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求婚

能跳票嗎？

黎恩看着內測的倒計時，開始發愣，直到有些口渴才舔了下嘴唇，把注意力拉回來。

這下又多了個越獄的理由了。

十五年的有期徒刑，這點時間足夠玩家們把這所監獄揚了。

問題是……他實在是想不出這個世界是什麼遊戲。

前世作為一個沒辦法出門的病人，他遊戲沒少玩，甚至連《尾行》、《XX山脈》、《艾米莉亞娜-魔契的聖女》、《墮落玩偶》這類冷門遊戲他都有涉及。

唯獨不知道——我在哪？

弱小，無助，滿臉懵逼。

他拍了拍臉頰，在旁邊男性宿友的嫌棄下重新把視線聚焦在了攻略書上。

黎恩試了一下，這本書隨着自己的默念可以化為粉塵消失，也可隨時召喚到手中，不用擔心會弄丟。

他手指拂過紙張，藉著暗黃的光線觀測。

很快，黎恩把所有能越獄的關鍵信息總結了出來。

首先，他穿越到了世界重啟前的一位boss身上。

在現在的時間線里，這位boss還是個廢物，且沒有繼承重啟前的任何數據，但有個關鍵的能力此時已經覺醒了。

[阿爾方斯·紐蓋特/黎恩（重啟階段）]

[生猝：1834年4月15日——1879年10月10日（待定）]

（所有數值以攻略本在本周目更新時間為參照。）

[等級：4]

[遺物：--]

[職業：--]

[技能：基礎射擊lv1、基礎搏擊lv1]

[屬性：力量F，技巧F，魔力F，洞察F，抗性F]

[天賦序列：編號A-022，燃燒意志]

以上是書中[人物誌]的一頁內容。

那項能幫他越獄的關鍵能力就是[天賦序列：燃燒意志]。

在原主的記憶中，天賦序列有些人天生就有，有些人則要後天獲取，序列級別越高越獨一無二，且能力帶來的益處越出色。

[燃燒意志：]

[作用1：抵禦致幻因子，防止陷入幻覺。普遍來說，只是置身於普通的迷霧中，可以比普通人的存活時間多76~99倍。]

[作用2：對異常狀態抗增強，麻痹、灼燒、毒素以及昏厥的抗性及恢復速度提升82%。]

[負面特性：體溫會逐漸升高，致幻因子濃度越高體溫升高越快，直到體溫過高導致自焚而死。]

天賦序列在任何國家中都被官方統一分級，從E到S共1024個，其中A級和S級加在一起只有56個，佔總比例5.5%左右。

可見，[天賦序列：A-022燃燒意志]有多稀有。

「音佩斯監獄的毀滅是因為一個遺物，就在今天。」

「在我的[天賦序列]面前，遺物對我的影響和燒火棍差不多。」

黎恩眼睛眯了眯，手指揉搓下巴，腦中開始思索新的計劃。

他的視線瞄了瞄「阿爾方斯」信息頁下方。

[阿爾方斯·紐蓋特（一周目部分信息）]

[人物碎片2：1852年，因為特殊的【天賦序列】，他在音佩斯慘劇中活了下來，但卻變成了個只會流鼻涕的半傻，因此被送回了老家。]

[人物碎片4：1853年，他的女人綠了他，他的朋友綠了他，他養的狗綠了他，他被逐出家門。]

[人物碎片3：1853年，

在貿易都市「米德加斯」的地下墓穴，未得到音佩斯遺物的他強行觸發了手稿中記載的秘寶，錯誤的起始點造成後面的一系列慘劇。]

[人物碎片4：他的前半生被家族傷害著，後半生被天使教會的邪徒操控著，生在舊貴族卻是個私生子，14歲那年想逆個天都能讓雷劈了，這世上最慘的莫過於你還沒幹禽獸之事就被禽獸幹了，阿爾方斯的一生都是被動式，最後陷入超凡失控的他打開了北大陸的冥門，世界因他而毀滅，但也因他而重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他是救世主，但結局卻被當做邪魔給砍了……肖恩·懷斯曼砍了他以後，在其無字墓碑上刻下了一行「願你永不超生」。]

「我怎麼穿越到這麼一玩意兒身上了？」

黎恩自己都想笑，考慮到監獄這麼嚴肅的地方便生生憋了回去。

但書里的內容也告訴着他，阿爾方斯背後的一切都被別人操控著，即便真的越獄成功，隱藏在暗處的危險也會一直伴隨左右。

不過有攻略在手，倒是讓他能想出不少騷方案應對危機。

18天以後玩家會出現，那將是他能掌控的最強砝碼，第四天災的破壞力和執行力足以改變所有命運。

「我需要一個契機，變強的契機……」

原主的記憶中，有個重要信息彙集在他腦海中。

——超凡職業。

「就是這個~」

原主的記憶對超凡職業了解淺薄，但也知道要得到一種名為[超凡信物]的東西才能獲取超凡。

這本「攻略」看似有些播片性質，走哪刷新哪。

黎恩感覺自己需要接觸到一個超凡者才能開啟攻略書里更多的信息，不過那是后話，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拿到那個遺物。

如果攻略書沒坑他，音佩斯發掘的遺物所蘊含的能力，可能是量子閱讀……或者更誇張的玩意兒。

他眯了眯眼，目光深邃。

今天將是遺物出土之日，危機即將降臨，絕境如影隨形。

但絕境也是轉機。

黎恩的目光來回觀看着關於音佩斯遺物的記載內容。

「必須快點搞清楚怎麼把遺物給收了，否則……按照人物碎片的描述，我會變成傻子。」

「糟了……」

「突然餓了……」

……

與此同時，在03號礦區，一名囚犯用鏟子挖出了一樣奇怪的事物。

「天啊！」

「守衛！守衛啊！」

監獄上層的守衛活動區域裏，紅燈不斷閃爍，警報聲鳴響。

每個人的通訊機都傳來了相同的信息：

【03號礦坑挖出遺物！通報所有人，即刻封鎖03號礦坑！】

【異常信號接入！】

【異常波動接入！】

【信號中斷……】

【所有人撤離，再次通報，封鎖……】

監控設備受到莫名干擾，監控室小型屏幕上的畫面變成了花屏。

歐尼典獄長召集所有人，發佈緊急遺物預備方案——血肉供養。

他的命令傳達之後，在操控間，一名雙臂都是機械手的守衛，坐在插著滿是接線管的大型計算機前。

他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裂開分成蟲爪樣子，指尖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敲擊陳舊的機械鍵盤。

大屏幕變色：

【麻醉氣體準備中——】

【礦區防護門準備中——】

【倒計時：25分鐘——】

……

黎恩的鼻子感覺有些難受。

緊接着他的眼皮開始發沉。

常年要做手術維持生命的他瞬間反應過來，這是類似於麻醉劑的嗜睡感。

身邊的囚犯一個個的都閉上了眼，幾乎不到二十秒，只有他還強撐著，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蔓延。

從心口出一股熱氣在體內徘徊。

天賦序列？

黎恩一怔，熟記着此能力有一個作用是對異常狀態抗增強，麻痹、灼燒以及昏厥的抗性及恢復速度提升70%。

幾秒鐘后，雖然嗜睡感還有，但沒有那麼強烈了。

正當他觀察四周時，監牢外傳來細密雜亂的腳步聲。

他立刻閉上眼睛裝睡。

很快，一群守衛進入了牢房。

他們穿的比平常更厚實，武裝到了牙齒。

囚犯被一個個扔到平時運送岩石的大推車上。

黎恩被壓在中間，滿身大漢，餘光瞥見守衛背着的槍立即打消了趁亂逃出去的構想。

寧跟拿刀的打擂，別跟有槍的玩牌。

囚犯們被運到了礦區入口，像垃圾一樣扔在運輸岩石用的鐵軌貨車上。

幾名拿槍的守衛經過，清點人數時忍不住嘲笑。

「嘖嘖，一群可憐蟲，如果遺物沒有發掘出來他們還可以多活幾十年。」

「被當做祭品餵養遺物，還不如快點死了算了。」

「少說兩句，快點幹活。」

每一對居高臨下的目光，都蘊含着無以言表的冷漠，如著看低級生物般的傲慢。

「找到遺物，歐尼先生這個典獄長要陞官了，不知道有沒有咱們一口酒喝。」

「說起來，典獄長最近的工作熱情怎麼那麼高漲？」

「歐尼先生……好像有個寶藏圖，大概一個月前拿到的，那東西和遺物有關，是他喝醉以後說的，我拿我女兒的性命發誓，絕對沒瞎說。」

「瘋子，你女兒都他媽死半年了！」

寶藏圖？

黎恩嗅到了關鍵信息。

現在所有能進入耳中的情報，都極其重要。

「愣著做什麼呢！？」

隨着一聲質問，一個人從不遠處走來。

「安東尼奧先生！我們，我們馬上就做完工作了！」

守衛們見到安東尼奧顯得有些慌張。

安東尼奧是執勤長官，沒事閑的就對囚犯打罵，他還很喜歡把老實且瘦弱的囚犯拉近小黑屋，從屋裏出來的人都會變成瘸子。

繞記着，黎恩因不肯洗澡被這傢伙打過兩次。

「等會。」安東尼奧突然把目光鎖定在黎恩身上。

他一腳踩在黎恩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可惜了，這個在我的狩獵計劃里，還沒來得及……」

黎恩心裏一顫，你個只知道白嫖的老逼登！

「開始吧。」

隨着守衛啟動拉杆，運載着全部117名囚犯的運輸車緩緩駛向礦區。

……

「囚犯已經全部運輸到03號礦區。」

「很好。」

歐尼擺了擺手，讓下屬離開，隨後走到窗邊。

他所在的房間正好可以俯瞰03號礦區，幾輛運輸車停在軌道上，把裝載着的囚犯像倒泔水一樣倒進礦坑裏。

這時門外傳來鞋跟踏地的聲音。

歐尼點上一支煙，深吸一口，部分煙霧從他半邊腦袋上飄了出去，像個茶杯頭一樣晃蕩著轉過頭，對着靠在門框邊的白髮女孩露出紳士般微笑。

「很抱歉我私自決定先進行遺物的祭祀活動，您來的太晚了，瑟長官。」

名叫瑟的白髮女孩走到諾頓身前，拿出懷錶「啪」的扣下，把錶盤對向諾頓的眼睛，說道：

「我今天是夜班，進入監獄大門時正好是晚上10點，一分一秒都不差。」

歐尼聽聞過這位新上位的教會監察官有極端守時的怪癖，她一直秉承不遲到、不早退、不加班的三不原則，所以不想再多廢話，而是直入主題說道：

「03號礦區挖出了『遺物』，為了保險起見我們用所有宗教囚犯來餵養遺物，待其『暴躁』的狀態冷卻后，您再出手看看這東西是什麼等級的。」

瑟灰色的眸子看向窗外。

03號礦區，一個碩大的眼球鑲在地面里，其下方冒出密密麻麻的血肉氣泡，把整片礦區盡數覆蓋，延展出的血肉枝杈像蜘蛛網一樣延展到了房間的玻璃上。

那顆眼球下，隱隱有着一個類似於人形的生物捲曲在內。

「歐尼先生！」

可就這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鬼哭狼嚎般的絕望呼喊。

「不，不好了……！」

一名守衛跑進來，慌張的指著外面說道：

「門上的鍍銀防護擋不住遺物的詛咒……十幾個人都……都……」

話未說完，他突然一隻手抓向臉頰，不知哪來的力量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臉皮扯下了一角。

「不要……啊！啊啊啊！」

最後，守衛在絕望中控制不住的摳下了自己的眼球。

「救我！」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詭異。

砰！

歐尼一槍打碎了守衛的腦袋。

瑟盯着死掉的守衛，撿起一塊碎肉，放在手掌心，似乎在感受着什麼，而後神情變得緊張起來。

「你挖出了不得了的東西。」

她扭頭看向歐尼，說道：

「該遺物可能是『詩篇級』，也或許是更糟糕的『不可存在級』，意志力薄弱之人無法抵禦，你我也會在很快受到致幻影響，且不可逆，教團無法收容這個遺物，音佩斯監獄廢了。」

歐尼一聲不吭的快步走出房間，下到通往礦區的階梯上時，數不清的慘叫聲回蕩在狹隘走廊里。

血與肉填滿了前方，那些距離遺物最近的守衛們，大多數已經控制不住的完成了自裁。

「怎麼會這樣……」

一個月前，歐尼從一名囚犯衣物中找到一份來自邪教的手稿。

裏面詳細記載了音佩斯監獄下方隱藏着一種可怕的遺物。

歐尼曾因晉陞超凡失敗導致變成了現在的鬼樣子。

為了獲得真正的超凡之力，歐尼要用手中許可權，為遺物奉上百條血肉生命，簽訂契約，用以恢復肉身。

但現在來看，該遺物的可怕程度遠超想像。

命只有一條，歐尼不甘的轉身：「明白了，撤離。」

此時房間中，瑟還在凝視礦區，眉眼一皺。

「那個人……？」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片片的慘叫聲中，黎恩盤腿坐在地上，眯着眼注視大坑中央。

一顆碩大的，足有一輛卡車般大小的眼球「躺在」那裏。

遺物？

它是活的。

因為眼球像被觸發了某種機關，瞳孔突然亂顫了起來！越顫越癲！越顫越快！

黎恩感覺，那東西似乎在清點這裏的人數。

犯人們似乎受到了某些影響，正在挖自己的眼睛，扒自己的皮。

而黎恩，他一點事都沒有。

甚至有點困……

阿爾方斯·紐蓋特，這位人生悲催的傢伙唯一閃光點便是他所攜帶的[天賦序列：意志燃燒]，這招是破除幻覺的最佳途徑。

當黎恩腦海中想到這項能力的時候，一股熱意席捲全身，[燃燒意志]可以抵抗幻覺，但時間太久，他會被自己燒死。

黎恩眉角微皺，手指掐了掐鼻樑。

「我是不是要對這個大眼球子說點什麼……」

……

當歐尼回到房間時，見到瑟正目不轉睛的透著玻璃盯着礦區。

「我準備發送撤離報告，請求增員，瑟，作為地區長官，你有……你……」

「怎麼可能！」

歐尼看到了礦區下沒有受到遺物干擾的黎恩。

「不知道，沒發生過這種事兒。」瑟微微搖了搖頭，她知道事態不對，但不想多管。

二人注目下，黎恩，突然看向遺物。

他不知道現在的體溫是多少，但體表的溫度已經讓囚服發燙，腦袋越來越亂，很難集中注意力。

[燃燒意志]的負面效果到達頂峰時，黎恩便會上演一場我燒我自己的好戲。

他始終琢磨不出要怎麼和遺物對話。

機會只有一次，絕不能浪費……

該死……

到底是什麼……

黎恩的腦中一直徘徊著攻略上對於這顆眼球的描述。

——想收容這東西化為己用，需要用虔誠的眼神緊緊盯着它，然後說出令遺物感動的虔誠的祈求。

虔誠？

訴求？

黎恩想了很多。

他腦海中在一瞬間彙集了很多事物。

同時因為高熱意識開始渙散，但也因如此，他的思維更加發散。

看着那顆眼球，總感覺一切其實沒那麼複雜。

虔誠的訴求……類似於禱告中的懺悔。

那顆眼球上亂顫的瞳孔緩緩停了下來，在這一刻與黎恩的雙眸隔着十米相望到一起。

看啊，這顆眼球，它像麋鹿的眼睛般使人憐憫。

黎恩緊緊盯着那顆眼球。

瞳孔微顫。

虔誠內含愛意，訴求代表願望，二者合一時，有個答案令黎恩覺得可以試一試。

他緩緩張口，用如禱告般虔誠的語調說道：

「您願意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