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埃特諾坐在沙發上面色嚴肅，然後與之相反的是坐在對面舉止投足相當英倫紳士的老人，他端起茶杯然後抿了一口紅茶。

據對方的話語，他了解了發生的事情。

他這幾日基本都在韋恩莊園的地下研究這些裝備的使用方式，所以反而忽視了別的，比如大門外的信箱。因為現在的時代很少有人用這麼古典的方法來進行交流了。

這也導致他擱置了這封信和上面的簡易聯絡方式三天。

埃特諾有些心虛地抬頭看了眼桌子上面的信封和拆開的信紙，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對方的全名。從表現來看大概率是英國出身，而到哥譚這裏來也挺不可思議，畢竟沒人會把就業方向移向哥譚這樣複雜的地方。

而且對方看似是來應聘自己長的自己都覺得離譜的管家要求，說實話他本來以為幾乎不會有人前來，或者他甩下的魚餌能有所收穫，但他的觀察結果只告訴他這個人可以信任。

見鬼，布魯斯·韋恩什麼時候這麼容易輕信一個人了。

他有些咂舌，畢竟自從來到這裏之後，他的大腦幾乎都充斥着一種難以描述的焦慮感，幾乎不能得到平復，除非把周圍的一切都打上印記才會舒服一些，這種感覺在他重啟了下面的蝙蝠洞並且為裏面注入了許多新調查到的信息時減少了很多。

面前的老先生自如地迎上他的視線，左右觀察了一下環境，視線落在了韋恩的身上。

埃特諾順着視線向下，然後看到了自己系反的領帶和對方皺了下的眉頭，但那之後對方的表情卻溫和了很多。

「我本不該說這麼多，但從您這糟糕的衣品和這棟宅子內毫無道理混搭的裝潢，您確實缺少一個管家，韋恩先生。」

老人的言語中帶着些溫和的指點意味，但同時又顯得分外誠懇。

「又或許這只是我不了解的新時尚風向標，例如將領帶反系。無意冒犯，但這看起來相當前衛。」

好吧，聽起來果然還是有些微妙。老實說怎麼會有人在應聘的時候——他是指，竭盡全力地挑對方的毛病，就好像面試的甲乙關係倒過來了一樣，他現在是負責讓對方挑選的。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他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埃特諾只是有些震撼，有些不解，連帶着心虛，瞠目結舌之後試圖找回自己的語言，比如表示這完全是因為昨晚晝夜顛倒到早晨十一點，而剛剛睜開眼睛就收到聯絡只好匆忙套上衣服，而不是穿着睡衣。

他相信如果他是穿着睡衣過來，對面的老人會有更多的言語來敲打他。

「您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先生。」

阿爾弗雷德的話語以這句話暫時停止，然後任由埃特諾觀看他的履歷。

「＊我猜第一樣東西是你奇怪的腔調？」

埃特諾幾乎是有些不假思索地這樣詢問，似乎曾經這樣反問過誰，但腦子裏面是一片空曠。把組織語言的能力交給意識體會顯得足夠好，因為他現在相當活躍。他心想，這確實是個貨真價實原汁原味的英國人。

隨後為了掩飾自己，順便規避對方不贊成的目光，他埋頭觀察對方的履歷，這和他的要求幾乎全部符合，而且在他一個人打理房間的情況下他找不到拒絕的道理。

首先，對方是世襲的管家職業，這說明他在禮儀方面和管理類來說有充分的經驗。其次，非本地人來到哥譚，想要從事這方面的職業選擇性很少，所以來這裏也很正常。最後，對方有着足夠可見度的青年經歷，在哥譚的要求也能滿足，畢竟他甚至寫了自己擅長的槍械武器，但即使這樣，他還是有些疑慮。

他的大腦在嚴肅命令他說，我覺得不錯，你可以簽合同了。

而埃特諾卻覺得這有些過於倉促了。

他是說，雖然這不意味着就此綁定之類的終身契約，也沒有什麼嚴肅意義上的關係。但是自己的反應本身就不太對勁，所以可以簡單認知為這是布魯斯·韋恩想做的事情。

那麼現在面臨的選擇就是要不然斬釘截鐵地拒絕，以避免受到更進一步的影響，而導致自己之後的行為出現差錯，或者接受，將人放在眼下觀察，更加小心為上。

比起前者的不可控性，後者也許更好。

他在合同中添加了試用期這一條例，以防萬一需要辭退的情況。如果對方干擾了自己的任務進程的話，能夠迅速做出反應和處理。

阿爾弗雷德入住莊園的三天後。

埃特諾非常感慨地粘在二樓觀察自己近乎煥然一新的客廳，感到自己的房子甚至像是重獲新生。至少之前肉眼可見的蛛絲和灰塵都被擦得亮堂，而燭台重新地拜訪在應有的地方。甚至裏面沒有掛上照片的相框也被擦拭清楚。

桌上的盤子裏面擺放着正宗的英國司康餅，下午茶的標配點心，口感醇香，旁邊擺放的杯子裏面盛着紅茶。

什麼？誰想辭退阿福，反正不是我。埃特諾非常自如地伸出了手。

真香。

解決過這些之後則是正事，他找了時間出門，並讓阿福謝絕其他的邀約，管家幾乎不會幹預他的想法，也對他晚上的作息視若無睹，只是幾乎每次回去的時候都有燈亮着。而家裏的外科設備準備得更加充足。

「我今晚不回來了——我有個酒吧的聚會。」他伸手隨意晃了下手上印着吻痕的卡片然後坐進了車裏。法拉利波瀾菲諾和駕駛座上的墨鏡配得相得益彰地在管家面前駛過。

車上藏有裝備，這次的情報準確，換上黑色緊身服之後再道具偽裝車輛，到他知道確切位置的地方再隱蔽蹤跡。

而目前的問題只是在於這邊過於熱鬧的局勢。

＊＊

傑森和貓女分贓之後，謹慎地換了位置，但還是被黑面具的人發現，而很顯然這些傢伙還沒有得到命令於是他只是被拎着關進了窩點。

而不知道為什麼這邊的人開始倉促地轉移位置，甚至抽調了用於看守的人數，這就給了他足夠的可乘之機。盜竊的技能幾乎對每個犯罪巷小孩來說都是必修課，而借用自己藏起來的一些東西勾住鑰匙磨開。

他一頭直接撞上追擊者的鼻樑，然後捏拳砸向對方眼眶，避開了第一槍之後直接伸手搶對方手裏的槍，甩了幾下感覺子彈充足。

但尖叫聲也引來了其他人。

在這種狀況下幾乎聰明人都會繞道，所以找個地方混進去的可能性也不大。但以他現在的力氣和體力，要從十幾個人的包圍裏面鑽出去幾乎是天方夜譚。

往後撤的意義不大，還不如找個地方方便

他迅速地滑鏟然後翻進岌岌可危的牆壁，再憑藉着自己的記憶和對場地的熟悉拉開距離找了個地方抱着MP5衝鋒槍，雖然平常很少能夠碰到槍支彈藥，但這可並不少見。基本操作都能清楚，只是這是他第一次碰這種型號的武器。但這麼多發子彈總不可能一槍不中，這也太丟人了。

他並沒有如想像般聽到子彈沒入人體的聲音，而是一種擊上金屬和鐵皮之類的碰撞聲，難以分辨。而引擎聲也和地面摩擦，直到戛然而知。

總不可能碰上黑吃黑了吧，還有這種好事。他心裏嘀咕了兩句，但是這確實讓他有些期望。

傑森貓著身子準備從當前的位置探出去看一眼情況。

一輛漆黑的車輛橫停在中間隔開了兩邊的子彈，而避免了彈殼的飛濺導致人員傷亡。而從他的視角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不明生物從車裏出來。

……啊啊啊完蛋了他媽的怎麼這麼多人圍一個人還有增援！

他看到自己掃出去的子彈基本毫無用處，而對面那些煩人的傢伙雖然表情有些疑惑但還是向前幾步，逐漸逼近他躲藏的地方。

現在跑估計跑不掉了。他手指壓在地上，雖然石子磨得掌心發紅但這能夠緩解他的緊張和恐懼。

沒人不害怕死亡。

而他這次被抓回去，多半可能就是等不到上面的要求就直接被崩了，因為他這次造成的損失也不小。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耳邊傳來身後的悶哼，和幾乎拳拳到肉的擊打聲。慘叫和身體骨頭扭折的聲音傳到耳中，這幾乎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他看着對方的增援＊疑似，突然反水然後把他們的武器也同樣打在地上，然後肘擊壓制他們的動作直到那邊的反抗越來越少。

靠，好像還真是黑吃黑。

他觀察了一下那邊打得激烈的局勢，感覺現在很適合偷偷潛伏然後跑路。那些追他的人已經沒有了生息，估計已經死了。

而他轉頭還沒有幾步之後黑色的影子蓋住了自己視線下的影子。

傑森的眼睛猛然睜大直到視線模糊。

不會吧，這傢伙除了那邊居然還要贏家通吃，但自己明明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他注意到並警惕的同時，一隻手直接透過他的後頸拎起了衣服，雙腳離地時僵直難以動彈，絕對的壓迫感讓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而那種寒意幾乎讓他比面對槍口和追擊的時候更加恐懼。

他不敢直視那人的面龐，頭罩和護目鏡把什麼都遮住了，但他可以想像到那種陰冷恐怖的眼神——這個面具人手上一定沾過不少血，絕對、毫無疑問。他能感到對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遊走，從上到下、從左到右。

他媽的基督還是耶穌。傑森絕望地心想，他肯定在考慮從哪個部分開始肢解我。

伴隨着這種恐懼到來的還有一種近乎錯覺的布料破碎的聲音。遙遠，但又近在耳前，好像他的大腦在發出什麼警告信號……

我的衣服！肯定是他用刀已經把我的衣服刮開了，再不到一秒，刀刃就會插進來讓我命喪當場。傑森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顫抖的可能性，打算殊死一搏至少別死的這麼丟臉。

犯罪巷的服裝本身質量欠佳，再兼之他和地面的摩擦，終於不堪重負地壞掉。

傑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腦還暈暈乎乎。

而面前的黑衣人手上還抓握著僅剩的布料碎片，視線深沉地挪到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