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是夜,月涼如水,明月樓的三樓迎來了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悄無聲息,腳尖點著院中的桂花樹,連葉子都不曾碰掉一片就到了三樓。借著月光,司空摘星看到了柜子上的那壇酒。酒罈上還帶著微微濕潤的新泥,壇封的紅色卻有了褪色的跡象,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埋於土中剛剛挖出不久的老酒。

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還未靠近,司空摘星就嗅到了空氣中醇厚的酒香。微微一笑,司空摘星心道自己出馬果然天下所有如同探囊取物,迫不及待便要伸手去取。

夜空中傳來破風聲,司空摘星耳朵一動,迅速收回手的同時腳尖一點,身影立刻消失在原地。只見黑暗中寒光一閃,那櫃門上便多了一排整整齊齊的暗器。

人還沒露面,一個清冷的聲音先傳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是不要動的好,畢竟不問自取可不是君子作風。」

論嘴炮,除了在陸小雞那兒吃過癟,司空摘星還沒輸過:「無聲無息暗器傷人就是君子作風了嗎。」

話音未落,耳邊又是破風聲,拳頭帶著勁氣直衝司空摘星的面門,這一拳已是來不僅閃避,若是被結結實實地打上這一拳,便是不死也得躺個十天半月。司空摘星明白對方來者不善,迅速調動內力以掌相對。

但世間少有能在內力上比過鐵手的,能對抗過鐵手的雙手的人更是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司空摘星被這一拳逼得後退十數步才堪堪穩住身形。感受著體內被激起的翻湧的內力,司空摘星心道不好,面上卻不露聲色。

「好!不愧是妙手空空司空摘星。」隨著叫好聲而來的,是鐵手又迅速逼近的拳頭。

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司空摘星難得遇上這麼狼狽的時候,不僅正面迎上鐵手還要時刻提防門口無情會扔來暗器,饒是再好的脾氣在這種情形下也不免帶惱意。心知正面交鋒難以取勝,司空摘星一個閃身跳到房樑上,準備溜之大吉:「雙拳難敵四手,小爺我就不奉陪了。」

「信不信只要你一動,冷血的劍立刻就會刺穿你的肩膀。」

聽到這話,司空摘星一驚,迅速跳到另一根房梁,回頭便發現原來的房樑上竟有人抱劍靜立,但剛剛自己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鐵手和無情身上,竟然沒有察覺!想到這裡,司空摘星驚出了一身冷汗。

眼下局勢已是再明顯不過,想逃是不太可能,於是司空摘星乾脆卸掉防禦姿態,直接二郎腿坐到房樑上,翹著腳幽幽道:「不過是偷壇酒,竟然會引來四大名捕之三來捉我,真不知道我是幸運呢還是倒霉呢。」

無情爽朗一笑:「我們並無惡意,只是有件事想拜託司空公子,只是不知閣下可願賞臉。」

司空摘星乾脆利落地跳下來,自嘲道:「恐怕我不答應,冷血的劍就該劃破我的喉嚨了。什麼事,說吧。」

******

「你說無情托你照看沈掌柜?」陸小鳳的聲音里止不住的驚訝。

司空摘星點頭,繼續說:「當時我也覺得莫名其妙,我很早就到了臨安,在這兒聽了不少消息,聽說很早之前這兒已經荒廢很久,雖然西湖邊寸土寸金,但主人跟忘了這塊地似的,小樓一直破敗不堪。」

「不錯,」花滿樓贊同,「雖然我不過問家中產業,早年也聽大哥惋惜過。他本想買下這塊地,卻怎麼也打聽不到主人。」

「而且在我潛入明月樓前特意試探過沈明月,除了七童發現的沒有腳步聲,剩下的種種表現與常人無異,好像確實不是會武功的樣子。」司空摘星補充道。

「這很奇怪。」陸小鳳說,「四大名捕可不會白費力保護一個普通人。」

司空摘星道:「是的,所以我問無情了。」

******

「理由?」無情手上轉著飛鏢,未曾點燈的屋子裡只剩下冰冷的鐵器閃著寒光,彷彿一個明晃晃的威脅,「不需要理由,只是賊遇上兵而已。」

「別,我還真不吃這套。而且你們人這麼多,不比請我這個外人靠譜。」司空摘星拽開一旁的椅子坐下,固然一打三落不得好,但他自信只要出了這個門,不受限於狹小的空間,他完全能溜之大吉。畢竟能在輕功上匹敵司空摘星的人不多,至少面前這三人不能。

「我們本就是查案臨時在臨安停留,身上還要其他要務,沒法長久呆在臨安。至於理由,具體原因我不能細說,但只要閣下應下這件事,你在六扇門那裡留下的罪名一筆勾銷,我保證你不會受到官府追捕。」

司空摘星挑眉:「此話當真?」

「盛某以性命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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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答應了?」陸小鳳問道。

司空摘星瞥了陸小鳳一眼,彷彿他在問什麼愚蠢的問題:「無情只說照看,又沒說怎麼照看,這種好事兒不干我是傻子嗎?」

「沈掌柜身上一定有別的秘密,不然你也不可能照看她三年。」花滿樓道。

「不錯。」司空摘星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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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說司空摘星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怎麼可能真的情願給官府幹活,即使那是遊走在朝廷和武林之間的神侯府,也不行。但是沈明月本身卻勾起了司空摘星的好奇心。

無情相信司空摘星的人品,知道他既然答應了便一定會做到,於是這邊事了便立刻啟程趕回京城了。

司空摘星在明月樓觀察了好幾天,發現沈明月的作息規律得很,明月樓開門後去后廚清點食材,招呼食客,晚上關門后算賬,之後就寢,第二天往複,實在找不出一點特殊。思來想去,司空摘星乾脆又趁著月色,偷偷溜去翻看了臨安府的戶籍登記冊。

沈明月,女,商戶,臨安人,孤兒,年十五……

單看戶籍信息,似乎沒什麼疑點,但一個孤兒憑空成了明月樓的掌柜,明月樓也突然名聲鵲起,但明月樓的主人卻似乎從未露面過……

司空摘星換個方式,改道去周圍打聽明月樓相關的事,這麼一打聽,又叫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一個小女娃娃咋可能一下子就撐起一個大酒樓呢,」乞丐老頭愛不釋手撫摸著手裡那片閃閃發光的金葉子,喜滋滋的,對司空摘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最開始的時候店裡就倆人,忙活的是個老頭來著,端茶送水算賬,那女娃娃就負責在門口耍劍招攬客人,這樣才賺來第一筆錢呢。那個老頭精神的很,中氣十足,在三樓喊沈掌柜我在門外都能聽見。」

司空摘星佯裝好奇:「哦?那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那個老頭啊?」

「這我就不曉得了,我就明月樓開張那段時間在這兒討錢,後來換了個地兒,要不是最近聽說明月樓火了人多了我才不回來呢,不過回來后倒是沒再見過那個老頭了。」老乞丐道。

「那老頭和沈掌柜什麼關係啊?」

「老頭?哪有什麼老頭?」夕陽下,婦人躲在樹蔭里納著鞋底。

「我剛聽一個乞丐說明月樓以前的掌柜是個老頭呢。」司空摘星笑言。

婦人自然地拿針理理頭髮,笑道:「那個老乞丐說的吧?那個老乞丐不曉得傻了多少年了,非說自己是說書人,成天編故事,戴著個給他丟錢的就要給人講一段,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專門騙外地人的,想接著聽得再給錢呢。」

「這樣嗎?」司空摘星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乞丐耍弄,卻也打心底懷疑一個小姑娘能不能撐起一個酒樓。

見他不信,婦人繼續道:「沒有什麼老頭,掌柜的是個孤兒。唉,也是怪不容易的,自己一個人撐起一個酒樓,剛開始啥活兒都自己干,後來才越來越好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別人家,這條巷子的人啊,都在這兒生活了一輩子了,對這片地發生的事門兒清呢。不過說起來,我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明月樓這麼紅火呢。」

「老頭?沒有老頭,開業那天我還去來著,就沈掌柜自己忙上忙下的。」

「沒你說的這個人啊,你是不是找錯地兒了。」

「我沒在明月樓見過老爺爺,大哥哥糖人可以給我了嗎?」

「你親戚在明月樓幫工?不可能的,明月樓沒有長工,都是雇的短工。」

……

******

「所以那老乞丐真的在騙人?」陸小鳳問道。

司空摘星也疑惑:「鄰里街坊都說沒有這個人,我問沈明月也說沒有,或許是在騙人吧。」

「但是?」花滿樓拿起茶壺,將續好茶水的杯子輕輕推到司空摘星面前。

說了這麼多確實有些口渴,司空摘星端起茶杯猛灌一大口,笑道:「七童倒是了解我。但是我懷疑,那老乞丐說的才是真相。」

陸小鳳挑眉:「此話怎講?」

「做賊的都會撒謊,也最能識得撒謊,那些鄰里說著肯定的話,神色卻有些不自然,再加上我偶爾聽過一次沈明月脫口而出『師父』……」

「菜來啦——」話還沒說完便被阿風打斷,熱氣騰騰的菜鋪滿整個桌面,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慾大開。

陸小鳳摸摸鬍子,笑道:「事情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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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江南開飯館[綜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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