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你覺得,再讓我經歷一遍這些,就會讓我想去死嗎?」青年的聲音很平靜,「你把我看成那些脆弱的傢伙了嗎,咒靈?」

面對着聲嘶力竭的與謝野晶子,一里獨抽出了刀。

「也許,你覺得我的經歷很凄慘。」他把咒力凝聚在刀上,「但這一切,塑造了我。我從不後悔,我的每一次選擇。」

「即使是選錯了一次,下一次,選對了就好。」

漆黑的刀在面前一劃,裂帛聲響起,眼前的幻象被劃破。

「只有活着,才有下一次,我一直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哪怕遍體鱗傷,哪怕付出再多代價,哪怕踩在別人的屍體上,我也要活下去。」

外界的光穿過裂口透了進來。

夕陽紅得像鮮血一般,映在了一里獨黑色的眼眸。

然後被純粹的黑吞噬。

「我永遠不會如你所願,為了過去的經歷而凄慘的死去。」

「就算是死,我也只會死在未來!」

三米多高的蜘蛛形咒靈睜大了自己八顆猩紅的眼睛,瞪着眼前破繭而出的咒術師。

「這不可能!」蜘蛛的口器發出咔咔的聲響。

「沒有什麼不可能。」一里獨隨手劃開了周圍的繭,被困在裏面的人倒了下去,「人類,是脆弱,但也沒你想像的那麼脆弱。」

「咳咳咳咳——呵!」尚且活着的咒術師嗆咳著吐出了口鼻處的積液,倒抽了一口氣,再次咳嗽了起來。

「還能工作嗎?」一里獨沒有回頭看,「我忘了布『帳』了,能幫個忙嗎?」

「你是?」匍匐在地的兩個咒術師抬頭看着他。

「從東京來支援的。」

「嗯嗯,多謝。」兩人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身體的疲憊,把『帳』布了起來。

「還有倖存者嗎?」

「沒有了。」

「你們倆藏好,我來解決它。」

「沒問題嗎,真的不需要幫忙嗎?」綾小路壬加看着這個年輕的孩子,忍不住擔憂。

「我可是特級,不要小瞧我。」一里獨挽了個刀花,「剛剛晉陞到特級的咒靈,我一個人夠了。」

「去給你們上司彙報吧。」

蜘蛛咒靈並不敢輕舉妄動,對面的男人很危險,它的本能這樣告訴它。

思考了片刻,它選擇隱匿身形,先躲起來。

「謹慎的傢伙。」一里獨拿出一個沙漏,釋放出存儲的咒術,然後閉上眼,感知咒靈的存在。

半晌,他睜開眼睛:「嗯?居然感知不到。」

「有點意思了。」

他拖着刀,刀尖垂在地上,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躲到哪去了呢?沒有價值的蜘蛛先生?」輕緩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樓道里,有幾分滲人的味道。

但一里獨所過之處,污濁的咒力都被轉化,絕望的氣息也被驅散,微弱的白光照亮了昏暗的室內。

「咒術師你怎麼敢!我的!我的糧食啊!」蜘蛛忍不住從一里獨身後的天花板上撲了出來。

「我有什麼不敢的?」伴隨着話音,一里獨回身揮刀,徑直砍向咒靈刺過來的、長著尖銳剛毛的腿。

「嗤」一聲輕響,堅硬如鋼鐵的腿被削了下來,白色的光從斷口處蔓延,頃刻之間,一米多長的腿化作了能量,消散在天地間。

「生滅流轉。」

白色的能量並沒有停止轉化的腳步,蜘蛛咒靈嘶吼著,尖叫着,卻無力阻止自己邁向消亡的步伐。

「任務編號95279,特級咒靈,祓除完畢。」一里獨朝兩個咒術師藏身的方向揮了揮手,「祓除咒力的事兒,拜託你們一起來幫忙!」

綾小路壬加和他的弟弟綾小路壬乙點了點頭,身為哥哥的綾小路壬加問眼前的特級咒術師:「請問您是哪位?我們倆寫報告的時候需要提到您。」

「啊,我叫一里獨。」

「您就是一里先生嗎?感謝您發明的咒術式儲存裝置,之前的任務里幫了大忙。」

「是嗎?好用就行。」一里獨拖着刀,往反方向走去。

「那個,雖然有點冒昧,我有個問題想問您。」綾小路壬加看着被拖在地上的刀尖,「您為什麼要拖着刀走呢?咒具不會磨壞嗎?」

「這樣比較省力啦。你要不要試試?」一里獨抬手把「無相」遞給了對方。

綾小路壬加自認為也是個三十來歲正值壯年的咒術師,但接過這柄黑色的太刀時,還是被壓得彎下了腰,手臂不住地顫抖。

「所以說,用的時候拖着走比較省力啊。」一里獨拿回了自己的咒具,隨手收進了腰間的空間咒具里。

看到兄弟二人的眼睛都直了,一里獨哈哈一笑:「這也是咒具哦,但是製作成本很高的,不售賣的。」

「行啦,咱們把任務收尾吧。」

處理完任務的收尾,天已經全黑了。

「一里君,我們請你吃飯吧。」綾小路壬加主動提出請客,「請不要拒絕,如果不是你,我們倆還不知道能不能出來呢。」

經常請別人吃飯的一里獨這還是頭一次被人請客,他想了想自己的財務狀況,決定還是答應比較好,能省一點是一點。

兄弟二人請一里獨吃了一頓烤肉。

飯後一里獨來到了京都方面給他們安排的酒店,推開門就看到剛洗完澡,正坐在沙發上擦頭髮的伏黑惠。

「哇,小惠你的頭髮洗完之後居然還是炸起來的嗎?我還以為你平時的髮型是髮膠噴出來的。」

頭髮已經基本擦乾的伏黑惠摸了摸自己硬扎扎的頭髮:「我這點像媽媽,是天生的。」

「說起來,好像頭髮比較硬的人性格會比較認真呢。」一里獨上手擼了一把伏黑惠的頭髮,「小惠是個認真的人呢。」

頭髮徹底炸成一團的伏黑惠一臉無語。

「啊對了,小惠你為什麼會和我一個房間啊?」

「我要求的。」伏黑惠好不容易理順了自己的頭髮,「聽五條老師說,你經常碰到很厲害的咒靈,我打算給媽媽找點吃的。所以明天出任務的時候,請務必帶上我。」

一里獨露出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五條悟和你說我什麼了?」

「他……沒說什麼。」伏黑惠想起五條悟在自己出發前說的話,忍不住用憐憫的眼神看向了一里獨。

看到伏黑惠的眼神,一里獨大概猜到了五條悟都說了些什麼,不外乎什麼「運氣特別差」之類的,但這些是事實,他根本沒法反駁。

於是乎他只能一把抱起伏黑惠,塞進被子裏:「睡覺!」

「普通的特級咒靈消耗不了他。」

「別擔心,不是還有『她』存在嘛。那個集合了妖怪、人類、神明和咒靈負面情緒而誕生的傢伙,可以說是京都現在名副其實的『最強』呢。」

「遭了『帳』要撐不住了!」一名女性咒術師被條狀的黑色咒力抽飛,撞在了隔絕外界的術式上,但她沒有第一時間查看傷勢,而是先觀察了『帳』的情況。

「美佳子,別說『帳』撐不住,我都要撐不住了!」跟她一起來的男性咒術師捂住腹部,鮮血混合著內臟碎塊從指縫中湧出,「明明任務上說只是個二級咒靈啊。」

「它在不斷變強!」河野美佳子掏出手機,試圖聯絡外界,卻發現沒有信號,「嘖,先逃命吧!」

說着,一把抱起男人,在古宅里奪命狂奔。

「把我扔下吧,這樣你跑不了多遠的。」

「越知你這是在小瞧我?!」

感受到身後襲來的勁風,河野美佳子捏碎了手裏的沙漏,咒力構築的透明屏障籠罩了二人,擋住了咒靈的攻擊。

攻擊接二連三地抽打在屏障上,她隱約聽到了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音。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大門就在眼前。

二人來到敞開的大門前,外面的景色不是柏油馬路,而是一片漆黑。

前路未知,後有追兵,河野美佳子決定賭一把,在屏障破碎的剎那,跳進了未知的黑暗。

她感覺自己被擠壓着,內臟彷彿都要被擠碎,懷裏的男人也發出痛苦的聲音。

但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咒靈的攻擊好像沒有跟上來。

擠壓感越來越強烈,她不得不再次從袖籠里掏出一個沙漏捏碎:「虧大發了啊,這東西挺難搞的。」

透明的屏障幫他們抗住了黑暗中的壓力,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只能感覺到懷裏的男人逐漸變涼。

「撐住啊你!」

終於,女人的眼中映入了一絲光亮,是一絲屬於路燈的昏黃的光。

她提起最後的力氣,向著那縷光亮奔去,在體力耗盡之前的最後一刻,回到了人間。

看着眼前的輔助監督,她虛弱的說:「情報……有誤。」

「是……特級……咒靈。」

說完,她就暈了過去。

在他們身後,是一幢普通的,在樓與樓之間的夾縫裏建造的二層小樓。

輔助監督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二人,伸手招呼了醫療組。

距離這兩個人進去這棟樓,已經一天半的時間了,等這兩個人醒了,得問出更多情報來。

第二天一大早,一里獨就帶着伏黑惠前往了這次的任務地點——一家帶着顏色意味的由男性營業的飲酒場所。

當然,這個地方在出事之後就不再營業了。

一里獨抬頭看着門頭上寫着「高天原」的招牌,挑了挑眉:「我還以為只有《gintama》裏有這種名字的店,沒想到三次元里也有啊。」

兩輩子都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伏黑惠臉色不太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生怕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

「這個地方咒靈比較多。」一里獨關閉了身上的錄像設備,「你等會兒可以直接讓葵女士出來。」

伏黑惠點了點頭。

二人和輔助監督打了招呼之後,就走了進去。

「惠,這個地方不是你這個年紀該來的!」葵剛被放出來,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就伸手捂住了自己還不滿十歲的兒子的眼睛。

「一里君你也真是的,不能換個任務嗎?」

「誒呀,這個地方的高等級咒靈多,你現在不適合被咒術界知道,在這個地方多吃點,晉陞到特級的話,那群老東西也就不敢再說什麼了。」一里獨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這個地方現在也不營業,除了我和惠以外也沒有其他人了。」

聽着這座富麗堂皇的屋裏那數不清的咒靈的哭嚎尖叫,一里獨掏了掏耳朵:「這個地方,真是對不起它的名字啊。」

「這哪裏是高天原,這分明就是地獄吧。」

哭嚎聲很明顯能聽出來,是女性的聲音。

「一座從古至今,吸食女性血肉而生的地獄。」

「什麼意思?」伏黑惠不解的抬頭。

「我查了資料,這個地方,準確的說這條街,以前是一條游郭,和吉原齊名的那種程度。」

「這些咒靈,都是因這裏而死的女性們的怨氣啊。」

二人一邊閑聊,一邊走進了這家與二次元作品同名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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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劇本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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