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前男友！

江黎九眼睛噌地亮了，身子坐直，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家婆婆。

你要是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

蔣詩英看她彷彿一隻在瓜田裡上躥下跳的猹，唇角微翹，眼神玩味。

「想聽？」

當然想啊。

江黎九差點脫口而出，臨了又一個急剎車，矜持地扯扯衣角，「我就是想多了解您。」

絕對沒有想吃瓜的意思。

蔣詩英笑得更燦爛了，下一秒倏忽變臉。

「我和你周阿姨有事要說，你上樓收拾房間去。――樓梯右手邊第二間客房，別走錯了。」

「……哦。」

江黎九深表遺憾，一步三回頭地上樓去了。

直到樓上傳來關門聲，周慧才抿唇一樂，「英姐，你這不是逗小孩兒嗎？」

「她要大大方方說想聽我的感情史，我還真就讓她留下來了。」

蔣詩英往後一靠，幽幽道：「口是心非，我還不信治不了她這毛病了。」

「好好好，反正是你兒媳婦，你想怎麼調，教都隨你。」

周慧第二次遞給她策劃書，「那這回可以談了吧？」

「既然是他的節目，就當還了他當初那個人情。」

蔣詩英一旦下定決心就不再糾結，「正好節目要求嘉賓統一入住婆媳小屋，未來這幾個月都不用擔心被誠嶼察覺了。」

周慧也是個雷厲風行的，起身，「行，那我這就去和節目組對一下宣傳流程。這可是你二十多年來首次復出，我一定讓你上前排熱搜，風風光光的。」

「交給你了。」

蔣詩英眼角眉梢都流露出飛揚的神采，「我都要和葉儀錄一檔節目了，氣勢和排面都不能輸給她！」

周慧都快走到門口了，又折回了兩步，「對了，咱們好像還沒問過小江的意見？」

蔣詩英擺擺手，「不用問，我替她做主了。」

周慧猶豫：「可她畢竟不是圈裡人，萬一不想暴露在公眾之下……」

「放心，她一定會答應的。」

蔣詩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

江黎九把客房簡單收拾了一下，期間幾次想要悄悄下樓偷聽，但最終還是沒去。

她靠在柔軟的羽絨枕上，拿出手機，哼了兩聲。

不就是婆婆和徐騁以前談過戀愛嗎，她上網搜不就行了？

你有關門計，我有智能機。哪裡不懂搜哪裡，SOEASY~

幾分鐘后，她就笑不出來了。

「蔣詩英」和「徐騁」分開搜還好，放在一起，居然連一條關聯新聞都沒有？！

怎麼互聯網沒有記憶的嗎？刪的也太乾淨了吧！

江黎九不信邪，乾脆點開徐騁的生平簡介，拿出比當年備戰高考還用功的鑽研勁兒，一條一條讀過去。

終於發現，徐騁這個導演最開始是做攝像的，而他的電影處女作，正是蔣詩英主演並拿獎的那部文藝片。

――也就是說，婆婆在這部電影里的無數絕美鏡頭，被後世奉為經典的謀殺菲林時刻，都出自徐騁之手？

藝術家和他的繆斯相戀，在這個圈子裡也是見怪不怪的事。

江黎九靠自己找到了答案，滿意地放下手機。

然而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蔣誠嶼隨母姓，她嫁給他這半年，好像從來沒聽家裡任何一個人提起過，他的父親是誰。

江黎九還想上網搜一下，剛拿起手機就又放了回去。

搜不到的。

只看這麼多年來，網上沒有一條關於蔣詩英近況的新聞，就知道這是盛世集團的手筆。

她托著腮喃喃：「蔣家的秘密真的好多啊……不過很快就跟我沒關係了。」

好奇心也要有個限度，否則只會自尋煩惱。

*

寬敞華麗的客廳內，葉儀正和陳宛言商量該用什麼人設錄製《婆媳過家家》。

「節目採用直播和錄播相結合的方式進行：嘉賓每天選幾個固定時段直播，剩下的時間裡則要完成節目組發布的一系列任務，這部分會放在每周播出的剪輯版里。」

「剪輯版不可控，誰知道節目組為了製造話題會搞出什麼幺蛾子？那固定的直播時段就是漲粉的大好機會，只要我們表現得好，就能把其他嘉賓直播間里的觀眾都引過來，明白了嗎？」

「媽，您真是太厲害了。」

陳宛言一臉崇拜地看著婆婆，她天生長相甜美，做出這種表情越發顯得嬌憨動人，「不愧是圈裡德高望重的前輩，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向您學習呢。」

葉儀被她吹捧得飄飄然，欣然勾唇，「我紅遍全國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保證你今後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將來像我一樣紅。」

「哎，我一定都聽您的。」陳宛言乖巧應下。

葉儀兀自思索，「我們是拿親如姐妹的劇本好呢，還是前輩和後輩，名師出高徒的人設呢……」

「葉老師，不好了！」

葉儀的經紀人吳芳火急火燎地趕來。

「什麼事把你急成這樣？先喝口水，慢慢說。」

有外人在，葉儀一向是這副優雅大方的模樣，還親手給她倒了杯茶。

吳芳擺擺手，上氣不接下氣道：「我在《婆媳》節目組的熟人剛才給我發消息，他說最後一組嘉賓好像已經定了！」

「就這點小事？」葉儀輕笑，「難不成他們請到了比我和宛言更有分量的婆媳組？」

葉儀很自信，以她在圈裡的咖位，還有背後豪門孟家的支持，她和陳宛言絕對是這一季《婆媳過家家》的C位擔當――綜合分數高嘛。

但她的話並沒能讓吳芳安心，後者臉上甚至還帶了一絲忐忑。

葉儀莫名有種不妙的預感，語氣急促了幾分，「你快說，他們打算請誰來？」

「據說是……蔣詩英。」吳芳聲音低了下來。

蔣詩英？

這個名字打開了葉儀塵封多年的記憶，連帶著那段黯淡的星途，如潮水般席捲而來，侵佔了葉儀的思緒。

「蔣、詩、英。」

葉儀幾乎是咬著牙念出這個名字，溫婉的面孔竟有一絲扭曲，還有更多的不可置信，「她怎麼可能會來錄這個節目？」

陳宛言好像還沒搞清狀況，大眼睛眨啊眨，一臉天真地問：「蔣詩英，是那個二十多年前拿了滿貫影后就息影的大明星嗎？難道她要復出了？」

她的話深深刺痛了葉儀。

滿貫影后啊，那可是葉儀這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和成就。

如果她選擇《婆媳過家家》作為自己的復出首秀，那話題度和熱度絕對會大爆特爆！

而她也會再度淪為蔣詩英的陪襯！

葉儀握緊拳頭。她花了二十多年才擺脫這個名字，擺脫陪襯的命運，為什麼那個女人還是這樣陰魂不散？

「銷聲匿跡了二十多年，說復出就復出，真當娛樂圈是她家開的不成？」

葉儀鎮定下來，冷笑一聲，「我看她是混不下去，不得不回來炒冷飯吧。」

那邊陳宛言已經拿出手機搜索關於蔣詩英的新聞，得到的信息寥寥，她只好問葉儀：「媽，您跟蔣詩英是同一時期的演員，您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退圈嗎？」

「我當然知道。」

葉儀似乎被她提醒了什麼，眼裡閃動著興味的光。

「那個女人恃靚行兇，在劇組動不動就遲到早退，耍大牌擺架子，無非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天賦。後來居然昏了頭，和一個有婦之夫不清不楚，甚至還想靠肚子上位――」

陳宛言驚呼一聲，瞪大眼睛，「所以她是小三？這也太……那後來呢？」

「後來？當然是沒有後來了。」葉儀幸災樂禍，「你看她這麼多年都銷聲匿跡，肯定是被對方的老婆發現，出手封殺了唄。」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做出憐憫模樣，「她一個女人帶著私生子，想來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吧。指不定花了多少心思，才找到這麼一個復出撈錢的機會呢。」

吳芳這才鬆了口氣，試探地問：「照您的意思，蔣詩英應該不會成為我們的威脅了？」

「她早就威脅不到我了！」葉儀色厲內荏地吼了一句。

說完對上吳芳和陳宛言獃滯的模樣，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今天有些控制不住情緒，連忙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吳芳過來就是給葉儀報信的，見她沒什麼要說的了，就要離開。

「等等。」葉儀叫住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你去聯繫水軍，替蔣詩英造個勢――怎麼說也是一起共事過的老熟人，這點小忙我還是能幫的。」

造勢？造什麼勢？

吳芳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走出別墅，被冷冷的夜風一吹，她才猛地打了個激靈，想起葉儀剛才若有所指的那番話――

她哪裡是要替老朋友復出造勢，分明是想早早把蔣詩英釘死了不能翻身！

*

「我也要去錄那個《婆媳過家家》？」

下樓吃晚飯時，蔣詩英雲淡風輕地通知了江黎九這件事。

「不然呢，婆媳婆媳，難道讓我一個人去？」

蔣詩英對她一臉震驚的呆樣很是不滿，「別忘了，現在你才是『蔣詩英』，節目組想邀請的『婆婆』。」

對哦。江黎九摸了摸自己的臉，又反應過來――

「所以我們不光要在蔣誠嶼面前演，還要演給全國觀眾看？」

蔣詩英微笑：「想開點，騙過那些觀眾，可比騙我兒子容易多了。」

這倒也是。

江黎九差點被她帶溝里，只聽蔣詩英又道：「而且我們去錄節目，就能名正言順住在一起，減少和誠嶼接觸的機會，更不容易穿幫。」

「可是我沒有演戲的經驗，如果是我自己也就罷了，可我現在頂著您的身份，不能給您這個滿貫影后抹黑啊。」

江黎九靈光一閃，找出一個絕妙的拒絕理由。

她婆婆可是很愛惜羽毛的，這下肯定沒問題了吧？

蔣詩英嘆了口氣，似乎真的要放棄了。

下一秒就聽她開口――

「片酬一共兩千萬，我一分都不要，全都給你。」

江黎九：……

「好的，什麼時候開始？」

對不起，可她給的實在太多了TAT

這都是她將來離婚後的小金庫啊！

蔣詩英笑了，她就知道江黎九不會拒絕。

電話鈴聲突然催命似的瘋狂響起。

來電顯示是周慧。

她皺了下眉，剛一接起，就聽見那頭火急火燎道：「英姐，你上熱搜了！」

嘟嘟嘟。

江黎九的手機也連著震了好幾下。

屏幕上接二連三跳出一條條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