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客廳的沙發上,沈見清仰躺著,右手搭在額前,纖細手臂勉強遮住了她深鎖的眉頭,卻擋不住緊閉的雙眼,死咬的牙根和鬢邊接連滾落的冷汗。
屋裡門窗緊閉,靜得聽不見一絲聲響
所以當茶几上的手機驟然震動起來,聲音就顯得異常刺耳。
沈見清從夢裡驚醒,心跳快如擂鼓。
她攥了攥搭在額前的那隻手,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發獃,一時有些分不清現在所處的環境是夢境還是現實,整個人都在空中浮著。
不經意聽到一聲細如蚊蚋的貓叫,沈見清落回地面。
她微微向後仰頭,將領口的扣子多解了兩顆,露出**的脖子,隨後往外挪了挪,伸手朝茶几上摸索。
手機是她睡著前隨手一放的,只挨了一小半,這會兒手指剛一碰就直直墜到地板上,發出「篤」得一聲悶響。
沈見清頓了兩秒,還搭在桌沿的手垂下去,幾乎挨到地面。
躺了一會兒后,她側過身,去撿手機。
手機在桌腿旁邊,沈見清落低視線,看到早上匆匆一掃,沒有完全處理乾淨的一瓣玫瑰,目光劇烈震動。
她看著,嘴唇在顫,數秒后快速起身,將那瓣玫瑰撿起來扔進垃圾桶,又一連扯了十幾張抽紙扔進去蓋著,才像是放心了一樣,急促地喘息著。
她剛夢到玫瑰了,全是刺,不見一分一毫的浪漫。
很久,沈見清呼吸漸緩,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放下紙巾盒子,伸手撥了撥捲髮,去拿手機。
下一秒,沉悶的寂靜去而復返。
沈見清一身筆直地站著,把秦越那條簡訊反覆了四五遍,才動手回她:【好】
不見就不見了,床友而已,今天又鬧了這麼大一場,秦越就是不給她發這條微信也合情合理。
她還發了。
比她這種以前不及時回微信,現在亂髮脾氣的爛人好出太多。
至於道歉和道歉的後續……
沈見清握緊手機,白色的光映在瞳孔里。
「砰!」
沈見清把手機扔回桌上,快步去了書房。
————
沈見清在書房忙了很長時間,再出來已經是夜深人靜。
她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靠在牆邊喝了幾口,然後按部就班地喂貓,洗澡,打開香薰機,聞著熟悉的安神香入睡。
今晚雲厚,遮擋了月光,夜色就顯得沉甸甸的。
沈見清平躺在黑暗裡,疲憊神經只是稍作休憩就開始在她腦子裡作亂,猙獰、詭異、張牙舞爪,和那些已經被塵封多年的記憶一拍即合。
「喂,你喜歡我啊?」
「可我也是女生誒,而且你是年級第一,我倒數,老師肯定不會同意你和我們這種差生混在一起。」
「要不,我幫你問問其他人是怎麼背著老師當同性戀的?」
「你有本日記對吧,聽說專門用玫瑰花瓣做了書籤,夾在向我表白的那頁。」
「借我用用唄,我幫你問人總不能空口無憑。」
……
沈見清蜷縮著,拚命伸出手想搶回日記本,卻只抓到一把又一把的空氣。
空氣里長滿了刺,吸一口,渾身都疼。
沈見清痛苦地呻yin著,忍不住和早上一樣,想找個肩膀靠一靠,躲一躲。
可她從中央一直挪到邊緣,全都一無所獲。
沈見清身體一震,突然就醒了。
她迅速坐起來打開燈,從床頭櫃里拿出盒煙,抖著手點燃,一連吸了大半根才終於觸到一點真實。
「呼——」
沈見清頭抵著床頭板,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從第一天上學,老師就教她要團結友善,熱愛集體,所以不管遇到什麼,她都不會怪別人,不會欺負別人,但為什麼她什麼都沒做,別人就全來欺負她?
沈見清涼薄地扯扯嘴角,想續一根煙。
轉頭看到桌上的簪子,她目光微微閃動,側身拿過來端詳了幾秒,橫著咬在嘴裡,手伸下去。
————
翌日一上班,關向晨說的那批工藝有問題的貨就送到了維修部,幾十人忙得腳不沾地。
下午四點,被留下來加班的曹師傅頭也不抬地說:「小秦,物料不夠了,你快去庫房領點!」
秦越應一聲,暫時放下手裡的活。
經過生產,和關向晨同一班組的牛貝迅速摸到門口說:「秦越秦越,關關今天的班不是給你了么,她不來就沒人和我一起走夜路了,我害怕,所以!」
秦越聽著。
牛貝說:「她把我也交給你了,哈哈哈,下班記得等我啊。」
秦越有點想拒絕。
凡是和關向晨交情好的人都很話癆,走路也風風火火,而她,只想在下班那段路上做個磨磨蹭蹭的啞巴。
轉念想起關向晨的面子,秦越說:「行。」
牛貝高興得手一伸就勾住了秦越的脖子,「關關說得果然沒有錯,你這人看起來高冷無情,其實心特別軟,連我這種沒說過幾句話的人都願意罩著。」
秦越抬起牛貝的手,逆時針轉一圈,和她劃清界限,「你想多了,我會答應只是賣向晨的面子。」
牛貝「嘖嘖」兩聲,表情突然變得意味深長,「關關又料到了,她說你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秦越:「……」關向晨的精神狀態果然很有問題。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晚上11:30下班,秦越就是再累也不得不等著牛貝。
她在生產,機器不停人就不能離開,交班比秦越麻煩,必須等下一個班的人到了才能走。
秦越等了大約五分鐘,牛貝終於姍姍來遲。
「走吧走吧,你也是在西門坐車對吧?」牛貝熱絡地問。
秦越說:「嗯。」
牛貝:「我也是唉。」
兩個「也」的廢話文學,秦越不想吭聲。
可不理人,關向晨的面子就掛不住。
秦越默了幾秒,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又一次很不守交通規則的邊走路邊看。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猜對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牛貝在「識趣」這點上果然和關向晨一樣,見秦越在忙,她立刻就閉了嘴。
但秦越忘了一點——關向晨的耐心很差,她的好友牛貝應該也不遑多讓。
牛貝堅持不到三分鐘,忽然湊過來問:「秦越,你在看什麼呢?」
秦越默了幾秒,沒有熄屏手機,「沒什麼。」
「這些奇奇怪怪的數字是什麼?」
「……經緯度。」
「經緯度是什麼?」
「球面坐標,一組經緯度對應地球上的一個真實位置。」
「哦哦。」牛貝點頭如啄米,好學地指著秦越的屏幕問:「這個位置是哪兒?」
秦越收起手機,抬頭看向路對面還亮著幾盞燈火的江坪大學辦公樓,說:「那兒。」
牛貝:「江大?你看那兒幹嘛啊?」
秦越說:「看個人。」
牛貝立馬眯起眼睛,手擋在眉毛上頭掃了一圈,什麼都沒看到,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繼續話題。
「誰啊?都這麼晚了,她還在那兒幹嘛呢?」牛貝問。
秦越站到紅綠燈旁邊,注視著能治癒強迫症的斑馬線,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可能,等我吧。」
「嗯?唉!秦越!」牛貝突然露出一臉十萬火急的表情,大聲喊道:「江大大西門在施工,關關不讓我們走路對面!」
秦越「嗯」一聲,依舊踏著斑馬線走得不緊不慢,「你不用過來。」
我自己過去見個人。
不一定能見到。
但可以經過她晚點開車出來的小西門。
今天是第一個沒有外因限制,卻見不了面,聽不了她嬌軟、懇切、求助地喊她「秦師傅」的周五,她不想辦法經過一下,應該會失眠到天明。
你呢?沈老師。
冷靜下來之後,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和我們這段關係?
「我不知道。」
312,沈見清數不清第幾次這麼回答陳薇。
陳薇女兒最近沉迷《熊出沒》,她為了更好的和女兒交流,一有空就開始回憶情節,整理人物關係。
理不順了就問沈見清。
沈見清知道什麼?她連《熊出沒》這三個字都沒怎麼聽過。
陳薇鬱悶,「你怎麼一點童趣都沒有啊,以後咋帶娃?」
沈見清腳下用力,「嘩」一聲把椅子推離開桌子,兩手環胸,面無表情地說:「我重申最後一次,我,沈見清,這輩子不可能結婚,更不可能生孩子養孩子。」
陳薇頭一次見沈見清這麼嚴肅,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愣了愣,她自然地岔開話題,「今天周五,你還不走?好像沒見你周五加過班,還是加班寫論文。」
陳薇懇求,「沈老師,求您給留條活路吧,你每學期都超額完成任務,我每學期都挨批,真的受不住啊。」
沈見清靠著椅背,動作緩慢地向後仰了一下頭,站起來往窗邊走,「回去沒事。」
陳薇:「這個點要什麼事,直接洗洗就睡了啊。」
沈見清透過黑漆漆的玻璃窗看向外面,「睡不著。」
「你失眠啊?」陳薇抬頭看過來,「突然發現你今天用的抓夾,你的寶貝簪子呢?」
沈見清不作聲,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簪子用過之後已經放回了床頭柜上,她不敢戴出來,怕白天也會和個神經病一樣,控制不住地把它咬進嘴裡。
昨晚……
太難熬了。
那束玫瑰像把鑰匙,已經把她腦子裡那個鎖著噩夢的箱子打開了。
她一閉上眼就有人來搶她的日記本。
所有人都在嘲笑她是個同性戀。
從上學到放學,沒有一秒停歇,甚至回家的路上、車上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她喘不過氣。
混亂的時候,她咬著簪子,發了瘋地想象著秦越在睡自己。
那時候她是踏實安心的。
等清醒了,她又不斷責怪自己,告誡自己:以前,你和秦越是平等的床友關係,尚且沒有資格挽留,現在你明顯貪戀她,依賴她,你們的關係已經失去了平衡,你就更不能再耽誤她。
她多好的,一路長大多難的。
可到了下一秒,她還是會忍不住喊秦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把張嘴的力氣也耗盡了。
這還只是第一夜?
以後呢?
沈見清看著玻璃上熟悉又陌生的臉,氣息煩躁不安。
再這樣下去,她可能真的離瘋不遠了。
所以,儘快把話說明吧。
明在哪裡,由秦越全權決定。
她選留下,她感激;她選離開,她至少不用繼續矛盾。
「陳薇,現在幾點?」沈見清問。
陳薇看了眼電腦,「11:39。」
沈見清眉心一蹙,快步走回來收拾東西。
外面月朗星稀,沈見清開車從小西門出來,往回家的方向一拐就看到了慢慢吞吞走在路邊的秦越。
她的心一磕,握緊了方向盤。
一言定生死。
她今晚必須……
看到突然從樹影里跑出來的女孩兒胳膊一抬,熟稔地勾住秦越脖子那個剎那,沈見清思緒停轉。
不記得什麼時候了,她事後心情不錯,就和站在床邊穿衣服準備走的秦越聊了幾句,「秦師傅,你長成這樣,應該挺多人追的吧。」
秦越說:「沒有。」
沈見清:「真的假的?有了一定要告訴我,我這人毛病大,還是我的,就不能和別人分。」
秦越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等收拾妥當了,才不緊不慢地轉身轉過來,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毛病也大,不是我的,碰一下我的胳膊都不行。」
可現在呢?
那個人都勾上她敏感到吻一吻就能gc的脖子了,她竟然無動於衷。
「!」
已經,是她的了,所以能碰她?
那她呢?
不用明明白白的知會一聲就成過去式了?
沈見清捏緊方向盤,想起自己這兩天一夜的糾結,臉色陰沉得要下雨。
「轟——」
忽然響起的油門聲,驚得牛貝和秦越同時回頭,只看到一輛灰色的suv在路口掉頭,朝著她們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秦越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感覺到動作受阻,才發現牛貝的胳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搭過來了。
她剛一直在看app,看得太投入,沒有留意。
app是「哨兵小貓」的監控後台,每2秒採集一次實時位置,發生報警或者「看見沈見清」的時候也會即時拍照上傳。
就是因為有它,秦越才敢這麼放心放著沈見清不管。
她口不擇言的那些話確實傷到秦越的心了。
尤其,她是在用另一個可能擁有過她的女人傷她的心。
她嫉妒、不甘,同時也心疼。
所以一邊把本來可以說得直白圓滑的話,說得模稜兩可,讓沈見清發火——火發出來,人就輕鬆了,一邊又不錯一秒地盯看著她的臉,分析她表情的變化,在不會把後路堵死的底線之上,說一些讓她著急的話。
她是愛沈見清愛得無可救藥,愛到可以不帶一絲膈應地接受她可能有過別人。
那不怪她,是她自己長得太慢,來得太晚。
但她也像回答關向晨的,她不是狗,不會為了一個肉包子就隨意的搖尾乞憐。
沈見清無緣無故的沖她發火,讓她傷心,就必須得賠她。
誰的錯誰認,她可以遷就,但絕不會低頭。
她要沈見清主動向她走一步。
這一步不止是道歉,還要明明白白地說一聲,「秦越,我離不開你了。」
哪怕只是身體上的。
至少這代表那個人徹底過去了,她秦越才是沈見清的將來。
秦越緊攥著手機,胸口起伏。
昨天早上,在沈見清樓下等的前五分鐘,她其實沒有百分百的底氣確定沈見清對自己的態度。
她是看到了沈見清在聽見「算了吧」幾個字時,眼睛里一閃而過的驚愕和難過,但那只是出爾反爾,讓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也不一定。
一直睡下去這話畢竟是她先提的,沈見清幾經糾結、確認才終於答應。
現在卻又由她輕而易舉地說出「算了」,她怎麼可能毫無反應?
直到第六分鐘,被她在前一晚隨手放到換鞋柜上的「哨兵小貓」拍到了沈見清流眼淚的那個瞬間。
她懸著的心忽然就落地了。
後面這些時間,懷揣一絲竊喜,從app里看她偷偷跟在自己後面,看她進退兩難地趴在方向盤上,看她接受那條關於「不見面」的微信的試探,在還沒有開學的空蕩校園裡一直待到現在。
然後,她有一點擔心自己是不是做過了。
沈見清對玫瑰那麼敏感,幾乎可以斷定是受過愛情的傷。
在心結還沒有解開之前,就逼著她往前走,會不會適得其反,讓她越來越敏感?
秦越站在路邊看著沈見清消失的方向,眉頭逐漸深鎖。
她有點心疼了。
牛貝見她表情不對,小心地問:「秦越,你怎麼了?」
秦越看著不見盡頭的路,語氣淡淡:「我不喜歡和不熟的人有肢體接觸。」
牛貝愣住,幾秒后,尷尬地抓抓脖子說:「對不起啊,我說話一上頭就控制不住手,以後一定注意。」
「唉對了,下周三我生日,在江大南門請吃飯,你一起來啊,當是我向你賠禮道歉。」牛貝說。
秦越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性格,牛貝話到這個份上,她便說:「賠禮道歉就不必了,飯一定去吃。」
牛貝喜上眉梢,「好的好的,到時我讓關關叫你。」
秦越:「嗯。」
後面的時間,牛貝沒再敢亂招秦越,一門心思在微信上和關向晨訴苦。
【你閨蜜走路真的太慢的!】
【話真的太少了!】
【沒表情的時候真的太可怕了!】
【我以後一定絕對不可能再和她一起下班!】
關向晨說:【了解,你配不上我閨蜜】
牛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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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心裡有些了一些疑慮的秦越用電腦登錄後台,想看看沈見清走到哪兒了,卻發現設備十分鐘前因為電量過低離線了。
這個結果是秦越始料未及。
她靠在椅子里,心跳沉緩寂靜。
就在她想著是不是應該換一個方式的時候,手機「叮」的一聲,pc上也有了上線提示。
秦越看著上面熟悉的經緯度信息,嘴角快速揚起。
沈見清到家了,而且在第一時間給她的貓充上了電。
這代表什麼?
秦越頭向後仰枕著椅背,無聲地對隔了半座城的沈見清說:「沈老師,我把你的妥協算成你向我走的一小步。」
「我很滿意。」
「那麼,下次見面,我也會主動走過去哄一哄你,給你一點挽留我的信心。」
沈見清。
以後,你的敏感有我慢慢來哄。
————
周三下午六點,壽星牛貝領著七八個人,浩浩蕩蕩地往江坪大學南門走。
天邊夕陽漸落,雲霞酡紅如醉。
關向晨用胳膊肘撞撞秦越的小臂,壓著嗓子說:「牛貝口味賊重,我都吃不下去,你就更別提了,所以一會兒點菜,你千萬積極點啊,一定要給自己挑幾樣能吃的。」
秦越說:「你們吃,我看著。」
「不吃你跑來幹什麼?」
「賣你面子。」
「……我謝謝你啊。」
「唉!越兒,你看那是不是你那誰?!」關向晨忽然激動。
秦越慢吞吞眨了一下眼,抬頭看過去。
離她們不到十米的地方迎面走來五六個人,為首的正是沈見清,偏著頭和旁邊陳薇說話。
陳薇似乎也發現她們了,她揚起嗓子喊了一聲「秦師傅」,扭頭招呼沈見清。
沈見清卻只是垂眼拿出了手機。
關向晨見此,心臟怦怦跳了兩下,暗叫完蛋。
很快,兩撥人碰上。
陳薇熱情地拉著秦越寒暄了幾句,轉頭叫站在三四米外的沈見清,「難得碰上秦師傅,你還沒忙完呢?」
沈見清說:「沒有。」
「好吧。」陳薇一對上秦越,立即恢復笑容,「今天我們組內聚會,你要不要一起來啊?上次見的那幾位老師都在。」
秦越餘光掃一眼沈見清,說:「不了,今天工友生日。」
陳薇:「那隻能等下次了。」
「我們先走了啊,地方有點遠。」陳薇說。
秦越:「好。」
陳薇快步走到沈見清旁邊,不滿地說:「你今天什麼情況啊?怎麼不理人?」
沈見清收起手機說:「不想理。」
陳薇:「嗯??」
印象里,深受老師學生喜愛的沈老師好像很少把情緒帶到學校啊。
奇怪。
陳薇忍了忍,忍不住想追問的原因的時候,忽然發現沈見清臉色一變,定在了原地。
陳薇不解地往她腳下看。
「哈哈哈哈!都說了這條路不好走,讓你別穿高跟鞋,卡住了吧,哈哈哈!」
陳薇笑彎了腰,同行的幾位老師臉上也都多了點笑意,只有沈見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今天穿的西服套裝,下面是條包臀裙,不算長,當著一眾男老師的面蹲下去拔高跟鞋實在太不雅觀了。
可是不拔,只會引來更多的圍觀。
沈見清咬咬牙,決定破罐子破摔。
她抬起手,借著撥捲髮的動作,往後瞟了一眼。
什麼都沒看到。
沈見清莫名鬆一口氣,手指勾起耳邊的頭髮往後夾。
指肚剛剛滑過耳尖,沈見清忽然感覺右腳的內腳踝上一熱,有什麼東西輕觸上來。
她受驚般低頭,然後,猝不及防看到了蹲在自己腳邊的秦越。
她也不嫌臟,白凈修長的手托在她鞋底,拇指自然落在腳踝處,仰頭看著她說:「沈老師,麻煩抬一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