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畫龍點睛

「一個畫假成真的故事！」

司馬情史一字一句的說著。

這話落在那酒鬼的身上，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轉身坐下。

司馬情史滿意的點了點頭，手中驚堂木一拍，將手中的摺扇在手心中打了一下。

正式開講。

「當今天下畫道，真正鼎盛之地當屬南方瀚海道！在瀚海道之內，幾乎無人不會作畫。」

「這瀚海道一道之地，地大物博，靠近臨海，道內有三郡，每郡又有七城，可以說是百川匯聚之地。」

「曾有聖人評論，天下畫道，瀚海獨佔半邊天！」

「而在這半邊天里，天水唐寅虎是佔了一分，三分是在青川夢家，餘下的則是獨屬於瀚海道龍門郡！」

「龍門人最好龍！也最擅長畫龍！而其中最為好龍者莫過於龍門葉家。」

「這龍門群，有一個節日，名叫『龍抬頭』。

天下河流匯聚天水，徑流過青川，在青川與龍門的界限之地，有一道斷川瀑布，那到斷川足足高有百米，河流來到斷川，飛流直下三千尺，壯闊非凡，水流激蕩，好似龍吟！

在龍抬頭的那一天，會有青魚逆流而此，在瀑布前試圖飛躍，可謂是千古一景！

是為鯉魚躍龍門！

龍門人相信，當青魚可以越過龍門的那一瞬間，便可以化生為龍！

當然，這只是傳說，但是正是因為這樣的傳說，也才有這樣的節日。

而且龍抬頭的前一天，龍川瀑布將會斷流，露出瀑布之下的石壁。

龍門人將會選出畫工最好的畫家在石壁上畫龍！」

「那畫的顏料都是經過特殊的烹制，遇水不褪色，反而會變得更加艷麗明亮。等到龍抬頭的那一天，若是天氣比較好，甚至可以在瀑布里清晰的看到龍的影子！好似真的有龍在瀑布之中遊動！」

「在龍川斷壁之上畫龍！這一個殊榮，對於每一個瀚海道的人來說，都是有著絕頂非凡的意義！」

「而在今年，則是由葉輕親自執筆作畫！」

「諸位可能對這葉輕不夠了解，但是無妨，繼續聽我往下講！最後，你們想要不記得這個人，都很難！」

司馬青史的聲音微微停頓，同時也勾的在場眾人心底好奇。

「說其葉輕，也就不得不提一下唐寅虎了。這葉輕與唐寅虎在幼時曾一同求學，拜入了儒家門下。但是兩人幼時頑劣，唐寅虎曾經偷偷在黑夜裡在學堂之上畫了一頭老虎，那一頭老虎，可謂是栩栩如生，等到第二日學子們來學堂上課，唐寅虎躲在暗處，扮作虎嘯，嚇得滿堂的學子驚慌失措！如遇真虎！」

「這事情被那些學子告訴了學堂夫子，夫子大怒，懲處了唐寅虎。葉輕與唐寅虎是同學也是同鄉，那關係自然是極好的。看到唐寅虎被罰，自然是不服氣，那葉輕第二天夜裡趁著天黑，夫子不在，就在夫子的窗戶上畫了一條蛇。

夫子半夜起床喝水，月光從窗戶當中透過，那蛇影便留在了酒杯之內。嚇得老師驚慌失措！

第二天那兩人自然是少不了一頓懲罰。而那夫子也就鬧出了『杯中蛇影』的笑話。

這是最後弄得讓那位儒家皇帝也知曉了。

他曾笑著評言：「二人必會是一世風流！

不過後來二人不知為何，漸行漸遠。當真可惜」

司馬情史有些遺憾，好似不忍後來兩人形同陌路的場景。

「說回葉輕，他求學歸來，

便是以畫入道，踏上了修行路，並且走的極遠！有傳言說，他甚至可能差一步便是宗師！」

「而他，現在才不滿二十三歲！有機會成為最年輕的畫道宗師！」

見到眾人來了興緻，司馬青史微微壓低嗓子，一副好似怕被什麼東西聽到一般。

「那一天，他畫了一條龍，但是畫到最後，他並沒有畫上龍的眼睛！」

「為什麼？」

台下有人急切的問道。

「為什麼？當初前來觀景的人也有這樣問的，而葉輕則是回答，不能點，若是給這龍點了眼睛，龍就要飛走了！」

「諸位，你們說，這話會有人信嗎？」

「畫上眼睛，龍就回飛走？哪有這麼神的！」西娘子在一旁聽得入神，聽到這裡不由的輕聲反駁。

一旁的路遙則是一臉怪異的表情看著司馬青史。

台下的眾人也都質疑不信。

龍會飛走？

這是什麼精怪小說嗎？

「諸位，要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信！在場的那人也不信！紛紛讓那葉輕點上眼睛。」

「而葉輕最後無奈，為龍點上的眼睛！然後，那畫龍當真從石壁之上踩著祥雲，飛了出來！」

「眾人驚嘆！瀑布兩岸的人無人敢發一言！甚至無人敢呼吸！在那飛龍面前，驚怕嚇了神仙！」

「在那一日，畫龍點睛，墨龍橫空，讓千江萬河傾倒！在那一日，畫道大成，葉輕成就宗師！獨佔畫道半邊天！那位儒家皇帝，也親自為葉輕提名！」

「一傳奇：名為畫龍點睛！」

「一風流：是為葉家點睛！」

「葉點晴之名，不脛而走！獨領畫道風騷！」

司馬青史結束評語，笑問眾人：「諸位，此人可為當世風流?」

眾人聽罷，無人不驚嘆！久久不能從故事中回神，好似真的身臨其境，親眼目睹那畫龍破壁而出的驚世駭俗的場景。

就連那胖老闆也有些驚嘆了。

畫龍點睛，當真不可思議！

「不對啊，若當真是這般傳奇，也足以聞名天下，即便南地與北地相聚千萬里之遠，此等人物，我在北地也應該有所聽聞，小子，不要賣關子了，繼續往下講......」

胖掌管回過神來，看著司馬情史：「繼續講啊，應該還有後續......若是講的精彩，免你三天住宿！」

司馬情史嘿嘿的一笑，也不搭話，將手中摺扇打開。

摺扇打開，這個動作也就表明了這個故事已經講完。

之後的故事，他也不準備繼續講了。

「看官，如何，這個故事可算的精彩？」

那醉鬼頹廢的躺在桌子上，翻弄這手中的金葉子，有氣無力的說著：「你這故事沒講完，若是講完了，我便將這金葉子送給你......」

司馬情史看著那人手中的金葉子，搖了搖頭，微笑著說：「故事已經到了尾聲，接下來有故事，也與葉輕葉點睛無關了......唉，看來我生來就不是富貴的命啊！路兄，看樣子我只好來找你蹭飯了......」

「但是這個故事的結尾，不是以葉點睛結束的，而是由那個廢物弟弟書寫的......」

那醉鬼嗤笑了一聲。

「你不願意講，那便我來將吧！」

那醉鬼喝了一口悶酒，譏笑的說著。

「你這人，當真無聊，既然要將故事，那就要把故事講完。畫龍點睛，一時風流？不過笑談罷了。」

「葉家兩兄弟，一輕一重！兄長葉輕畫龍，其弟葉重好龍！葉重好龍，甚至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

「你為何不說那畫龍飛升之前，曾盤旋其弟身前。」

「沒想到最是好龍的其弟在面對一條活的龍的時候，居然被驚嚇的四神無主，驚慌失措，最後甚至於從那斷壁之上跌落深潭。被人救上來之後，居然看到龍的模樣就會渾身發抖，驚厥過去。」

「一直好龍的人真的有一天面對了真龍，居然被嚇昏了過去！」

「前有畫龍點睛，後有葉公好龍，何其諷刺！」

「葉公好龍，成為瀚海道一時笑談，被天下人嗤笑，葉重也被掛上了『葉好龍』的諷刺稱號。葉重從此鬱鬱寡歡。」

「而那葉點睛，平生最是疼愛其弟。看到自己的兄弟因為自己的緣故，成為笑談。畫龍也就成為其不可抹去的陰影，就在那一天，葉點睛成為了畫道宗師，也從那一天，他的畫心破碎，從宗師境界跌落下來，此後畫龍再也不能描繪出龍型，從此成為一個庸才。」

葉點睛之名，也成為了最大的笑談！

葉家兩兄弟，就沒有一個不是笑話的！

「曾經有人提議他說，既然不能畫龍，那便畫蛇。」

「先畫蛇，后畫龍，蟒蛇也有成龍日。如果他能將這蟒蛇畫出龍形，他便可重新畫龍。」

「你們可知他，但凡畫蛇，必加四足。」

畫蛇添足？

在場的眾人想到那場景，有些人不由的笑出聲來。

「最後龍不龍，蛇不蛇，你們說，這人可不可笑！」

「畫龍點睛，葉公好龍，畫蛇添足，不過笑談，不如笑談。」

「龍門葉家，最喜好龍的人居然會怕龍，最會畫龍的人居然再也不能畫龍。」

「你們說，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加好笑的故事嗎？」

那人說道這裡，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司馬青史無言以對，眾人也一時愕然。

「媽的，廢物！」

聽到這裡，那大鬍子不由的怒罵了一句。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行囊，往地上一甩，甩出四五個捲軸出來。

那捲軸在地上鋪開，有剛才談論的梅花圖，也有畫著四足的蛇圖。

「沒錯，罵的沒錯，就是廢物！」

那醉鬼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地上的捲軸，便昏睡了過去。

「草，一文不值！」

「既然一文不值，那送給我可好......」

「恁娘的，你誰......」

說話間，一個看上去有些文弱的身影推門而入，露出了彬彬有禮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