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僵局
「你說什麼？」林月聽聞村民說的話，不可置信的說道。
「我們兵分兩路，你們兩個去找聶清他們，我去探查被抓走的村民所在地。」周宇桓戴上斗笠，對著林月說道。
林月一個小姑娘家，也是第一次見妖物劫持村民，不知如何是好，聽到周宇桓要獨自去探查，一把拉住周宇桓的手。剛拉住一瞬間，周宇桓就抽出手來，林月也意識到不對勁，臉上泛起了少女的紅暈，「要走也要一起走！」林月對著周宇桓說道。
「越晚那些孩童老人就越危險。我們不得有任何猶豫。」周宇桓斬釘截鐵地說。
「哎喲，幹嘛啊這是。別吵了，這樣吧我和周宇桓一起去探查村民被抓走的地方。小師妹，你現在立刻去城中官府尋求援軍，聶清大哥他們身手不凡，肯定會辦法脫身。其他村民跟著小師妹一起去尋求安全的地方。」劉煊突然一改往日的形象。
林月眨巴著眼睛看向兩人，「那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宇桓和劉煊再一次進入了山林，按照之前官府的情報來看，半山腰處的一個山洞裡極有可能成為妖物們的聚集地。
而此時的山腳左邊河流處，聶清他們正被妖物包圍著。趙方先前中了妖物陷阱，身中劇毒，現在仍昏迷狀態。徐文榮和李巡也被妖物傷到。
包圍他們的妖物突然朝一個地方看去，之間一隻似虎非虎，身形卻比老虎大一些的妖物超他們走來，他的身上卻坐著個身姿曼妙的人模女子，胸上及小腹處僅裹著幾層紗布，白肌似雪的長腿一側輕輕晃著。
直到那老虎靠近，他們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竟比他們所見到的任何一位女子要生的好看，彷彿不是這塵世之中所生。
那女子看向聶清，桃花似的眸子向聶清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去，殺了他們。」女子紅唇輕啟，聶清彷彿失了靈魂，抬起佩劍就朝身後的李巡的脖頸劃去，李巡還未反應過來，脖頸噴發的鮮血噴洒在聶清的臉上。
「聶清！你瘋了！」徐文榮顫抖著舉起劍，對著眼前的人道。話音剛落，聶清就將劍插入了趙文榮的胸膛。
聶清又看向趙方，趙方半昏半迷著，若隱若見一襲紅衣在他眼前，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何人？」虎背上的女子開口道，紅衣男子道：「一個路過的小人物罷了。」女子見那人身上沒有佩戴歷妖令，眼神漸漸輕蔑起來，「那麼小人物，你是想要與我為敵么？」酥麻的聲音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撫摸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肌膚。「我可不想與你這麼漂亮的妖為敵，打傷了我該多心疼。」紅衣男子打趣道。
女子輕哼一聲，「那哥哥就展示給小妖看看如何才能救下他吧。」紅衣男子嘴角微揚，「看好了，我只展示這一次。」
周宇桓及劉煊二人來到情報所說的半山腰處，果然有一處山洞。「洞里地勢我們不熟悉，先回去等援軍過來再做商討。」劉煊對著周宇桓說道。
「你回去，我守在這，一隻妖也別想出去。」周宇桓輕身閃步到樹杈上，利用樹葉做遮蔽。
夜色漸晚，山林愈顯幽靜。周宇桓坐在粗壯的樹枝上，黑色長劍呈在手上。
「誰？」周宇桓摘下一片樹葉，向身後劃去。飛馳而去的樹葉被身後之人兩指夾住，身著紅綢色布衣，身後背著近乎等身長的木盒，眉如劍鋒，眸若星月，並不精心打理的頭髮散亂的隨風飄著。手上拿著一柄佩劍，周宇桓認得那佩劍，
正是聶清的。
「你是什麼人？」周宇桓問道，那紅衣男子反問道：「你又是什麼人？」
周宇桓看著紅衣男子手上的佩劍，問道：「少俠手中之物從何而來？」紅衣男子卻又反問道：「你手中之物又是從何而來？」
周宇桓看著佩劍說道：「一個素未謀面的親人賜予我。」說完看向紅衣男子，「一個素未謀面的死人交予我。」紅衣男子拿起佩劍看了起來。
「少俠可是見過聶清？一個官府衣服的男子。就在山腳河流處，和另外三個官府男子一起的。」周宇桓看著眼前的人問到。
「見過，死了三個，這是其中一個人的遺物。」說完紅衣男子將劍舉給周宇桓。「死了？」周宇桓看著眼前之人，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他們遇到妖物，死了三個，活了一個，已經被我送到山下村裡去了。」說完紅衣男子就將聶清佩劍交給周宇桓。
「如何才能叫我相信你？」周宇桓看著佩劍，確實是官府歷妖師佩劍，劍柄處也掛著聶清的個人玉墜。紅衣男子轉過身向山下走去，頭也不回的說：「信與不信，皆看你心。這都與我無關。」
「少俠如何稱呼？」周宇桓對著紅衣男子說。紅衣男子停下腳步說：「在下杜暮，山夜涼冷，注意防寒。
望著杜暮遠去的身影，一襲紅衣在夜間顯得格外惹眼。身後背著的木閘，或許背負著不得見世人的無名之物。
夜裡漸漸冷起來，周宇桓哈著冷氣，想象著清剿完此次山禍就回去與母親團聚過節。清談似水的日子，不加任何佐料，湧入咽喉也有著淡淡的甘甜。
「周宇桓。」劉煊的聲音傳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細長清脆。還未等周宇桓開口問道，劉煊自顧自的說：「我已經將地點報給官府了，援軍明日一早就到，我們只要守在這就行了。有個自稱杜暮的人叫我帶兩件棉衣上山，若我不來你可能就要死在這。」
又是他。這個人的神秘面紗在周宇桓的心中又加重了一些，「那聶清的事…」周宇桓聲調漸低，「我已知曉了，聶清的事我們等明日就去考證。」劉煊此刻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變得嚴肅起來。
兩人輪流站崗盯梢過了一些時辰。
洞口處忽然湧出一片黑壓壓的妖群，周宇桓仔細觀察向它們，其中混入不少張家村被挾持的老人與孩童。周宇桓一見到妖物就彷彿失去了理智，手握黑劍就要上前，卻被劉璇一把抱住，「冷靜些，它們人多勢眾，還有老人孩童在手。我們先跟著它們，再見機行事。」劉煊將周宇桓身子壓低，伏在他耳旁說道。
待妖物及村裡人都走出來后，周宇桓與劉煊悄悄跟在他們身後，並且沿路都做了記號，以示援軍。
妖群中的張雪，緊緊抱著陸義的胳膊，「陸義，妖物是要把我們帶去殺掉嗎？」涉世未深的雙眼殘留著些許眼淚，縷縷炊煙般的聲音卻似刀劈劍砍般刻在陸義的身上。
「我們會死嗎？」陸義一遍遍的想著，拉著張雪的手不自覺的又緊了一些。
死，對於那些老人來說，或許只是十年，二十年，甚至幾年的時間，他們大多數一輩子都在張家村，沒有見過外界的山水，沒有感受遠方的明月清風，也沒有如火如荼般的俠客經歷，他們只是於天地之間萬千蜉蝣中的一絲，同樣是生活在蒼天之下的生靈，或許他們的身體之中也流著滾燙的熱血，在歲月中逐漸冷卻，淡忘，逝去。
在上任祈王還未施行誅妖令之時，天下生靈飽受著妖物的侵擾，伴隨著大量歷妖師的殞命，妖物的數量極速減少，直至天下太平。顛沛流離的早年經歷讓老一輩的人對於死，似乎不是那麼畏懼，坦然接受，欣然面對，才是對他們最好的詮釋。
而年輕一輩的孩童，生於盛世，他們的生命才剛剛開始起墨，卻受到生命的威脅。
走了一些時辰，妖物聚集在一座荒廟前，將人質都趕了進去。「孩子們別怕，妖物還要拿我們去和官府談判，他們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村長張岩鼓勵著孩子。
「村長，要是我們死了，該怎麼辦呀…」年幼的孩童問道。隨之而來的是陣陣低低的哭泣。
妖物圍繞在荒廟頂部，守著下方的村民。
周宇桓和劉煊則在岩石後面看著這一切，他們在等一個契機，一個可以拯救村民的契機。周宇桓緊緊握著黑劍，堅毅的眼神欲擊穿眼前的岩石，「二十二隻妖物，那個坐在虎身上的女妖應該就是山禍源頭。孩童八個，老人八個，如若真對起手來，我們兩個不僅救不出村民，反而會搭上我們自己。」劉煊看著眼前的情況分析到。
天色漸明。虎身上的女妖也思索著出路，如今官府人員肯定已圍山，這些村民將是它們談判的籌碼。
遠處傳來一陣陣馬踏聲，一隊官府兵馬朝著此地駛來。
「有些奇怪，他們並沒有按照我們做的記號行走。反而像是知曉妖物所在地，從山腳直衝這裡。」劉煊看著他們的行軍路線，有些疑惑。
「難道不是來除妖？是來接應的。」
陷入了泥沼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