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媽媽還是跟爸爸
「三年沒見，你已經結婚了？」正在調著酒的迪盧克，冷不丁地對浮迦說了一句。
「咳咳，」浮迦差點一口酒噴了出去，「沒有沒有。」
托馬在一旁解釋道：「哈哈哈，迪盧克老爺，這你可就誤會了。」
好歹他也是蒙德人，蒙德城最古老的貴族之一，經營晨曦酒庄的萊艮芬德家族，他還是聽說過一些的。更何況這一代的迪盧克少爺，更是從小各家長輩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不過，這也沒什麼，托馬勾起嘴角：「不過我也是才知道，原來浮迦你在蒙德城，除了麗莎女士，還有別的舊識。」
浮迦：「哈哈。」
「叮」的一聲，一杯蘋果酒被放到了托馬面前，迪盧克淡淡道：「這位客人，你的蘋果酒。」
「謝謝啦。」金髮青年的笑容依舊陽光爽朗，無可挑剔。
迪盧克對他也有些印象，畢竟蒙德城的混血孩子並不多，托馬是他們這一輩唯一的一個，聽說對方很早就去了稻妻，幾年才回來一次。
儘管如此，「不介紹一下嗎，浮迦？」
迪盧克這樣問浮迦。
浮迦：「哈哈。」
她的心情很複雜，大概明白兩個人這番夾槍帶棍的對話因自己而起。
造孽啊。
她緩慢地拿起酒杯，緩慢地含了一口蘋果酒，緩慢地咽了下去，終於想出了一個頗為精妙的說法，「是這樣的，如今托馬和我的關係，就如同當年我和迪盧克的關係。」
收留者與被收留者，房東與房客，房屋的主人與房屋的過客。
哦，不止是頗為精妙，簡直是精妙絕倫。
浮迦驕傲於自己能夠如此簡練地概括三個人的關係，單手舉起酒杯：「對，就是這樣，相逢即是緣分，讓我們乾杯！」
迪盧克拿起葡萄汁，托馬拿起蘋果酒，皆是十分迷惑地一同碰了杯。
浮迦注意到自己和托馬的酒雖然都是蘋果酒，但顏色意外地有些小小的不同，這就是特調和普通調法的區別嗎？
「你們都是蒙德人，大概不需要我這個異鄉人來介紹吧。」浮迦笑眯眯地說，多喝幾口酒之後，她的思路清晰多了，「不過巧合的是，兩位居然都不是我來蒙德后才認識的，一個相識在稻妻，一個相識在須彌。」
「但即使如此，今日我們也能相聚在【天使的饋贈】，實在是——值得再碰一杯！」
浮迦計劃通：只要我的話足夠多，你們就沒有插話的機會。
三杯顏色各異的液體再次碰到了一起。
「不得不說，我來蒙德這幾天，真切地感受到什麼叫『北地的明冠』，什麼叫『牧歌之城』，氣候適宜，風景動人，如果不是還有研究任務在身，我真想在這裏住上幾年。可惜過段時間還要去其他國家，真是遺憾。」
浮迦狀作可惜地嘆口氣，她覺得自己已經暗示得夠明確了。
「如今提瓦特大部分國家間交通便捷，想來蒙德隨時可以。」迪盧克當然知道浮迦想表達的意思，但他並不打算順着她的話來。
托馬同樣如此，笑着調侃：「迪盧克老爺說的沒錯，不止大陸各國，以後來往稻妻的船隻也會越來越多，不會再有我們來時那樣的劣質飯菜了。」
他抿了一口蘋果酒，笑容上染上了幾分狡黠：「我想八重宮司大人也會很歡迎你回稻妻看看。」
「停停，別再提起我和她的事情了。」浮迦可不希望自己在稻妻的黑歷史傳到蒙德來。
「蒙德也是如此，晨曦酒庄永遠歡迎兩位來參觀，如果浮迦你想帶着卡維來也很好，」迪盧克說，「坦白說，我以為你和他會在一起。」
浮迦：「停停停，這太荒謬了。」
他們在幹什麼，嫌這裏三個人不夠熱鬧，一定要再憑空加進來兩個嗎？
浮迦有些綳不住了，她只是說累了緩口氣，這兩個人就能把對話進展到這個程度。
迪盧克和托馬對視一眼，很快移開目光，他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疑問：
——八重宮司是誰？
——卡維是誰？
總之，這波互相傷害得很成功。
浮迦一臉莊重地說：「現在的我與八重宮司，是純潔的編輯與作者的關係——說起來等我的輕小說出版，到時候一人給你們送一本；而我與卡維，更是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的師生關係。希望你們的誤解能夠早日解除。」
「……什麼都不說了，再碰一杯。」
酒杯終於見底，浮迦釋然地起身離開吧枱：「托馬，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托馬的杯中還剩一點底，他一飲而盡，利落地跟着浮迦起身。
浮迦笑着和迪盧克道別：「我走啦，下次再敘！」
迪盧克點頭：「我就不送了，正好你最近在蒙德，下次見時聊聊晨曦酒庄的重裝修吧。」
哦豁，有新生意，浮迦兩眼放光，笑得更燦爛了：「沒問題沒問題！」
＊＊＊
蒙德式的家庭壁燈被點亮，散發着與酒館燈光相仿卻不相同的暖黃光芒。
「小白！聽托馬說你很想我，是不是呀！」一進屋，浮迦就被小白的飛撲迎接，她也十分給面子地把小白舉高高，抱着它轉圈圈。
托馬關上門，望着這溫馨的一幕，嘴角不由得向上彎了起來。
浮迦抱着小白跌坐在軟軟的沙發上，小白也被她轉得暈頭轉向，癱在她的懷裏，被浮迦無情地嘲笑，「哈哈哈哈，小笨蛋，這就暈啦。」
小白堅強地支撐起身體，抖抖腦袋，又朝托馬撲了過去。
托馬對待小傢伙要溫柔得多，縱容著小白舔舐他的臉頰，一手穩穩地托着它，一手順着小白可能並不存在的毛。
「說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在天使的饋贈？霍夫曼說的？」浮迦忽然想起了某件事情。
「猜對了。」托馬笑道，他可忘不掉自己從清泉鎮回來時，蒙德城門口站崗的霍夫曼見到他時的嚴肅表情。
浮迦撇撇嘴：「我就知道。」
托馬把小白放回浮迦懷裏：「我先去洗澡了，你陪它玩一會兒吧。」
等到浴室中水聲漸起，浮迦蹲在小白面前，面帶憂鬱，一手一個爪子地握著，小聲地說：「小白，我要問你一個問題，等以後爸爸媽媽分開住了，你是願意跟媽媽，還是跟爸爸呢？跟媽媽的話舉左爪，跟爸爸舉右爪。」
望着小白清澈見底的綠眼睛，浮迦緊張地抿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