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裡的猛獸

第二天,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到了外邊燦爛的陽光時，亞度尼斯就知道自己該起床了。

他揉了揉眼睛,精神其實不太好——最後他終於睡著了,但睡著后就連著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很累。

這些夢基本上都毫無邏輯，純粹就是一些奇異的畫面的堆砌。

而這些畫面的元素很豐富,很繁雜,像是大量碎片疊在了一起。亞度尼斯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唯一印象比較深刻的就只是身材高大的男人那赤-裸的身體。

寬肩窄腰，厚實的胸肌，形狀完美的腹肌,肌肉健美的手臂，還有……總之該有的都有,而且還很有料。

亞度尼斯默默譴責了一下自己怎麼會做這種夢,最後把原因都歸結到了昨晚跑過來亂摸的超人身上。

對,都怪超人。

嗯……他好歹也是個成年男人,雖然沒有那種事的經驗，但是被輕浮地摸了一通之後，做了個相關的夢其實很正常,對吧？

這麼想著,亞度尼斯的心頓時就平和了許多。他整理好了衣服，一出房間就聞到了早飯的香味。

走到餐廳一看,果然，並不是很大的小方桌子上擺滿了各種早餐。煎餅、煎蛋、吐司、牛奶……每一樣都熱騰騰的,亞度尼斯甚至能看到牛奶上面飄起來的熱氣,被透過木窗的陽光一照,照出了一條裊裊的光線來。

好溫馨的感覺……亞度尼斯順手拿了一塊吐司來吃,入口就是鬆軟的口感，鼻尖也縈繞著麵包特有的香氣。

雖然這東西給他加的飽腹值幾乎可以說沒有，但他總不能老是喝酒充饑，偶爾還是需要好好照顧一下自己的味蕾的。

叼著吐司走近廚房時，他還剛好聽到了「叮」的一聲。

超人還在準備早餐？

他探頭過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站在烤箱前的高大男人。他還穿著昨天那套衣服，只是身前系了條紅色格子的圍裙……這是有多喜歡格子圖案啊。

烤箱似乎正好工作完畢，超人彎下腰去把裡面的烤盤裡端了出來。聽見了身後的動靜，他保持著端盤子的動作，轉過身來，跟亞度尼斯打了聲招呼。

他笑容真切，眼神明亮，亞度尼斯一時間都有些恍惚——他又不小心進邀請函了嗎？眼前這人到底是超人還是克拉克？

克拉克捏著湯勺準備晚飯的身影和面前端著烤盤的人漸漸重合，亞度尼斯機械性地嚼了嚼嘴裡的那口吐司，把它給咽了下去。

「克拉克？」

男人應了一聲。

亞度尼斯感覺自己簡直是睡傻了。不管面前站的是哪個克拉克，他們都是同一個人，肯定都會回應自己，他沒辦法通過這個稱呼來確定誰是誰。

超人把烤盤裡的派端上了餐桌，並將它切成了幾個小塊，一頓豐盛的早餐，大概就這麼圓滿完成了。

亞度尼斯聞到了麵包的香氣和蘋果的甜香，這對於他來說是很熟悉的味道。

「你做了蘋果派啊。」

超人點了點頭，有些懷念地說：「瑪莎以前經常做這個，我們都很喜歡。」

亞度尼斯知道，因為以前的克拉克也很喜歡這個，一個禮拜起碼有三天的早餐都是蘋果派，就算跟自己膩歪得要遲到了，都得叼上一塊才匆匆飛走。只是沒想到現在超人還會吃這麼接地氣的東西。

唔，他平時不一定吃，說不定只是今天才特意做給自己的，畢竟正聯領袖的時間那麼寶貴……

「你現在吃普通的食物會有飽腹感嗎？」見亞度尼斯拿起了一塊蘋果派，超人問。

亞度尼斯搖了搖頭：「幾乎沒有，不過當零食吃還是挺不錯的……很好吃。」他贊了一句。

「覺得還不錯就好。」超人

挺高興的，因為他已經一年多沒有自己準備過早餐了——沒有能讓他準備早餐的人，他自己也沒時間吃。

只是，他還以為亞度尼斯現在擁有了人類的身體，就能像普通人一樣享受食物了，沒想到還是像以前一樣。

這薛定諤的吸血鬼/人類體質……

不過還好，他早就做好了二手準備——超人從柜子上拿下來一堆瓶子。

「我去酒吧里買了一些，應該會有你喜歡的類型；唔，如果不滿意的話，你可以自己調。這些應該是基底，還有其他的調酒需要用的材料，我不是非常了解，就買了這些。」

看到這滿桌的酒瓶，熟悉的搖酒壺、調酒杯，還有其他熟悉的工具和材料，亞度尼斯驚喜了一下。

雖然大早上的在餐桌上放這些東西會違和感非常強烈，甚至會讓從窗外經過的人一看就會覺得這家人絕對有人是酒鬼，但這些都無關緊要！

這些現成品就足夠讓他把生命值補滿了！剩下這些，也能讓他填充一下空空的背包！再加上自己昨天買的其他奇怪的東西，比如蜥蜴腳趾、青蛙內臟之類的東西，應該能調出他想要的藥劑來。

這簡直是額外的收穫。

「你這也太貼心了！」

亞度尼斯高興的表情毫不掩飾，而收到了一頓誇誇的超人也非常滿意。

他們像是普通人一樣十分自然地談起了些家常的東西，一邊吃一邊聊，亞度尼斯還現場為超人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調酒技術——比如說用調酒杯從高處倒酒的時候動作乾淨而賞心悅目，一滴都不灑之類的。冰塊和玻璃杯相碰，發出了清脆悅耳的響聲。最後，再在杯口放一個漂亮的青檸切片。

雖然亞度尼斯有些遺憾超人拒絕了在早餐時間喝酒的提議，但這頓早餐的總體氣氛還是非常輕鬆愉快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以前從未體驗過，亞度尼斯很喜歡這種感覺。只是，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平靜。

而吃完早餐，超人也終於提起了聯盟的事情。

他換回了那套威風的、黑色的制服，也摘下了那副讓他普通到能夠被淹沒在人群中的黑框眼鏡，就簡簡單單那麼站著，看起來就有一種不可接近的威嚴。

「我需要回聯盟了。」他說。他離開了一個下午加一整個晚上，雖然可以通過通話聯繫，但聯盟還是離不開他，現在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眼看這短短的溫馨時光即將結束，超人其實十分不舍。他想把亞度尼斯也一起帶走，但他開不了那個口，畢竟，他們在政治上的觀點是完全相反的。

雖然能夠感覺到阿度對自己的態度有點鬆動，但超人毫不懷疑，如果聯盟要圍剿反抗軍，對方一定會選擇站在反抗軍那邊——他們重逢的地點在蝙蝠俠的基地，這一點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感受到超人周身那忽然就低沉下去的氣息，亞度尼斯開了個玩笑：「怎麼了，捨不得我？」

超人一時沒有回答，亞度尼斯就當他默認了，順勢提議：「你乾脆把我也帶走算好了。」

超人愣了一下。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麼做，只是在他的想象里，要這麼做得採取一些不愉快的手段——比如說強制把人帶走，而為了防止對方暗中聯絡蝙蝠俠，他之後還不能把人放出來——這會讓亞度尼斯更加疏遠他。

他知道的，亞度尼斯吃軟不吃硬，他最討厭有人強迫他。

所以，在做這頓早餐的時候，他拚命壓制著自己心中的猛獸，防止自己一個衝動就把人給綁走……他甚至都做好了今後再見面就站在對立面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這句話居然是亞度尼斯自己提出來的。

內心封鎖猛獸的的牢籠被這句話輕鬆打開，它信步走了出來，昂首盯著

銀髮的青年，眼神傲慢而又貪婪，帶著一絲急切的佔有慾。這樣的自己讓超人感到熟悉又陌生，但他卻完全無法控制。

而亞度尼斯則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不對，還在繼續提議：「你完全可以親自監視我，或者隨便派一個人來……在正義聯盟期間，我不會跟反抗軍有任何通訊上的聯繫，也不會為他們提供什麼物質上的幫助。」

「至於我的目的……」他有些狡黠地笑了一下，超人很少看見他露出這麼生動的表情。

「在正義聯盟期間，我會嘗試『說服』你。」

亞度尼斯沒有說「說服」具體指的是什麼，但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

超人的心更加輕快了，心裡的猛獸也滿意地用爪子刨了兩下地板。

他很確定自己不會被說服，不過如果這個理由能夠讓阿度陪在他身邊的話，那再好不過。

深邃的藍色瞳孔微微縮小，他盯著這位似乎很為自己的計劃而感到滿意的青年，心底陰暗的想法不受控制地瘋長。

既然阿度自己送上了門來，那他……就不會再放手了。

**

亞度尼斯不知道超人的大腦里在想什麼危險的東西。「說服」只是一個讓他能夠混進正義聯盟的借口，而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得出這個想法的——

他想過各種超人思想被控制的可能性。

他或許被哪個瘋狂科學家控制了大腦，又或者被什麼邪惡的魔法生物下了詛咒。

聽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變種人——一類擁有超能力的人種，其中很可能就有人擁有精神控制的能力。

亞度尼斯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其實很少，所以他知道，這種事情單憑空想是不會有結果的，需要後續再慢慢調查。

而現在他的首要調查目標，就是超人身邊那個可疑的科學家——萊克斯·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