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是個例外

第8章 這是個例外

這竟然是一片銀河,是璀璨的星海。初歆愕然在晉植的記憶里,高處不勝寒的寒意直戳自己個兒的脊梁骨。

「葛榮君,葛榮君......」他不禁慌了神在不停的嘀咕。

「阿親!」千絲萬縷的流光突然做出了回應,卻只聽孩子和女人的聲音,不能尋見他們的影像。

「晉衎之治,燕國之政,窮他極惡,流毒諸夏!我,我絕不允許阿檀長大了跟他父親一樣活在無執城裏,他會去殺人,去殺人!」

衝破生死的吶喊環盪於穹頂,漫天閃爍的似乎是一位母親傾與所有的愛意。

「那誰,公子喚汝。」初歆的耳朵因為外界的干擾而動了動,不得已回過神把眼睛也閉上一閉,方才發現晉植結束了歌舞昇平的表演,正半躺在四個人抬的竹輦上。

「快點的,想甚呢沒個輕重緩急。」晉植的玩伴有着明顯的江州口音,小臉也長得標緻,卻奈何有衝天的勢利氣。

初歆白他一眼猶如在嫌棄一個多嘴的婆娘,稍稍動動腿就到了晉衎竹輦旁邊。晉植忽然伸出一根指頭戳著初歆的肩膀示意他往後退點,然後半睜一隻眼瞧著初歆道:「家君差汝來的?」

「當然。」初歆不假思索道。

「那就把我方才說的詩回去報給家君聽。」晉植冷漠的斷開自己牽在初歆身上的一絲目光,翻身就想在回草廬的路上小憩一陣。

「甚,」初歆顯然沒有料到晉植能對晉衎如此不加關心,箭步追上前抓住了晉衎的手腕,孤注一擲,「我又拿什麼去回尊家親?」

晉植頓時露出了恐懼的神情。「啊對,家君在詔獄見不上她,她是會發瘋的。」說着,他驟怒地抽回自己的手,道:「發瘋的,發瘋的,她怎能不要我早日回去!」

「嗯,」初歆及時的將就著晉植的話道,「晉散騎覺著怎麼辦呢?」

「晉散騎?呵呵,汝竟不是我家的家臣。」晉植突起的興緻掩蓋下去易被他人捕捉到的多餘情緒,簡倨道:「叫什麼名兒,隨我到廬中一續吧。」

「周興。」初歆臉不紅心不跳,算計的是關西周氏自打晉鈺時起就為晉氏勠力盡忠,總能方便自己從晉植嘴裏套出話。

晉植聽后並沒有再說什麼,而那草廬前有瀑水,後有側峰,方圓都載種著桃梨棠梅,四季芬芳。

抬輦的僕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方便晉植落腳,而草廬內熏香裊裊,食案下擺好了盛滿桑落酒的三鳳彩繪漆樽,樽下有承盤灌注開水以溫酒,而案上再設牛首銅樽盛的是發酵剛過半的糯米酒,兩相注入一觴之中,醞出轟動肺腑的好滋味。

初歆站在門口聞着滿屋子間雜的香味止不住的打着噴嚏,晉植挑起竹條編的門簾順便掛在門后的支架上,再脫履踩到窗前適閑撥弄玉鐸串下的流蘇,大抵看去,其光彩凌襟使人有物外之想。

「坐吧。」

「哦。」初歆搓著還有點痒痒的鼻子是晉植指哪就坐哪。

「飲一觴嗎?」晉植挽袖用長柄木勺從兩個酒樽里分別舀酒兌在羽觴里,有意把羽觴拿到初歆面前飄一飄香。

「我不飲酒。」

「獸類好像是不能飲酒來着?」

豹子米粒狀的瞳孔恰似一根鎮住怒海的銀針,初歆顧忌著自個兒暫時不能探知晉衎的記憶,只能要他親口講出來的難處,一忽兒擠出窘迫的笑。

「看來你做了人是有些得意忘形呢,」晉植看着倒映在酒上的面孔,一飲而盡道,

「周氏之所以從不會被我家懷疑,是因為他們將世代人的金行都由我家賜予。」他頓了頓,着重道:「畢竟關西周氏,不願做獸類。」

「哼,我是青蘭初氏,初歆。」三言兩語就被晉植激得發惱的初歆面色不善道:「不說出來,是怕嚇到你。」

「嗯?看來你確是個奇(齊)人了。」晉植玩弄了文字的把戲,竊笑着在舀酒。

初歆盯着竊笑而可恨的晉植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晉植一字三關,一是奇在自己是弒君之徒的後人;二是在指關東四州分地自治之前,這四州又被稱為齊州,故而景州青蘭郡的也能被稱為齊人;三是揶揄他初歆齊備了五行做成了人。

他想到這唰的一下氣紅了臉,本就沒學得什麼人倫綱常,要不是身不由己的處在麟兵的監視之下,當真會扯斷晉植的舌頭。不過就在霎時間,初歆想到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法子。

「不瞞晉散騎,我是真的怕嚇到你。」他欲擒故縱道。

晉植不以為然地喝着自己的酒,隨意道:「再容汝多說一句話,不中聽...就給汝丟下山去。」

初歆且還想嘴硬卻是兩條胳膊突然被躥出來的麟兵左右反扭,抬眼一打望房裏足有七八個麟兵,是自己打不過的數量。

「媽的,」他若有所求的說出下邊的話,「尊家親葛榮君,早在咸康十七年就死了,你好大個才幹不如算算葛榮君距今已經死了多久了!」

「畜生不知死活!」晉植勃然將酒潑向初歆,卻還是風儀綽綽的坐着。反觀麟兵則讓初歆為剛才的言行吃了苦頭,左右兩邊不僅扭着他的胳膊,還強行拽著頭髮教他把鼻樑都在案邊磕壞了。

「呸!」初歆吐掉流進嘴裏的鼻血,爆發着兩個麟兵都按不住的力氣,就是要挺起腰桿瞧一瞧晉植的表情有多難看。

可是晉植卻如忘記了他母親到底是生是死,進而忘記了母子陰陽兩隔是怎般的痛苦,他只是無意識的流下淚。

「我為什麼在哭?」晉植抬起手見着手背上破碎的淚珠轉而握起了拳頭,因為這樣,他的手就不會顫抖。

初歆打量著晉植的反應簡直和他父親傷心時如出一轍,這絕處逢生,柳暗花明般的機遇讓他亢奮得哪怕鼻樑斷了都不會覺得疼。

他嘿嘿笑出兩顆虎牙道:「晉植你要感恩啊,我可是冒死來告訴你的!回京吧,去詔獄審問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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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聖志: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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