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絕地

李望看著懷中的姜凡夢，雙手小心翼翼地托著她的肩膀，不讓她滑落。

李望心情很複雜，他想到了劉疆通過藍淵和自己說的話：我會讓凡夢照顧好你的，有她在，我也放心。

李望不知道劉疆是怎麼和姜凡夢說的，是絮絮叨叨地反覆強調還是只是隨口一句帶過，他只知道這個倔強的女孩牢牢聽進去了。

她真的把李望保護得很好，哪怕最後自己遍體鱗傷。

可能姜凡夢也把照顧李望當作了劉疆給她下達的任務，所以高傲又倔強的她會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護李望。

在她心裡，這是她一定要完成的任務。

可不管如何，當一個人用盡全力來保護你的時候，你又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呢。

李望抱著姜凡夢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姜凡夢此時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用完血序后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虛弱。

李望就這樣扶著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輕微的舉動就會影響到姜凡夢，好像姜凡夢是一件布滿裂痕的瓷器，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咔咔。

突然，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碎開了，一個很輕微的聲音突兀地在小巷子里響起。

這聲音真的不大，但聽在李望耳里卻宛如炸雷，他頭皮發麻，猛地抬頭四顧，尋找聲音來源。

咔咔。

碎裂的聲音不斷傳來。

那聲音是從那群遍布冰霜的畸變者後面的黑暗裡傳過來的，斷斷續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上走動，將姜凡夢凝結的冰霜給踩碎了。

砰。

一部分冰雕被推倒，轟的一聲摔在地上，與此同時，那黑暗裡傳來了粗壯的喘息聲。

李望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那黑暗裡似乎藏著什麼龐然大物，正一步步逼近他們。

李望大氣都不敢出，眼睛死死盯著那群冰雕的後方。

呼呼。

那喘息聲越來越明顯，一隻巨獸的輪廓在黑暗裡漸漸浮現。

那是一隻巨型的畸變黃犬。

畸變后的黃犬體型膨脹了好幾倍，那如山脊般不斷起伏的背比它旁邊那些畸變者冰雕還要高，它身上黃色的毛髮一根根筆直地豎起，宛如鋼針一般。

而最惹眼的是它的頭顱有兩個，就像希臘神話里的怪物歐特魯斯，猙獰又恐怖。

此刻這隻畸變犬兩個頭顱都大張著嘴，露出鋒利的牙齒和帶著倒刺的舌頭，它不停喘著粗氣，粘稠的涎水從齒縫中滴落。

這就是那個保安手裡的狗繩拴著的黃狗，它也畸變了，而且還是二次畸變。

當畸變犬出現的那一刻，李望瞬間心如死灰，他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可現實卻給了他沉重的打擊，他和姜凡夢再次陷入了絕地。

「你快走，不要管我。」姜凡夢也發現了畸變犬，她的手無力地拍了拍李望，她早已沒有戰鬥的能力，連這句話都像是擠出來的。

可她的話音剛落，那條畸變犬一下子就加速沖了過來，兩顆頭顱閃爍著凶光，速度快得誇張，帶起的旋風把旁邊的冰雕都吹得東歪西倒。

「呵，誰都跑不了了……」

姜凡夢看著那誇張的速度，眼神一下黯淡，自嘲似的笑了笑。

李望也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他扶著姜凡夢，沉默地站在原地，等待著死亡。

他有些恍惚，似乎不久前一個和現在這樣相似的夜晚，他才像這樣無力地等死過，現在死神又再次找上門來了。

但就在這時，李望懷裡的姜凡夢突然傳出一股巨力，李望都不知道她那虛弱的身體里為什麼還有這樣大的力量。

這股巨力來得始料不及，李望被推著不停後退，與此同時，姜凡夢無力的話語輕飄飄地傳入李望耳中。

「要死也是我先死……」

李望身體向後倒去，在半空中，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姜凡夢的背影。

沒有了他的攙扶，姜凡夢的身體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是那樣單薄嬌弱，看起來就是一個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女孩子。

可那單薄的身影卻透著倔強與高傲，就連那有氣無力、輕飄飄的一句話都是那麼孤高，這個女孩的內心有著和外表完全不符的驕傲。

李望感覺睜不開眼。

就在李望倒地的一瞬間，畸變犬也衝到了姜凡夢面前，它的兩顆頭顱同時張開血盆大口，但兩顆頭顱都想吞下姜凡夢。

很明顯這個畸變犬的兩顆頭顱不像歐特魯斯那樣和諧，它只是被死氣污染后的畸變產物，連靈智都沒有，僅憑野獸的本能在行動。

畸變犬的兩顆頭顱在姜凡夢頭頂停滯下來，兩顆頭顱同時發出憤怒的嘶吼，它抬起右爪，用力拍在姜凡夢身上。

姜凡夢像皮球一樣飛出去，撞在旁邊樓房二樓窗戶外的鐵護欄上，又反彈回來重重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李望一下子紅了眼，他迅速起身，跑到姜凡夢身邊。

此時的姜凡夢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她的身前多了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往外不停滲著濃稠的鮮血。

李望從沒見過如此狼狽的姜凡夢，她原本被鮮血染紅的校服上滿是灰塵，頭髮亂糟糟的，雜亂無章地散落在地上。

她的一隻袖子被捲起，露出了雪白的藕臂，可現在那手臂上也有嚇人的淤青，剛才她的這條手臂才和鐵護欄來了個親密接觸。

李望不忍直視，這樣的姜凡夢和他何成洲記憶中那個高冷驕傲的美女學霸完全不一樣，她不應該是這般模樣的！

那頭畸變犬又沖了過來，李望轉過身，張開雙臂，平靜地擋在姜凡夢身前。

姜凡夢意識已經不清晰了，可那隻淤青的小手還在試圖拉開李望，可她真的到了極限，只有手指動了動，這就是她所能完成的全部動作。

李望絲毫沒有想要退開的想法，他沉默著，死死地盯著那極速衝過來的畸變犬。

畸變犬越來越近，它猛地一躍，右爪高高抬起，直指李望的胸膛，這一次它的兩顆頭顱還是沒有得出決定誰先享用到嘴的美餐。

李望不閃不避，或者說在畸變犬這樣快的速度下就算躲避也沒有用，他一言不發，連呼救都沒有，沉默地迎接自己的命運。

但就在那利爪即將碰到李望的時候，劉疆的怒吼突然在小巷裡炸響。

「畜牲！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