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

「老李！他們……怎麼樣了？」蘇浩一行人回到市裏，已經是深夜了，但還是來到了醫院。

「小張情況不太好，剩下的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老李低着頭，故作鎮定。

「抱歉！」

「這不怪你浩兒，身為隊長，我有責任……」老李嘆了口氣，雙手抱拳撐著腦袋。

「行了行了，別在我這裏耽誤時間了，你快去吧！」

「不是，他們……」

「去吧！別待着了，與其，一群大老爺們，來醫院，哭哭啼啼，還，不如等他們，醒過來，給個驚喜呢！」老李強壓着內心的悲傷，斷斷續續的說道。

「就是，你們去吧！」小吳拍拍蘇浩的肩膀道。

「等我，我不會讓兄弟們白白受傷的！」

「當然！信你！」

「走啦！」馬帥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拉着蘇浩往外走。

「讓他們倆去吧，車在外面，你們自己開回去吧！」老李叫住小劉兩人，遞過車鑰匙道。

寒風還在不斷侵蝕著疾馳的汽車，雖說車內並不冷，但也並不暖和。

倆人剛上車，局長便打來了電話。

「喂？給你們說個事啊，那幾個人被上海的孫隊要走了。」

「啥？什麼鬼？」

「那幾個人交代，他們總共就賣了兩次砒霜，一次給了顧言，一次給了一個叫郭開的人。」

「顧言？不是……」不等蘇浩說完局長便插話道：「你別管了，人家孫隊說這是他們的案子，和你沒關係，你專心給我查這起謀殺案就行！」

「不是局長，我還沒問呢，說帶走就帶走？」

「都說了，別抱怨了！」

「唉，我真的是！」蘇浩亂晃着手機道。

「哎，瘋了？別亂動，我都聽不見了，連個免提也不開。」馬帥在一旁指指點點。

「哎哎哎，聽着，就他們說的，那個叫郭開的，是咱們派出所的一個警察，但我查便了名單，也沒找見一個叫郭開的。」

「笑死了，郭開？誰取名取的和那個秦王專屬內奸一樣啊！」

「你還笑？這是那個內奸對我們的挑釁，知道我們肯定找不見他！」

「okok，那沒有什麼通話記錄之類的嗎？」

「沒有，這個郭開只和曹磊聯繫。現在曹磊死了，五隊給你們擦屁股的時候汽車炸了，手機都不知道在哪……」

「曹什麼？」

「磊！他們的老大！」

「喂？怎麼不說話了，我還以為你緩過來了。」局長關心道。

「喂？局長，我，馬帥！」馬帥從一旁又陷入沉思的蘇浩手中搶過電話道。

「真不爭氣呢他！」

「我也這麼覺得！」馬帥關了免提，贊同到。

「總之，顧言那邊讓孫隊他們來，你們好好弄你們的！另外這個內奸，可以排除你們這些出警的人了，因為你們都是兩到四個人一輛車，總不能坐了一車內奸吧！」

「明白明白，」

「哎，吃上蝸牛了？起來！」馬帥掛了電話，拍打着蘇浩。

「去哪？」馬帥開着車，扭頭問癱倒在座位，處理額頭血跡的蘇浩。

「去火車站吧！」

「咋？一下就緩過來了，跟個小孩兒似的」馬帥嘲諷道：「你不管顧美珍了啊？」

「哎？也是個麻煩啊？」

「就是啊，你把這幾個人分開了，你不得兩頭跑啊？」

「行吧，

那就回局裏吧，讓火車站的同志們把另外幾個送過來。」

「趙鋒辰呢？」

「怎麼了？」蘇浩坐起來，順了順安全帶道。

「他不用審審？」

「人家在南京，怎麼殺人啊？」

「那你也得調查清楚他有沒有不在場證據啊！」馬帥驅車向派出所駛去。

「知道了知道了！怎麼，怕他扒火車啊，又不是蜘蛛俠……」蘇浩又說：「開個玩笑，聽你的，看看有沒有不在場證據！」

兩人來到派出所門口，恰好碰上了送其他幾人過來的警員。

「辛苦了！」

「沒事沒事，蘇警官，幾個人都在這裏了！」

「趙鋒辰來了嗎？」

「嗯，也帶來了。」

「那，我們進屋吧！」說着，蘇浩帶眾人進了派出所。

「坐吧坐吧！」

「那個，蘇警官，我……嗯……顧美珍呢？」姚昱剛坐下便問道。

「不方便細說啊，但是目前來看，是有嫌疑的，只是有嫌疑啊，很小的嫌疑！」

「哦……」

「那個，趙鋒辰啊，聽顧美珍說，你們隔壁車廂是不住着你那個……」馬帥臉上寫滿了尷尬。

「嗯……是……是吧！」

「那你把她也接過來唄！」

「嗯，好的好的！」說罷，趙鋒辰便起身離開了。

「懂我！」蘇浩和馬帥碰了個拳。

「乃必！」

「那麼，好了，姚昱，解釋一下吧，為什麼王錦會告訴我，你給老太太下毒了呢？」蘇浩喝了口水道。

「不是？你！」姚昱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王錦。

「你幹嘛！」王錦往後靠了靠，滿身的贅肉晃動着，沙發也隨着搖擺。

「哎哎哎，別……」

「你倆能不能老實點！」

「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蘇浩錘了一拳馬帥道。

「好了好了，王錦，你先來說說吧！到底什麼情況！」

姚昱和王錦兩人互翻了個白眼。

「蘇警官，是這樣的，我不是肥胖嘛，失眠，晚上睡不着，白天起的早，我今天早上就看見姚昱他鬼鬼祟祟的，應該五六點的樣子吧，就下了床，還提上老太太的水壺走了，我也不喜歡多管閑事，就，就沒管，誰知道老太太會出事呢！」

「你意思是你並不是看見他下藥了，是看見他把水壺……」

「不是警官，怎麼可能呢，我去打水是拿我們的水壺啊，我給……」不等蘇浩說完，姚昱插話到。

「倆水壺一毛一樣，你怎麼證明你打水拿着的是你的水壺！萬一你……」不等姚昱說完，王錦插話到。

「我怎麼就不知道，我自己水壺我不知道啊？誰像你一樣分不清啊！瞎豬！」不等王錦說完，姚昱插話到。

「那……」

「不是不是等等！」蘇浩打斷倆人的爭吵道：「等我說完好不好！」

「姚昱，你們為什麼和老太太用的水壺一樣啊？」

「我也納悶啊，可是我們家寶非要買這個水壺，來了才發現和趙鋒辰用的一模一樣！氣死人了！」

「那你為什麼想起來五點多去打水呢？」

「我們家寶要喝啊！」

「啊這……行吧！」蘇浩尷尬的笑了笑，問馬帥道：「監控看着怎麼樣，有什麼異常嗎？」

「有啊，就是有異常，才讓我覺得他有嫌疑！」

「什麼嫌疑？」

馬帥拿起紙杯，喝了口水道：「我當時……」

「那他媽我的杯！」

馬帥沉默了一陣，接着說道：「我當時查監控的時候，看見他五點多提着個水壺出來，還躡手躡腳把門關上了，這些行為如果硬要說，也不是不對。」

「緊接着，他就打水去了，可是你說巧不巧，監控攝像頭正好能拍到他打水的窗口……」

「那我不就排除嫌疑了嗎！」姚昱激動的跳起來道。

「大哥，聽我說完！」馬帥苦笑了一下道：「確實，我確實清清楚楚看見了你打了滿滿一壺水，當然，也看見了你沒放什麼東西進去。」

「那肯定啊，我給我們倆的壺裏放什麼呢！」

「但是！」馬帥加重語氣道。

「你能給我解釋一下，為啥你五點多去打完水回來，不到一個小時，六點多，又去打水！什麼玩意？」

「不是，警官，怎麼打個水都不讓了！」

「一個小時，喝一壺水，六升啊哥，你真是水做的啊！」

「就是就是，我也沒看見你喝水啊！」王錦附和道。

「不是，水非要用來喝嗎？」

「滾燙的熱水，你不喝，難道要給車廂里增溫嗎？」王錦又和姚昱吵了起來。

「你看啊，熱水是不是得先放在玻璃杯里晾一點，要不然你說，萬一突然想喝了，都沒有涼白開，全是熱水，怎麼喝啊！還有啊，人每天早晨是不是應該喝一杯水，排毒啊，我就得給我倒一杯吧，對不對？還有，我的寶想喝水了，幸好昨天有涼水，是不是得給我寶倒一點熱水啊！這麼算下來，一個小時，用了一兩升，不過分吧！」

「好講究！」馬帥感嘆到。

「還有啊，馬警官，我之後去打水，是給老太太打水的！」

「嗯？說說看！」

「馬警官，大家六七點，被凍醒的也好，睡醒的也罷，我五點多回去又睡了一會兒嘛，也起床準備去餐車吃飯了，碰巧遇見老太太也起床了，就問她用不用打水，但這老太太不知道怎麼了，非常抗拒我，你說這都認識了幾個小時了，還不相信我！」

「你怎麼就想起來給人家打水啊！」

「我們家寶那麼優秀，肯定是因為趙鋒辰他不行才分手的，我就想着，我好好表現，讓他們都知道，趙鋒辰他配不上我們家寶。」

「卧槽，你這是什麼，普信?好像就是啊，普信天花板！」馬帥笑了笑，看看一旁認真翻閱檔案的蘇浩，又道：「你接着說！」

「然後我就尋思，拉開車廂門，讓門外的監控好好看看，趙鋒辰的母親，怎麼對待如此好心的陌生人。」

「你看你，自己都說是陌生人了！」

「不是，就算是半個陌生人吧！」

「但是你拉開車廂門，看攝像頭這一下很怪異的好吧！」馬帥正了正身子道：「那意思是老太太很排斥你給她打水唄，那你放棄不就好了，為啥非要給她打水呢？」

「不是，我一打開車廂門，有股寒氣進來了，弄的老太太腿疼，然後她就把水壺給我了。」

「你這叫辯解嗎？」

「哎呀，不是不是警官！」

「等等！」馬帥突然叫停道：「你說你和老太太不認識，是真的嗎？」

「那肯定啊！」

「讓我們查出來你倆有過節，你就脫不了干係！」

「行了，接着說！」

「然後我就給老太太打水去了啊！」

「好，那我來說監控畫面吧！監控畫面顯示，你第二次去打水的時候，非常的巧啊，有個壯漢來把攝像頭堵住了，然後，你還及其可疑的蹲下了，你說你蹲就蹲吧，還把壺提上，我左看右看都覺得你在往上面抹毒！」

「不是警官，當時過來個小孩，他可能還小吧，就拿着個泡麵插隊，我尋思他也夠不到水龍頭，我就拿壺給他倒了一點。」

「是嗎？」

「是啊警官！」

「那照你這麼說，我也記得我看見個小孩啊！」

「嗯嗯！」

「可惜了，這個拿着泡麵桶的小孩子在得到你的熱水之後，並沒有返回自己的車廂，而是和你身後的壯漢一起，為泡麵桶，接滿了熱水！」

「不是，我怎麼知道那人是他爸啊！」

「你沒有get到我的點！」馬帥搖了搖頭道：「我是問你，為什麼你給這小孩兒倒了熱水，他的爸爸還要往裏面加呢？」

「可能，他們愛喝湯？」

「這理由，你不覺得勉強嗎？」

「不是那我……」

「你倆等一下！」蘇浩拿着一疊資料，走過來道。

「蘇警官您什麼時候走的？」

「哇！看來是你倆吵得太認真，沒有注意到我！」

「沒有蘇……」

「你們猜猜，死者死亡時間！」蘇浩一臉凝重的盯着姚昱道。

「不會和我打水時間一樣吧？」

「沒錯，因為法醫鑒定結果不可能那麼準確的，會有一兩個小時的偏差，具體說來就是五點到七點，你兩個全佔了！」

「不是我這！」

「我就說吧，警官！」王錦搖頭晃腦的道。

「王錦這個態度不錯啊，但是，聽剛剛馬警官說的，應該姚昱第一次出去打水，就是拿着自己的水壺，去下藥，那是你想出來的！」

「再說你啊，姚昱，你說你為什麼要開車廂門呢，我們現在就有理由懷疑，你和死者本來就認識，你想要給死者下毒，這個死者隱約猜到了，就不讓你打水，但是呢，你利用了死者年老，不能見風，就故意打開門，讓冷風侵襲死者，死者呢，想要喝水，但是王錦在睡覺，顧美珍在洗漱，只能讓你去打水，然後你就趁機下藥，毒死了死者！」

「不是，那我，我提了倆水壺，回去的時候應該沒有關門吧，我如果毒死了她，監控可以看見吧！」

「不，你隨手關門的意識太強了，提着倆水壺都不忘拿腳把門帶上！」

「不是，這……」

「就向馬帥剛剛說的，你一個隨腳關門的人，會特意把門打？」蘇浩嚴肅的盯着手忙腳亂的姚昱道。

「不是警官！」姚昱思忖了一陣道：「哦，對對對，那個就按您說的，老太太她也能等一會兒再喝水吧，等王錦起床讓他打水不就好了！」

「不！我媽她早晨要空腹喝一個葯的！」趙鋒辰帶着周慧珺推門而入道。-

「不是，那等到王錦起來，也不遲啊！」

「餐車七點多就沒餐了哦！」蘇浩聳了聳肩。

「喝完葯要隔半個小時，這麼說來，也可以哦！」馬帥若有所思的看着姚昱。

「不是，我……我……」姚昱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道：「那，那照你那麼說壺上面應該有葯殘留啊！」

「剛抹上去的葯，被熱水沖刷以後，不會殘留吧！我們現場可沒有發現任何藥物殘留的痕迹！」

「不是不是，我……」

「哎哎哎，別急，如果你說的屬實，只需要找到那個小男孩就行，對吧？」

「哎，對對對！對對對！」

「那個小男孩呢？」馬帥問道。

「我剛剛查了，人家買的票是去濟南的！」

「那？」

「嗯……讓濟南那邊的同志給查一查吧。」

「你信得過嗎？」馬帥將頭湊到蘇浩耳邊，低聲說。

「沒辦法，我總不能去一趟吧，這幾個人嫌疑更大！」蘇浩低聲回應道。

「那個，周慧珺是吧？來來來坐！」

「好的好的！」

「今天也不早了，大家也都挺累的，要不？我們給你們安排，歇歇腳？」

「蘇警官，您看吧！」王錦笑着道。說着還不忘看看全身顫抖的姚昱。

「那委屈各位了，最近幾天可能需要禁足了。」

哈爾濱的夜，格外的亮，天空的星星，地面的冰，宛如探照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