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妖王。

這兩個字還讓狐妖愣了一下。

上一任的妖王，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八百年，還是一千年？

都2023年了，還有人來搞反清復明？

袁柳都想拿出個鎚子，給他們來一錘。

反正她自打出生之後，整隻妖界就基本上沒有妖王這個概念了。

人世昌隆，妖族衰落。

到了現在，妖王估計更就連骨頭渣子都爛完了。

就這樣，竟然還有妖想要復活妖王，袁柳一時之間，心裏升起了一股荒謬之感。

真想給他們一個白眼。

那三隻妖怪一看，齊齊冷笑了一聲，沖着狐妖就撲了過去。

既然不願意把東西老實交出來，那就打到願意交為止。

妖怪們的生存法則，一向如此。

袁柳和他們也不客氣，狐爪和狐狸尾巴一下子都露了出來。

一對三的打鬥，雙方都沒有留手。

一時之間，四隻妖怪，從地上打到屋頂，又打到了天上。

狐妖的實力不差，她雖然才來海城不久，但是自認憑自己的實力，到哪裏都不用害怕。

但是沒想到，這三隻妖怪，竟然絲毫不弱，與她打了半天，不僅沒有落下風，反而隱隱壓制住了她。

袁柳逐漸變得焦躁起來。

嗤。

她一個反應不及，左肩上就被羚羊角妖怪的爪子劃了一道。

雪白的皮膚頓時被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你們！」

因為受傷，袁柳一紅一黑的兩隻眼睛，剩下那隻黑色的也開始隱隱有了變紅的趨勢。

羚羊角妖怪得意地朝着她喊道：「把靈泉水交出來，我們就留你一命。」

袁柳看着漂亮，說話溫溫柔柔，但她可不是小白兔，越是這樣，她越是不想順了對方的意。

「給你們？我不如現在就砸了它！」

袁柳將水晶瓶拿了出來，伸手就做了一個往地上砸的動作。

那三隻妖怪嚇得立即停了手，沖着水晶瓶砸出去的方向就撲了過去。

他們的目的是靈泉水，可不是打架啊。

而趁著這個時機，袁柳直接就沖了出去，逃身就跑。

那三隻妖怪撲到地上，才發現那被砸出去的根本不是裝了靈泉水的瓶子，而是一個喝了一大半的礦泉水瓶子。

「上當了，該死的狐妖！」

羚羊角妖怪氣得一把將礦泉水瓶子捏爆了。

「追！」

他一揮手，帶着另外兩隻妖怪循着狐妖逃跑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袁柳的速度不慢，但是她發現自己跑出一段距離之後，體力正在以一種十分不正常的速度流逝。

「唔！」

她最終腳下一軟，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肩膀上的疼痛，讓她忍不住趴在地上重重地□□了一聲。

她扭頭去看自己的肩膀，傷口都已經發黑了。

而她的耳中已然聽到了那三隻妖怪追上來的聲音。

這一瞬間，袁柳的那一雙眼睛看着更加紅了，嘴裏尖尖的狐狸牙都露了出來。

大不了同歸於盡！

……

金紫青心情不錯，跟着店裏的音響哼哼着他都沒有聽清歌詞的歌。

送走了兩桌客人，桌里就又空蕩了下來。

殷沅和茅十、小黑在那裏收拾，擦桌子，洗鍋。

那一群小貓在那裏打滾、嬉鬧。

大鵝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着，扭著屁股跳了好一會兒鵝舞，可惜沒有招來任何一個客人。

眼看着沒有客人進來，實在無聊，又打着轉，來到了金紫青的身邊。

「小青你在幹什麼呢？」

金紫青頭也沒抬，他的注意力全在已經被他捏成了怪異形狀的金磚上。

「看不出來嗎？我在捏一個人。」

大鵝湊過長長的脖子，過來看了一眼。

「捏誰呢，我看看……」

那一長條，金燦燦，跟個屎棍子似的，大鵝實在是看不出來，這捏的是哪個人。

「還沒捏出臉，看不出來呢。」

它盡量用一種委婉的語氣回答。

孩子有動手的想法是好事，作為大人不能打擊他的信心，潑他冷水。

聞言，金紫青左右端詳了一下他的「金條」，點頭，顯然是認可了大鵝這個說法。

「我準備捏我們白澤山的女王殿下。」

就是他的媽媽，君綾女士。

大鵝：「哦……捏你的媽呀，挺好挺好，殿下知道的話，一定會很感動的，你在外面都在想着她。」

殿下要是知道她被和這團屎樣的東西劃上等號，估計能提刀來砍了它這隻小白鵝。

大鵝默默走到了一邊，拿出手機開始在網上搜泥塑課程，它已經決定了，等到它家小青不注意的時候，它就去幫著作個弊。

它總不能真讓殿下看到這屎玩意兒。

夏日的正午，連個路人的影子都沒有，太陽熱烈到外面的蟬鳴都歇了。

室內吹着空調，溫度適宜，讓人昏昏欲睡。

金紫青打了個哈欠，被大鵝哄著上樓去睡覺。

他回到自己住的那間房間，正準備拉上窗帘，就看到百米之外，狐妖倉皇逃竄，然後啪嘰一下掉到了地上。

金紫青拉着窗帘的手停頓了兩秒，這大熱天的，又困，外面還熱，他真的不怎麼想出去。

也沒掉在他家院子裏，他可以不去管的吧？

但是緊接着，就看到有三隻長得奇奇怪怪的妖怪出現，看着像是對狐妖不懷好意思。

無論是作為人，還是作為妖，這個時候，怎麼着也不能看着一位女性被欺負，而無動於終。

金紫青輕輕哼了一聲，將窗戶一拉，整個人輕巧地躍了出去。

羚羊角的妖怪已經伸手扯住了袁柳的手臂，想要將她拖起來。

靈泉水的味道就算是隔着瓶子，他們也能聞到。

袁柳手指動了一下，只等著對方再靠近一點……

啪。

一塊磚頭就在這時砸到了羚羊角妖怪的臉上，端端正正，一點沒偏，正中目標。

「誰！」

三隻妖怪嚇了一跳，頓時朝着磚頭飛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金紫青站在那裏，左手還有半塊從圍牆上扒下來的磚。

「三打一，城裏的妖怪都這麼不要臉的嗎？」

羚羊角妖怪輕輕嗅了下鼻子，聞到了金紫青身上的妖味兒。

「你是哪裏來的小妖怪，才來海城，不知道我們是誰吧？竟然敢來壞我們的好事，你是不想活了吧？」

金紫青撇了一下嘴，十分嫌棄道：「嘖，真是老套的台詞，你們是不是很久沒有看電視劇了？這詞兒需要改改，與時俱進，知道嗎？不然真的顯得很老土。」

金紫青話說得貧，手上卻是拿出了自己的長刀。

那一臉「大夏天的我真不喜歡打架，你們快點」的表情，十分惹人嫌了。

三隻妖怪互相看了一眼，可沒覺得金紫青是他們的對手，大喊了一聲，齊齊就沖了上來。

呵。

金紫青順勢就將左手的磚頭砸到了那隻獨眼怪的眼睛上。

腳下用力，整個人輕巧地避開了羚羊角妖怪的攻擊，一個旋身，長刀輕輕一劃，對着那個拖把頭妖怪的頭就砍了過去。

「啊啊啊啊！」

那個拖把頭妖怪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面前陡然大亮。

再伸手一摸，他的頭髮直接成了一個平切齊劉海的造型。

金紫青避開另外兩隻妖怪的攻擊，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他還吹了一口口哨。

「這樣看着乾淨多了，作為妖怪也需要講究衛生知道嗎？看看人類的各種文學影視作品裏，多少妖怪的形象都見不得人，都這樣了，你們還不知道維護一下我們妖怪的形象。」

拖把頭妖怪都快要哭了，很快從捂著劉海，改為捂著臉。

又到一言不發，轉頭就跑。

金紫青：？？？

袁柳：？？？

這是社恐嗎？

剩下兩隻妖怪一看己方少了一個人，又看看金紫青手裏的長刀。

獨眼怪一隻眼睛嘩嘩往下流眼淚，拚命揉着眼睛，他都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了，只伸手一揪，揪住了羚羊角妖怪。

「大哥大哥，我們快走！」

他感覺他們打不過對方，這是個狠的。

羚羊角妖怪只覺得自己的黑長直被他的傻二弟給一把拽住了，整個頭皮都被拽得往後仰。

「你放手，先放手！」

兩隻妖怪一時之間拉扯成一團。

金紫青等了他們三秒，又為他們的愚蠢嘆了口氣，這架是打不起來了。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狐妖。

袁柳躺在地上，一看到有人靠近，立即齜起了牙，一臉兇狠。

再看她的肩膀，從撕破的衣服底下可以看得出來，半條肩膀都已經黑了。

而她僅剩下的那顆黑眼珠卻是蒙上了越加濃郁的血色。

「還不趁機快跑？」

金紫青的刀尖點地，蹲了下去，輕輕推了狐妖一下。

袁柳卻是又齜了一下牙，撐着手臂試了兩次想要站起來，最終還是沒有成功，軟軟地倒在那裏。

嘖，好像傷得真的有點嚴重。

金紫青歪了一下頭，思考着要怎麼辦。

身後兩隻扯成一團的妖怪，終於分開了。

羚羊角的妖怪看到背對着他們的金紫青，再次伸出了閃著幽幽黑光的爪子，悄無聲息地撲了上來。

金紫青的後腦勺彷彿長了眼睛一樣，在那隻爪子距離他只有一厘米的時候，他頭也沒回，捏著刀柄，反手就削了過去。

羚羊角妖怪只覺得手指尖一涼，幸虧縮手縮得快，不然他的手指也要變成「齊劉海」了。

不過就是這樣，他的指甲蓋還是被削掉了一點。

金紫青站了起來，刀尖對着青石板的地面輕輕點了兩下。

「把解藥拿出來。」

羚羊角妖怪和獨眼妖怪齊齊後退了一大步，在金紫青皺眉，想要衝着他們走過去的時候，這兩妖怪大吼一聲，陡然轉身，跑得無影無蹤。

他們也不是真傻，還是能看得懂局面。

金紫青在眨眼間，視線里就沒了這兩隻妖怪的蹤跡，他整個都無語住了。

只好收了刀，轉身準備先把狐妖給帶回荷塘月色去。

而在他走過去，伸手準備將狐妖抱起來的時候，忽地一下，狐妖支撐不住，直接就變成了一隻毛絨絨的大狐狸。

雪白的，三條尾巴，格外美貌那種。

此時也沒有別人在，不然就能看到金紫青突然亮了起來的眼神。

他再伸手去抱狐狸的時候，狐狸已經沒有力氣朝着他齜牙了，奄奄地只剩下一口氣。

看着實在是感覺有點可憐。

金紫青抱着狐狸的動作更放輕了一點，在他直起身的時候，一抬頭，就看到不遠的院子，一個眼熟的大爺坐在樹下乘涼，手裏拿着一柄蒲葵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

他似乎眼神和耳朵都不太好，臉對着他們這個方向，卻似什麼也沒有看到。

可能是金紫青的注視讓大爺產生了什麼誤會，他做了個側耳傾聽的動作后，又轉過臉來，笑着回答。

「啊，吃了嗎？吃了吃了，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