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那兩個男生的背影已經走遠了，伴隨着「小心點下次不要四處亂晃了」和「小黑抱歉」的對話。

啊，那就是一個叫「小黑」，另一個叫「けんま（Kenma）」？

莉繪琉眼睛一轉，把聲音的事情暫時拋在腦後，將水還有毛巾遞給旁邊額頭冒汗的日向翔陽，再蓬一下把傘打開，撐在他頭上。

「謝謝！」隱約知道莉繪琉是個講究人、同時還是唯二相信她是魔法師之一的日向翔陽很平常地接過毛巾擦臉，少頃探出一雙眼晴，好奇地問道：「對了，不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那個人也說了，來找你的呀。」莉繪琉笑眯眯，「迷路就不好了。」

日向翔陽難為情地撓撓臉頰，嘿嘿笑一聲，「原來如此，謝謝你。」

水瓶還冒着涼氣，彷彿就跟剛剛從冰箱拿出來一樣。日向翔陽剛仰頭喝兩口，就聽見莉繪琉問他是不是認識的人。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活潑起來，「研磨的話是剛剛認識的哦！」

「研磨？」

「嗯！他是二年級的，也打排球，位置說是二傳手。」日向翔陽支著下巴碎碎念，「他說他的學校最近變得更強了，不知道是哪所學校……」

聞言，莉繪琉露出詫異的神情。

原來這邊也是隨便偶遇一個人就會打球的世界？

排球也是全民.運動嗎？應該不會吧……但是不管是她目前偶遇過的月島、山口還有小徹，他們都打排球。

回想起來，就連上次任意門事件見到的荷爾蒙帥哥床頭好像也放着一個排球。

嘶，細思極恐。

她在這邊聊過天的人還是太少了，要不下次在街上實驗一下這個猜測？

日向翔陽看少女雙目有些神遊，疑惑地歪頭看着她，「不二，你在想什麼？」

莉繪琉表情收放自如，眉眼一彎，「在想日向跟第一次見面的人也能打好關係，很了不起。」

日向翔陽霎時害羞，居然也沒有對她這副誇小孩的語氣感到奇怪，「也沒有啦。」

莉繪琉撐著傘和他一起邁步走，隨口一問，「那日向知道他們是什麼學校的嗎？」

日向……日向卡殼了。

他老實交代，「剛剛要問到的時候，你跟另外一個很高的人就來了。」

啊……所以是她跟另外一個人很不巧的同時打斷他們了。

莉繪琉喜歡用稍微甜絲絲的語調說「抱歉哦」，其道歉的乾脆更像是一種口頭禪的感覺，敏銳的日向心有所察，先一步打斷了她。

日向先是試探性地「啊」了一聲，再加大聲量說：「謝謝你來接我！」

如果用動畫表現，那就是莉繪琉的雙馬尾被他的聲量震得飄了起來。

莉繪琉心比天寬，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了，根本不為所動，「嗯嗯，不用客氣。」

日向眨眨眼，他的長跑訓練還在繼續，所以不太好意思再蹭莉繪琉的傘。

他側過臉問：「那個，不二，學校的話往這個方向跑就行了吧？」

壓根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也根本不是用腳走過來這裏找到人的莉繪琉純真地跟他面面相覷。

對視少頃，日向驚恐地想捂嘴：「該不會……」

「哈哈，怎麼可能～」

向來反應極快的莉繪琉笑嘻嘻地單手從背後變出一張地圖，「我當然知道路了。」

眼神快速瞟過上面的標識，莉繪琉朝他揮手，「是朝這裏跑沒錯。我在後面慢慢走過去，你訓練加油哦。」

日向瞬間拋去懷疑，揚起笑容準備衝刺：「好，我知道了。謝謝！」

等日向的背影也遠去，莉繪琉反手把地圖一扔，地圖消失在半空中。她沒有再傳送，而是搭著傘慢慢走回去。

烏養教練說三天後他們會跟烏野的老對手音駒高中有一場練習賽。

偶遇定律。

沒有見過的校服，剛好也打排球，東京口音。

那個叫研磨的男生說「下次見」。

學校就位於東京的音駒高中會在這幾天內和附近一帶的學校進行不斷的練習賽。

看地圖，這附近兩百米內就有一所高中。

莉繪琉抿唇支著下巴思考。

少頃，少女掏出手機。

「武田老師？嗯，我找到日向了，沒有迷路，他現在跑回學校。」

「沒關係，我現在也走過去學校了。」

「好的，等下見。」

——嗯，到底是不是這麼巧，這是日向他們該思考的事。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贊助商而已。

誒嘿_(:з」∠)_。

在第二體育館的訓練一如既往，掛上合宿這個名頭，多少讓排球部所有人都提起比平時更多的幹勁。

一到午休，訓練得飢腸轆轆的眾人就要往合宿設施的食堂沖。

莉繪琉瞥一眼，心想東峰前輩和山口還有月島可能是例外，都有點有氣無力。

收拾體育館和負責駐守食堂的工作由兩……1.5位經理輪替負責，此時清水在食堂負責投喂，理所當然的莉繪琉也就留在體育館負責整理，也就不經意聽到了兩位老師的對話。

烏養教練在猶豫該讓哪位二傳手出場三天後的練習賽。

現在部里有兩位二傳手，一位是三年級的副主將菅原孝支，另一位是一年級新加入的部員影山飛雄。

烏野目前最大的特點就是進攻。論實力而言，三年級的菅原勝在和大家的配合更默契，因為善於觀察，所以和每個人都建立了信賴關係，能讓隊伍發揮出最穩妥的實力；而影山則是勝在身為天才的潛力更大，能在短時間內取得大幅度進步，不但自身球感出色，且目前只有他能和日向配合使用出那招怪人快攻。

烏野從未嘗試過雙二傳戰術，再加上距離練習賽只有短短三天，且本身又是一種需要高度配合的打法，會用這種打法的隊伍十支都找不出一支，所以基本杜絕了讓兩位二傳手同時上場的想法。

對每個人而言，要進行取捨都很困難。

莉繪琉彎身撿球，把球扔進推車裏，抬頭的時候剛好碰見快要走出門口的菅原孝支，他正似有所覺地回頭望着兩位老師的方向。

有時候太過敏銳也說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

-

莉繪琉再重申一遍，菅原前輩確實是一位很會觀察他人的人。

而且他比很多人想的都要果斷。

「烏養老師，我們三年級生已經沒有明年了，所以就算是為了多贏一次，拿到比賽的入門券也好，我想您應該毫不猶豫就選擇影山。」

「就算被人認為『明明是三年級的卻無法上場真可憐啊』都沒關係——只要能增加出賽的機會，我怎樣都可以。」

莉繪琉蹲在轉角處的牆壁下，雙手撐著下巴望着窗外在夜色下閃爍的星星。

菅原前輩的為人就和長相一樣和善爽朗，左眼角有一顆淚痣。

同樣身為有淚痣的人，莉繪琉覺得跡部景吾張揚漂亮得有攻擊性，但是菅原前輩轍然相反，看上去就很乾凈溫柔。

人果然不能光憑外表判斷，明明他們不二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和烏養教練談完話后，菅原還去找日向提供了比賽戰術暗號的方案。

等日向離開，菅原孝支也重新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莉繪琉從轉角冒出個頭，把他喊停，「菅原前輩。」

菅原孝支看看她，第一時間想起那個超脫物理與科學常識的發球，身體有一霎僵硬，不過視線觸及莉繪琉纖細的手腳，果然覺得是幻覺，很快又恢復正常。

「不二？找我什麼事？」

「我打算叫個外賣加餐，所以來問問大家最喜歡吃的菜是什麼。」莉繪琉笑道，「剛剛在來的路上碰到日向，我已經問過他了，現在就差菅原前輩你了。」

親耳聽聞過莉繪琉的富婆傳聞，菅原孝支對她的說辭深信不疑，淺笑答道：「我的話比較喜歡吃辣的食物，不過大家好像都不太能吃辣。所以我覺得叫個壽司什麼的就好了。」

辣？

莉繪琉耳朵一動，問：「前輩具體能吃多辣？」

「很辣，有最高辣度的話基本都會點那個辣度。」

所以他才說最好還是點個壽司，不然其他人吃不來。

可菅原孝支說着說着便沒了聲音，因為他似乎從莉繪琉逐漸發亮的眼神里品出了一種志同道合的味道。

他試探地問：「……你也喜歡吃辣？」

莉繪琉小雞啄米式點頭，雙眸亮晶晶的，「喜歡，我也習慣點最辣的辣度。」

菅原孝支也露出找到同好的狂喜眼神，「真的？我喜歡吃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好！」莉繪琉交握雙手在胸前，「其他人不吃的話不要緊，有兩個人以上吃都能叫——菅原前輩，我們今晚就吃這個。」

菅原孝支唇角失笑，想要點頭說好，又想起些什麼似的，「不過麻婆豆腐的話晚上還有外賣嗎？」

莉繪琉和他對視，肯定地點點頭：「不要緊，我想要的話那一定就有。」

她說的是魔法，但菅原理解的是金錢的力量。所以走道上，三年級的學長稍欽敬地向這位一年級的學妹點頭。

不過莉繪琉失算了，一貫在食物上百用百靈的魔法在今晚不管用了。

成品的麻婆豆腐變不出來，反而是原材料可以變出來，於是沒有太過糾結的莉繪琉挽起袖子，不算悄咪咪的親手做了這道菜——好歹辣的食物都是她的拿手菜，就算閉上眼睛睡覺她都能把食譜背出來。

以是晚飯時，全場只有菅原孝支一人吃得很過癮。好奇味道的單細胞四人組沾了一口之後都被辣得直流眼淚。

田中在一邊擤鼻涕：「人否？」

菅原和莉繪琉一起對着麻婆豆腐讚歎：「此乃絕品也。」

「……」

該說你們口味一致，還是辣味相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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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駒場合]

綜合運動公園合宿住所。

三個男生圍成三角形面對面坐在一起。

「——我們命運的對手烏野，到底有沒有女經理？」

問這個問題的人第一個接話，「我倒是希望沒有比較好。」

第二個人：「誒，我倒是希望有比較好。」

第三個人附和：「我也是！」

「……」

男生抓狂地對着窗外大喊對校有女經理而自家沒有才是最讓人不甘心的吧，不過如果是女猩猩的話就可以原諒！半晌收穫了來自主將的一聲喝止：「吵死了山本！」

山本猛虎只是不再對着窗外大喊，不代表他就此喪失了興緻，他對在後邊看手機的金髮男生問道：「研磨怎麼看？」

金髮男生抬頭，「什麼怎麼看？」

「烏野有沒有女經理。」

「……」孤爪研磨掀起眼皮瞥一眼那兩個和他說話的一年級，「你們在賭輸贏？」

兩位一年級同時精神奕奕地回答：「是的！我們賭一盒哈根達斯！」

孤爪研磨回想起早上出現在翔陽身邊的女生，思及哈根達斯，緩緩開口：「……那我賭有吧。」

還以為他會回答「有沒有都無所謂」的山本猛虎大驚：「那個研磨居然？！」

「欸，研磨前輩被附身了嗎？！」

「騙人！」

孤爪研磨盯着他們，少頃縮回被窩裏去。

他只是單純覺得這打賭他想輸也很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