有些窩火。明明我才是最關心師父的人，你們關心的是武三思那個王八蛋。於是她擺出一副「我生氣了，哄不好那種」的表情。

可惜媚眼拋給瞎子看，沒人看她一眼，誰又知道她生氣了呢？

「花妖。」陳若澄低吟一聲。自他離開杭州北上以來，感覺所遇到的一切背後都有花妖的影子。甚至目前坐在這裏的三位，其命運都有一半掌握在花妖手裏。

他們和花妖什麼仇什麼怨？要知道當初九尾狐殺祝英台的時候，也不屑於對他和姜子妍動手。這些小仙女們看來比什麼凶妖狠毒得多。就算太平公主是公主，有某種天命。公孫幼薇又是和祝英台差不多的什麼天命之人，大能轉世之類。他陳若澄呢？也是定點清除的對象嗎？

不對，不是這樣。剛開始的時候，公孫幼薇可是算不出他命運的，之後她放棄了這個想法。只是昨日的夢境意外讓她想起了這件事，再度嘗試，才算出來的。所以一定是這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虛無的命運一點一點交錯進了現實之中，可以被推演出來了。

那麼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了？他見到了白牡丹？撞破了白牡丹想要對武三思動手？這白牡丹會是花妖首領嗎？她的目的又是何在？但不論如何，基本可以推斷白牡丹在此事中一定扮演了一個重要且惡毒的角色。

可是有必要對他下這麼重的狠手嗎？白牡丹要動武三思，他根本不關心好嗎？要不是照顧太平公主的請求，就算這些人要動武則天，他也完全可以作壁上觀。人間什麼都可能缺，獨獨這皇帝最不缺，實在沒人可以當，龍椅上拴一隻狗也比不少皇帝強多了。什麼高洋、趙構、慈禧之流的真比狗強？武則天也不過一個中人之姿的皇帝，醉心權術卻疏於治國。死了換一個，她的廢物兒子也沒讓國家變得更糟。

大家按理說沒有本質的利益衝突。除非，花妖的目的就是要堅決的毀滅太平公主和公孫幼薇。只有這樣，雙方的矛盾才會不死不休。

陳若澄沉吟片刻以後，忽然問:「令月，你家那位駙馬……」

自從太平公主跟着陳若澄學習仙術以來，她難得的用不太友善的語調打斷了他:「他是他。陳郎，你可以稱呼他為定王，你也可以稱呼他名字，請別稱呼他為駙馬，也別和我扯上關係。」她眼澄如水，很是認真。

陳若澄舔舔嘴唇，微微頷首:「我知道了。那麼定王……你覺得他是人嗎？」

「人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他是仙人……」

太平公主說了一個開頭，忽然停了下來，然後瞪大眼睛看着他，半晌才說:「你的意思，他可能是花妖？」

陳若澄繼續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表情。

這就等於是承認了太平公主的理解，這讓她更驚訝了。用了一些時間來收拾心境，她才小聲呢喃:「花妖不該是女妖嗎？」

「道有陰陽，人有男女，鳥有公母，花也有雌雄。有女花妖就該有男花妖。」公孫幼薇插話進來接過這個話題。說的話與陳若澄想要說的大致意思差不多。對於公主而言應該更容易理解。畢竟初中生物課代表想要說的是雌蕊雄蕊，自交繁殖什麼，有點超綱。

沒等任何人說些什麼，公孫幼薇又繼續說:「比如，世間總以為狐妖都是女妖。事實上，有公狐狸，就有男狐妖。」

說着，她將視線轉向了陳若澄，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甚至九尾狐也不是只有軒轅墳妲己這樣的女妖，也是有男狐妖的。」

這句話本身沒有任何奇怪的。陳若澄自己也是兩個月前才知道這一點。只是公孫幼薇說這話的時候如此盯着他，就有些奇怪了。莫非這是專門說給他聽的？指就就是他在杭州遇上男九尾狐的事？可是他並不記得自己在什麼時候給公孫幼薇說過自己斬殺柳遇春的事。

畢竟，自己吹自己不得勁啊。杜離憂雖然其他地方挺維護他，但在吹捧他這點上真的很欠缺經驗和技巧……反正就是沒能讓公孫幼薇知道自己的得意之作。

他皺起眉，沉吟了一陣，低聲說:「你說你昨晚夢到我了？」

公孫幼薇微微挑眉，露出一絲欣喜:「大哥哥果然是大哥哥，不愧是我卦象里能救我性……」大約是考慮到太平公主面前提及這個從沒告訴她的事實不妥，她頓了頓，收住了口。有些故意地迴避開公主的目光，將頭轉向另一側，對上了生氣哄不好的杜離憂。

杜離憂本來就不高興，對自己從來沒夢到過師父，一個外人居然夢到了，很是耿耿於懷。誰知道這小姐姐沒完沒了，說一次夠，居然還要說第二次。哦，第二次是師父自己提的啊，那沒事了。不對，就算師父自己提的，你一臉欣喜「大哥哥果然是大哥哥」幾個意思啊？

生著悶氣的小鬼倒是沒想過一個問題。她只是鬼啊，根本不做夢的。

公孫幼薇怎麼會知道小鬼心裏在想什麼，短暫停頓以後，又說:「我夢到你和一隻九尾男狐妖在一起。想不到，我剛剛提及，大哥哥就猜到了。」

猜不到才怪，否則她為什麼會被在說男狐妖的時候特意關注到陳若澄身上來。他又問:「夢中，我們做了什麼？」

「什麼也沒做。或者什麼也沒來得及做。我看到大哥哥，就驚醒了。」公孫幼薇略微遺憾。

陳若澄也很遺憾。公孫幼薇既然隨口一句話都可能一語成讖，那她的夢境豈不是更加可能預測到什麼嗎？不過只有一面的話，倒也什麼信息也沒透露出來。不過，這小丫頭的夢境居然對追溯到他的過去，還真是奇怪呢。

如果說，這不是過去，而是未來呢？九尾男狐妖未必就只能是柳遇春一個。柳遇春背後的黑手他一直不知道。不過柳遇春還有另一隻狐妖夥伴的可能性並不小，甚至背後可能有整整一族狐狸呢。柳遇春死了，雖然有黃衣女冠幫忙遮擋了天機，但是這伙狐狸最後還是會找上門的可能性並不小。或者他與狐狸本來就還有更深的糾葛。

畢竟，他最嫡親的師尊也是一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