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老家過年

耳根子清靜后,接下來的車程就很順利了。

林意家雖說現在基本上是定居在城裏了，但是林志平還是老一輩的想法。總覺得在外面賺了多少錢都是空的，把老家的房子修得好一點才是真的。

所以哪怕明知道以後住的機會很少,還是決定大張旗鼓地在老家新建一個樓。

他們家裏的宅基地夠大,當初起新屋的時候就跟林意小叔商量了一下，借了點錢過去。兩兄弟比鄰而居，起了兩棟跟雙胞胎一樣的小三層樓房，一模一樣的兩棟裝修得很客氣的房子,也確實讓他們家在村裏爭足了臉面。

不過因為林意家常年沒人在,所以林意爺爺奶奶都是住在小兒子家，包括林意平時放假回來都是住林小叔這邊的。

車行駛到目的地,老遠就看見了那兩棟一模一樣的樓房了，林意家這邊的大門已經被林小叔他們幫着提前打開通風透氣。

一下車，跟林爺爺奶奶匆匆打了聲招呼，林意她爸媽就要急着回家收拾東西去。

林奶奶拉着林意他們,說道，「你們去忙你們自己的，我不管，把孩子留這邊。」

葛萍聞言有些猶豫，但也不好駁林奶奶的話。她看了一眼兩個小的,有些不放心地對林意囑咐道，「你弟弟妹妹對這邊不怎麼熟悉,你多看着點他們。」

林意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林意以前「爭寵」的時候，每次全家一起回老家的時候。她仗着自己是在老家長大的，所以回到了自己的「主場」后，覺得有人給自己撐腰了,對弟妹的態度就少了幾分在城裏那個家裏時的謹慎。

而她這種行為被她葛萍定性為「兩面派」，總說她是在仗着林爺爺奶奶對她的寵愛欺負弟弟妹妹。

甚至還經常說，「爺爺奶奶喜歡你一些，所以我們才多疼弟弟妹妹一些。」

可是真的是這樣的嗎？

林爺爺奶奶一共兩子一女，基本上都是在外面打工，生了孩子不喝奶后把孩子往老家一扔，就又出去打工啦。

當初林意在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也不光是帶着林意，還有林小叔家裏的兩個妹妹，再加上林意她姑姑因為沒有婆婆，姑姑家的哥哥姐姐也被放了過來。

林爺爺奶奶又是個閑不住的，家裏種著田，還養著牛、豬、雞的，天天家裏家外地忙活着。

再加上孩子多了就不值錢了，五個孩子在身邊，林意能分到的注意力又有多少。而且老家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只要能走路了，家長就會放手，讓大的帶小的。

幾個孩子湊在一起，不免就會有些矛盾。三家孩子，人家都是兩兩抱團，就林意一個人勢單力薄的。家裏各種資源又有限，說句難聽點的，就算是吃飯都要比別人少吃一口，因為搶不過。

就這，他們還一直用你是爺爺奶奶帶大的，他們心疼你一些，你要多回去陪陪他們的理由，經常一放假就把她一個人往老家送。

所以碰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林意是真的很想把這些話砸他們臉上。

不過這次不用她開口，林奶奶就先不悅道，「我就在這裏，你難道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葛萍有些訕訕地解釋道，還有些難堪地看了一眼林意，好像是希望她能說兩句話幫助解圍。

可這種時候，林意就乖乖地坐在林奶奶身邊當雕像了，反正這兩人都矛盾由來已久。

林奶奶其實也並不是全是為了她撐腰，她是總覺得是葛萍在背後唆使得讓她大兒子不歸家的，所以每次見面總少不了冷嘲熱諷的。

而葛萍在外面多潑辣的一個人，可為人媳婦的，在林奶奶面前就只能低頭的。她抽空看了林意一眼，想要她幫着說兩句，但是林意假裝沒有看見，在一旁不動如山。

同為女性，林意本來應該很能共情葛萍的，以前她就是這樣做的，仗着自己是小輩，每次看到葛萍被林奶奶挑剔的時候，就會出面裝傻打圓場。

可最後還是要林意去承擔林奶奶的炮火，她還反過來做好人，指責林意道，「大人的事，小孩子插什麼嘴。」用犧牲女兒顏面，以此來討好長輩。

所以現在林意一點都不想心疼她，這叫什麼，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自己也很認同這個這一套，覺得做人媳婦就得低眉順眼的，曾經多次把這一套強加在林意身上。

沒有了林意在中間轉圜，最後葛萍當然是灰溜溜地走了，只是臨走前看林意的眼神，怎麼看都透著無奈心酸，好像林意做了多大孽不道的事一樣。

被留下來的林翱宇和林汝琪看爸媽都走了，在這個有些陌生的地方明顯有些無所適從，林翱宇跟林汝琪站在一起，有些警惕地看着林意。

那眼神看得林意還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反派呢，一等著爸媽走了就要拿他們怎麼樣呢。可事實上林翱宇作為他們這一代唯一的男孩子，委屈了誰也不會委屈到他的。

這不，她爸媽剛走，林爺爺奶奶就迫不及待地牽着大孫子去親香了，林汝琪自然也跟着哥哥走了。

不過林意也不寂寞，林小叔家的兩個妹妹，一個叫林敏，一個叫林慧，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林叔叔趕了過來。她們現在一個高中一個初中，正是學業緊張的時候，尤其是林敏，就比林意小一歲，過完年也要高考了。

所以林小叔趕着她們過來多跟林意這個考上了名牌大學的姐姐交流。

還跟林意特別交待道，「你是大學生，也是經歷過高考的人，懂得多，幫叔叔看看她們學習怎麼樣，看她到底能上個什麼大學？」

林意，「……」她是大學生沒錯，是參加過高考沒錯，可是這並不代表着她就能這個啊。

雖然對過來的初衷有些不樂意，但是林敏見到林意倒是很開心，林意沒過來之前她可是一直被爸媽壓在房間里學習的，林意過來算是給她放風了。

至於還在上初中的林慧，純粹就是湊熱鬧一樣地被抓過來聽勸學談話的，此時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林意一眼就看穿了兩人心裏的小九九，她也是她們這個年紀過來的。這時也不去討嫌地說學習什麼的事，就撿著說起一些上大學的趣事，聽得兩個妹妹心嚮往之。

聽得苦於高考備戰的林敏恨不得明天就能高考完去享受堂姐口中那像天堂般的大學生活。

至於離得更遠的林慧倒是還沒有這麼有緊迫感，只是對大城市的生活很感興趣，追着林意問各種細節。

三姐妹正說得熱鬧的時候，林翱宇抱着一大堆吃的玩的過來了，有些示威般地把懷裏的東西放到她們面前。

這些林爺爺奶奶攢了一年特意留給他的好東西，其實他未必有多喜歡，這麼辛苦拿過來不就是想跟林意炫耀一下。你看，就連爺爺奶奶都更喜歡我一樣的表態。

這過於外顯的行為三個姐姐都看得很清楚。到底是一起長大的，論起感情來，林敏和林慧肯定是跟林意更深了。再加之看到了長輩們對家族這一輩唯一的男孩的偏愛后心裏隱隱的不滿，同為女孩的她們立刻同仇敵愾了起來。

林敏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姐，我們去我房間說話。」

雖然這種孤立行為有些幼稚，但用這種方式為自己抱不平的堂妹很可愛，林意當真就跟着走了。

觀眾們一走，獨自表演的林翱宇就有些沒滋沒味起來了。炫耀也是要有對象才有效果的，他看着自己身邊只有還不懂事的妹妹林汝琪留下了，怎麼也想不通自己以前碰到這種情況肯定會去討個公平的姐姐，現在怎麼就不理他了。

而且林意還不止是這個事情上無視他，她是真正做到了方方面面地不理會他來。沒有了熟悉農村生活的姐姐在旁邊時刻關照，習慣了城裏生活的林翱宇和林汝琪日子就過得有些艱難起來了。

就比如上廁所，老家雖然修了漂亮房子，但是設施還是按照老規矩來的，廁所跟豬圈牛圈在一排，獨立於住房之外，要去廁所，勢必就要經過前面的豬圈牛圈。

家裏養得牛有點凶，從旁邊經過的時候感覺時刻就能衝出來。林翱宇和林汝琪都有些不敢一個人去上廁所，以前都是林意帶着去的。

可現在林意完全不理他們了，他們就只有找葛萍或者林志平了。

關鍵是這樣的事還不是一件兩件的，本來過年就事多，葛萍正要在年尾的時候在婆家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偏偏兩個小的還總給她找事，弄得她心力交瘁，過了個年下來像是渡劫一樣。

林意卻只是冷眼看着這些發生，因為小時候是羨慕地看着別人家的兄弟姐妹抱團過來的。所以林意儘管對弟妹有些意見，但總想着自己到底還是跟他們是親的，這種家族聚會，大人忙亂的時候就算不喜歡，也會顧着他們的。

可結果怎麼樣，不會有一個感恩的，甚至還給了弟妹理所當然使喚她的理由了。

所以現在，她放開心態后，就一個想法，那兩個又不是她生的，關她什麼事，讓爸媽去管着。她就跟着兩個懂事的堂妹吃好喝好過大年好了。

她就這樣一路悠哉悠哉到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晚，全家一起在屋裏守着歲，電視里的春節聯歡晚會已經沒有人看了，大人們湊齊一桌在打牌，小孩子們圍在一起談談天。

快到午夜時，林志平將買的煙花和林小叔合力搬到外面的院子裏，開始燃放。村子裏也遠遠近近地傳來聲音，一朵又一朵的煙花在夜空中升起來。

果然，鄉下比城裏有過年氣氛多了，這兩年城裏禁止燃放花炮，但這條禁令在鄉下卻沒有。臨近午夜，家家戶戶都開始燃放花炮了，月亮都被嚇得躲進雲層，將天空讓給煙花，讓其盡情地綻放。

家裏還買了很多仙女棒，看着弟弟妹妹在父母的看護下，開心地玩著一年只有這一次機會可以玩到的仙女棒。

林意想了想，摸出手機，錄了個煙花小視頻，發給在城裏看不到煙花的宋津。

很快，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了。

林意找了個角落但是又能恰巧讓煙花做背景的地方接了。

「你在放煙花嗎？」林意那頭此起彼伏的花炮一飛衝天的背景音讓人想忽略都難。

「嗯，好看嗎？」林意把鏡頭對準天空，挑了煙花放的最好看的一塊展現給宋津。

等一陣煙花放完，林意才再次把鏡頭對準自己。

「新年快樂。」宋津那邊很安靜，看背景應該是在他自己房間。

「嗯，新年快樂！」伴着身後再一次升空盛開的煙花，林意說道。

林敏從身後走過，驚鴻一瞥到她意意姐正在視頻的對象。啊，帥哥，好帥的哥，這個點打視頻，肯定就是男朋友了吧。

她意意姐沒有騙她，大學生活真的好有趣。

林敏握緊了拳頭，她要堅持住，要堅持到考上大學，過上意意姐口中的那快樂大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