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傑森·陶德，目前正在躲避黑面具手下的報復。

老實說他為自己先前的衝動舉措有些懊惱，但並不後悔悄悄介入毒品輸送，特別是受害者是青少年的情況下。唯一的問題只是他衝動了，沒有收尾，而且還當着黑面具的面踹了他的下屬。

他對毒品的了解相當多，年幼時母親受困於此沉痾難愈，長時間精神混亂，最終身體被藥物拖垮。

而顯然現在的身體素質並不支持他能夠直接反手幹掉追擊的人，只能儘力逃竄到熟悉的地點，繞過地上的各色絨毛。他對這裏的結構駕輕就熟，伸手打開冰箱從裏面找出點乾糧，沒有使用微波爐加熱就勉強咀嚼了兩口。

依稀間甚至還有些鐵腥味滲入，嘴唇有些乾裂，沒有中途補充水分導致現在缺乏力氣。

而就在他把最後一口塞進去咀嚼之後，一隻被黑色皮質衣料包裹着的手搭在他的頭上，尖銳的指甲覆蓋在皮膚表層滑動。

傑森下意識地僵持了片刻，壓制住先前迅速奔跑導致的急促喘息向上望去。

「嗨——男孩，我猜你可把這裏翻得夠亂的，嚇到了我家裏的小可愛們。」

穿着緊身衣的女郎靈活地垂落到他面前，倒吊在上面的道具，然後從天花板上面留的通道落了下來，像貓一樣輕巧着地再收回手指。似乎不是很意外這裏會有其他人在，下面的男孩臉上用圍巾包着頭髮看起來也亂糟糟。

幾隻貓咪順着手臂往下拉成一個柔軟的弧度，高傲地抬爪壓在圍巾垂在地上的底端。然後再四散著躲到一旁往這裏看。

「我有一些麻煩，暫時回不去，過幾天就走。」這種環境下傑森有些不太自在，雖然地方確實很小，這座公寓環境偏僻，但依舊和自己尋常居住的地方和流浪場所不一樣，是有着生活氣息的他人的家。貓女沒有理由留一個定時炸彈，他來這裏的底氣無外乎他曾經幫過對方，這是利益交換。

哥譚的東區本身就是哥譚最髒亂差的地方，同樣也適合藏人，即使是本土的□□也沒辦法那麼迅速地在這塊腐化帘布遮擋的地方快速地捉到他。

但問題是他無法保證在入眠的幾個小時內他不會被人看到然後出賣。所以他需要一個足夠安全的場所。

至於賽琳娜，他知道她的身份，而且對方勉強算是個能夠信任的人，最重要的是她是個盜賊，他們都是處於黑暗邊緣的人，所以不用擔心其他的，就算被發現了對方也絕對能夠溜之大吉。貓女沒多壞，她頂多只是偷偷東西，這也是他比較相信她的原因。

這並不能改變他的警惕，他溜進來的時候還做了收尾，在犯罪巷生活了這麼多年當然也學會了不少，如果對方拒絕了他就會立刻離開這裏。

貓女舒展了下身體之後湊近用手指繞了繞圍巾的邊緣，舒服又睏倦地眯起了眼睛，「好吧，有些意外，但我這裏歡迎流浪的小貓。」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傑森。

「但你得給我足夠的報酬，我會給你留下五天的時間，霍莉回來之前你得處理好你的麻煩。」

霍莉是貓女的徒弟，出走街頭流浪的時候被帶回家，顯然貓女不希望牽扯到她的同居人，這在情理之中，而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在家。五天的時間足夠他找到更多辦法，或者暫時去其他區避避風頭，但是要離開這裏需要足夠多的錢，即使只是臨時。

「我有個建議。」賽琳娜在傑森思考的時候一直盯着他的臉頰，對方確實是位相當敏銳的女性，能夠猜到他的顧慮是什麼，「我最近有個目標，我猜你會願意入伙。」

「……什麼？」

「一個情報商提供的好點子，有枚胸針上的寶石真的相當漂亮，而且即將展出，這很有挑戰性，但我需要一個合作夥伴。」

傑森有些狐疑地盯着女人被面具罩在下面的神情，「為什麼是我，我需要做什麼？」

賽琳娜無辜地眨了下眼睛：「因為我們得去參加一個宴會，扮演一個已婚夫人帶着孩子很明顯適合混進去，而且我已經拿到了邀請函，身份剛好合適。你要做什麼的話——保持微笑，表現得像個普通男孩，然後幫我混淆視線，把那些傢伙的視線擋住，運氣好只需要糊弄一個，防守比較鬆懈。」

「哈？你覺得我能把他們騙過去，那些闊佬？他們會聞見味道的。」傑森翻了個白眼，聲音提高之後甚至有些諷刺，嘴一咧好像在發笑。

「嗯哼，所以你有其他的選擇嗎？」賽琳娜甚至有些憐愛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孩。

傑森不說話了，他要想短時間搞到足夠的錢有兩個辦法，這取決於是鋌而走險，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去挖走幾支黑面具的軍火，但那流入黑市之前就會被發現來源，要麼選擇貓女這邊，她有充足的走私路徑，而且這不會暴露自己的行蹤。

「我沒有禮服，情報和準備工具這些都得你提供。」傑森索性咬牙加入這個謀划。

在這之外他還有個問題，這是出於一個犯罪巷孩子直覺上的敏銳。

「哪個情報販子，你確定你的情報來源靠譜嗎？」

「一個叫火柴馬龍的男人，他的情報準度挺高的，我不認為他在說謊，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不過估計不只有我們會進去，情報多賣原則，你得打扮的不一樣一些。」

她表現得若有所思，似乎有個好主意。

傑森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至少這個人不是在東區最常見的情報商，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賽琳娜聳聳肩膀，無意再提這些，然後從柜子裏扯出臨時的被子鋪到了地上，然後頷首點了下示意那是給他新搭的窩，傑森有些煩躁地扯著毯子把自己塞了進去，警惕地進入淺眠。

＊＊

在蝙蝠俠的身份操作起來之前，平民身份倒是準備的爐火純青。

他真正適應那身黑色裝備的時間也只有兩三個夜晚，阻止了一起聚眾械鬥和兩起搶劫，甚至在罪犯沒有回頭的情況下就成功處理，也許這更像靈異事件，這個名字在哥譚還只是一個幽靈，而目前來說進度很慢，相當慢。原因大概是因為沒有人想到會有人這麼做，不戴帽子的哥譚適應版本佐羅。

此外要調查一個幾乎沒有固定動向的孩子是件困難的事情，他撲空了一次，在黑面具那裏有了監視，以確保不會落於人後，況且他還有其他計劃。

埃特諾非常自然地系好了領帶，舉起被可樂偷梁換柱了大半的紅酒向每個和他攀談的人微笑。

韋恩舉辦的第一個晚會，用於展覽前幾天高價拍下的藍寶石胸針，紋路在月光下甚至會有流動的銀河質感。

這場晚會邀請的人物很多，魚龍混雜才便於掩飾真正的目的。當然，這也是慈善晚會，會召集募捐善款用於修繕公共設施和孤兒院的撥款。哥譚嶄新首富的面子足夠讓他們投擲鈔票來博得暴利和聯，當然，比起這些文雅的手段，後面要迎接的刺殺和綁架估計也少不了。

一路走過碰杯的賓客幾乎都會點頭稱呼，只是笑意有沒有達到眼底便不得而知。

到場的幾乎都是以家庭為單位，順着裙擺和手臂的空隙望向四周作為觀察，再將視線收迴避免發現不妥。

見鬼，我絲毫不懷疑領帶能夠把我勒死。

埃特諾發現自己甚至對系領帶這件事感到生疏的時候不假思索地打開了網絡教程，雖然最後外表差距不大，但是還是有些詭異地不適。也許他在設計高科技武器之前應該引進技術先做一個自動系領帶的機械人。

在他心裏戚戚的同時敏銳地感受到有目光長時間滯留在身上。

他下意識地偏過頭看過去，他的鄰居，德雷克夫婦和他們的獨子，雖然他不認為那麼遙遠的距離能夠作為鄰居，但事實上就是這樣，只看住宿的話，德雷克莊園確實是鄰近韋恩莊園的居住地。他的視線下移之後落到那個盯着他的男孩頭頂，他看起來大約只有十二三歲。

和德雷克夫婦寒暄了幾句之後，珍妮特她們被其餘早先認識的人叫住，而男孩則是靜悄悄地留在原地端著盤子，然後用叉子插起來小口吃掉了半個草莓，然後挺胸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冷靜。

「您好，我是提摩西，全稱是提摩西·傑克遜·德雷克，我比較希望大家可以叫我提姆。」他顯得很鎮定，但埃特諾能夠從細節看出他有些緊張，於是不動聲色地後退給他留出更多的空間。

「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在好奇我為什麼看你，所以你才過來和父親聊天。你的視線一開始是落到我身上的，但後面移開了。」提姆看起來相當篤定自己的猜測，但他的聲音卻逐漸小了下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好奇你在尋找什麼，我想這可能有些冒犯，我會為此道歉，韋恩先生。」

埃特諾有些驚訝，但這並不意味着什麼，這個男孩的動作的語言高於他的年齡表達，他的語言思路很清晰，但到此為止。

「小福爾摩斯先生。」他眨眨眼睛，索性並不否認，「我在尋找我邀請的客人，你猜的沒錯，但同時你也是我的小客人，不是嗎？」

這整個會場都是他邀請的客人，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他說的確實正確而沒有謊言。

「我不認為我們說的是一件事。哦——不過好吧，我喜歡偵探，但目前來說我還不能得到這樣的讚揚，除非我成長到能夠自己解決一件案件，我現在還不能。」

提姆眨眨眼睛，思考了一會好像還打算說些什麼，但珍妮特已經處理完了她的社交寒暄，在注意到母親要來后孩子乖巧地合上嘴唇。他吃掉了剩下的半個草莓，再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晚會主角，然後順從母親的手指力道去其他人那裏。

埃特諾看着他的身影沒入人群，再轉移注意力回到其他人身上。

他沒有看到周圍有熟悉的體態特徵，也許這個計劃得暫且擱置。再試試從其他方法來介入會更好，在簡單的宴會開始後接下來要進入第二個階段，展覽胸針，這次的主題也是借口，胸針被別在人體模特的衣服上裝在高科技的保護箱中。

固定了範圍流出的邀請函有部分已經使用，說明有人進入。不能確認是否是本人，可以繼續觀察。他觀察著現在還在注意著保護箱的人群，並暗下記錄。

一切都在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