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人

「……總之就是這樣。」迪克·格雷森說。

在帶著巴特利做完身體檢查之後，他又帶巴特利去訓練場測試了一下他的各項身體能力。

測試的結果是：不論是視力、聽力，還是反應速度、力氣等，巴特利的基礎素質都會比普通人要強上一個檔次，但是要說具體強多少，上下浮動的範圍很大。

迪克懷疑巴特利根本沒有認真測試，無奈地讓他認真一點。但巴特利表現得非常無辜，說他真的沒有故意搗亂，比如說，在測試力量時，他每一次出拳都用盡了全力。

迪克當時簡直想嘆氣，因為巴特利上一次還能直接把機器的數值打到爆表，下一次那個數值就回到了普通成年男人的水平。

如果真的如他所說，那巴特利這個人簡直就像個像個盲盒，你永遠都不知道他下一次地表現到底是會驚艷到你還是直接驚掉你的眼球。

簡直跟他的心跳一樣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迪克覺得巴特利這個人也許大有來頭，他的身體奇怪到像個迷，而且蝙蝠也很重視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蝙蝠這麼關心一個人。

他直接把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嘿Bat，巴特利到底是誰？也是哪個城市出來的義警嗎？」但他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這號人物，而且作為義警的話，巴特利的性格未免也太普通了些……呃，或者說隨和？總之跟他以前見過的義警都不大一樣。

蝙蝠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盯著面前的屏幕看——亞度尼斯今天測試過的所有數據其實早就傳到了他的電腦里。

他說：「我會跟他聊聊。」

知道這人如果不想說的話，自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撬開他的嘴，迪克也不自討沒趣，打了聲招呼就先離開了。

他自己也是有事情要做的——他可沒忘自己最初到Victoria的目的是什麼。在回基地之前，他就已經如願盯到了一個人了——亞爾密最大的□□頭子莫頓·莫里森。

……

亞度尼斯做完檢查之後就被帶到一個臨時的休息室里了，夜翼也沒說接下來讓他幹嘛，就讓他這麼等著。

據說，按正常流程來的話，加入反抗軍的人在做完體檢之後，會有人評估他們的各項能力，從而根據他們的特點將他們分到不同的部門。亞度尼斯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心臟太過嚇人，以至於反抗軍的人還沒想好要讓他做什麼，生怕他一上戰場就暴斃。

但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很健康，因為他從來沒感覺到過哪裡不適。要不是這個體檢，他都不會發現自己的身體那麼特別。

而聯想到克拉克說的那句話，他就更在意了。

「我聽不到你的心跳……」

超人擁有超級聽力，別說是他就趴在自己胸前了，就算自己離他有十萬八千里，他也沒道理聽不見自己的心跳。

想著反正現在也沒人給他找活做，亞度尼斯乾脆就拿出了那張邀請函。

……再去一次吧。他想。

然後，看著那個只走到1%的進度條，他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時，他就又回到了那片花海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從向日葵的花盤和枝葉的縫隙中露出的蔚藍色天空，鼻尖縈繞著泥土的清香，胸前沉甸甸的重量還在。

亞度尼斯的大腦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哦，他都忘了，上次的結尾是這麼尷尬的姿勢。

這個邀請函居然是無縫銜接的嗎，他以為好歹會讓自己站起來！

雖說經過上次那趟，亞度尼斯自認為自己跟超人「熟」了不少，但也還沒熟到讓他能非常從容地應付身上壓個人這種狀況的地步。

好在超人馬上就自己主動起身了。

他抬起頭來，橘色的陽光灑在了他的臉上，照進了他那純凈的藍眼睛里，映得他的五官彷彿天神一樣俊美。他側了側腦袋，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一臉歉意地對亞度尼斯說：「抱歉阿度，現在有人需要我……我去去就回。」

然後，他將剛撐起胳膊準備爬起來的亞度尼斯拉起，飛快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就飛上了高空，一眨眼就不見了。

很難說他是因為害羞飛得那麼快，還是單純因為需要他去解決的事件太過緊急。

被晾在原地的亞度尼斯：……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一瞬間的柔軟觸感。

濕漉漉的，感覺像是被大狗狗舔了一口。而且這隻狗狗舔完就搖著尾巴害羞地跑了。

他搖了搖頭，把腦子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給甩了出去，將手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然後亞度尼斯就驚愕地發現——

平坦的胸口是如此平靜，配合著緩緩拂動他髮絲的微風……非常安逸。

唯一的問題是……手下的感覺過分平靜了，平靜到彷彿他沒有心跳一樣。

沒有心跳？！

亞度尼斯被這個想法給驚了一下，連忙按住胸口，又確認了一下。

真的非常平靜，一點鼓動的感覺都沒有。

亞度尼斯腦袋上緩緩冒出了一個碩大的問號。

難怪克拉克說聽不見他的心跳，原來是自己根本就沒有這東西。

刻意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亞度尼斯才發現，自己不但沒有心跳，甚至不需要呼吸。

這不就跟死人一樣嗎？那他為什麼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亞度尼斯百思不得其解，一時不知道這是遊戲的bug還是什麼特殊設定……比如說，在回憶里自己本來就應該是一個阿飄的狀態？

不行，他編不下去了。

這件事的離奇程度讓他有些焦躁。他拍了拍衣服上沾的土屑，撥開面前的植物莖葉，想要走出這片花海。

成功找到了條小路，望著小路與大路之間遙遙的距離，亞度尼斯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我不用一秒就能瞬移到那裡。

亞度尼斯被這個想法給驚了一下，但還沒等他找到這個想法的來源、或者為此付出實踐，他就不受控制地脫離了這片世界。

——他醒過來了。

沒有人叫他，他醒來或許只是因為某種危機感。

睜開眼后，餘光瞥見了站在自己房間里的黑色人影，亞度尼斯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下意識地坐起來，往後挪了兩下，亞度尼斯定睛一看，才發現面前這人是蝙蝠俠。

他鬆了口氣，又不自覺地打量起了對方。

對方戴著能遮住他上半張臉的尖耳頭盔，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唇緊緊抿著的下半張臉。他的戰衣是純粹的黑色，肩頭黑色的披風垂直地面。一看就非常堅硬的胸甲前有個碩大的蝙蝠標誌，往下看，是一條帶著些褐色的腰帶。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蝙蝠俠全副武裝的樣子，畢竟之前對方都是以那個失意男人的面目示人。

亞度尼斯咳了一聲，問：「有什麼事嗎？」

蝙蝠俠的嗓音低沉沙啞，跟之前扮成普通人時的聲音完全不一樣；「剛才你的心率低到了每分鐘20次。」

亞度尼斯還以為對方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嘎了，特地過來看望自己，就解釋道：「呃，我也不知道我的心臟為什麼會這樣，但目前來看我還挺健康的，真的……」

「你還沒發現嗎。」蝙蝠俠冷不丁地說。

亞度尼斯頓住了：「啥？」

「你不是人。」

亞度尼斯頭頂上的問號更大了。

你不是人——這句話在只有他們兩人的房間里回蕩，亞度尼斯簡直心神俱震。

啊不是你怎麼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