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神秘來客

南海，海上基地。

夜色中，一艘小型快艇駛進了港口，幾名全副武裝的崗哨核查了來者的身份，隨後解開了門禁。

基地深處，會議室的艙門緩緩開啟，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哎呀呀，這不是「猛獸二人組」嗎，怎麼這麼晚才出現，不會是在路上遇到壞人了吧？」

粗獷的聲音佈滿尖刺，說話的是左側席位上一名留着寸頭、滿臉橫肉的男人。他身材高大魁梧，臂膀隆起的一塊塊肌肉如山峰一般，將黑色西裝撐得繃緊。

他目光輕蔑的望向剛剛進來的白狼和禿鷹兩人，嘴角帶着幾分嘲諷的笑意。

「閉嘴！」白狼毫不客氣的反擊道。

「怎麼了，幹嘛這麼大火氣，我這是在關心你，你可別不識好歹。」男人摩挲著兩隻大手，咧著嘴嬉笑着。

「用不着你操心。」白狼有些惱怒。

「是嗎？看來是我多管閑事咯？哈哈……」

坐在魁梧男人身旁的另一人忽然睜開眼睛。他身形瘦弱，眼神空洞，披着件黑白條紋大衣，幽幽開口:「別這樣，我們都是一家人，應該好好相處啊……」

「對，沒錯！環蛇，你說的對。我們一家人就應該互幫互助才對，不過白狼這個傢伙完全不領情，根本就就是個冷血怪胎嘛！哈哈哈哈……」

白狼的臉色十分難看，肩膀微微顫抖著，似乎下一秒就準備一拳打在那壯漢臉上。

身旁的禿鷹連忙低聲勸住了他:「別衝動啊白狼，我可不想惹上那個神經病……」

白狼目光掃過那個令人不寒而慄的傢伙，心頭微微咯噔了一下，隨即不再說話，回到了右側的座位上。

兩人剛坐下，會議室的超大電子屏便自動開啟了。短暫黑屏后，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只能勉強看清他是背對着眾人坐在椅子上的。

「恭迎龍大人！」

幾乎是同一時間，會議室的六人同時起立，微微欠身。

「諸位，請坐吧。」

低沉的嗓音分不清雌雄，既像是惡魔低語，充滿機械感的同時沉穩又極富有磁性。

「謝龍大人！」

待眾人落座，被稱為龍大人的那人再度開口:「我今日召你們回來的目的，想必諸位都已知曉。」

「【第七科】已經掌握了【四象】的位置，那些東西很重要，記載着歷史……我們的敵人很快就會行動，我要你們去找到他們，把東西帶回來……」

……

天剛蒙蒙亮，蕭玦便起了床，乘着最早的一班公交車去了醫院，而杏子遇害一事已經整整過去一星期。

兩天前，杏子從重症監護室轉到特護室，蕭玦就開始來探病。因為這次事件的緣故，蕭玦被放了長假，他每天天一亮就來醫院待着，什麼也不做，就這麼靜靜地陪着杏子，一直到晚上住院樓熄燈他才走。

病房裏，幾縷晨光透過窗帘縫隙照進來，床頭櫃的花瓶里插著一束鮮艷的桔梗花，不知道是誰送的。蕭玦拉開窗帘，屋子亮了許多，白色花瓣上掛着水珠，給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帶來了一絲生氣。

天微微亮，烏雲黑壓壓一片，沉重無比，讓人喘不過氣。晨風襲來，夾雜着幾絲濕冷的空氣。

蕭玦注視着昏迷中的女孩，她臉色白凈，呼吸勻稱，好像只是淺淺地睡過去了，只要你喚一聲「杏子」，她就會睜開眼睛，朝你懶洋洋地笑。

「哐當」一聲，一個年輕男人推門而入。

男人莫約二十歲左右，黑髮及肩、皮膚白皙。眉宇間英氣勃發，一雙桃花眼卻平添了幾分灑脫。

他穿着一件白色西服，笑吟吟的沖着蕭玦招了招手：「哎呀，可算是找到你了！」

「你是？」蕭玦有些發懵，在他的腦海里，似乎並沒有關於這個人的記憶。

男人摸了摸鼻尖，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號稱【罪惡剋星】的無敵警察，燕城第一美男子，林瀟灑是也。」

「警察？」

「沒錯，高警官是我的上司，我是他派來負責幫你查案抓兇手的。你放心，我接手的案子從來沒有失手過，這次也不例外……」

「我現在沒心情。」

面對蕭玦的拒絕，林瀟灑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晃晃悠悠的在屋子瞎逛起來。一旁的桌上放着杏子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他隨手拿起了一把木梳。

「給我放回去！」

「幹什麼，碰一下又不會壞。」

蕭玦臉色刷的一下黑了，怒目盯着林瀟灑。

但他絲毫不在乎，放下梳子又順手拉開了書桌的抽屜，在裏面翻來翻去，隨意的好像在自己家。

「你到底想幹嘛。」

林瀟灑從抽屜里取出了一疊白紙，煞有介事的研究了起來，不時搖搖頭，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

蕭玦終於被激怒了，一步衝上前，重重將他抵在了牆上，兩隻眼睛憤怒的幾乎噴出火來。他恨不得撕碎面前這個人渣，他很疑惑，為什麼總有人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呢？

「喂、鬆手啊，我喘不過氣了，救命啊，殺人了……」

他死死掐著林瀟灑的脖子，只要再用點力，就能捏斷他的喉嚨。可是，又能怎樣呢？殺死他什麼都不會改變，那撕心裂肺的一幕還是會發生。

良久，蕭玦鬆開手，頹然的靠在一旁的牆壁上。

林瀟灑彎腰喘著粗氣，理了理衣領，抬起頭堆出一個笑臉：「我剛才跟你開個玩笑嘛，我真的是來幫你的。」

「不需要。」

「你可以先聽我說……」

「滾！」

林瀟灑無奈的撓了撓頭：「真是頭倔驢。」

蕭玦沒說話，站起身就把男人往門外推。男人一邊賠笑，一邊用手腳並用地扒拉着門框不肯出去。

「喂喂……別這麼無情嘛，喂……」

蕭玦用力把他推出了門外，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林瀟灑摸了摸鼻子，眉頭微皺。他拍了拍門，但門鎖的很死。他把臉貼在玻璃上試圖看看裏面的情況，剛一湊上去就看到了蕭玦鐵青的臉龐。

「嘿嘿……」

林瀟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他後退兩步，大聲說道：「沒關係，我不會生氣的，明天我再來找你。」

說罷，他轉過身，走進了走廊盡頭的電梯。

「神經病。」

門剛被關上，杏子的肩膀就顫動了一下。蕭玦猛地瞪大眼，以為是錯覺。緊接着，杏子的嘴唇微微張了張，蕭玦似乎隱隱聽到女孩在呼喚他的名字。

「杏子？杏子你在說話嗎？！」蕭玦激動的衝上去，緊緊握住了女孩冰涼的手。然而，只是錯覺罷了。

心口，在痛。

女孩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雙唇微微泛白。她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彷彿沉睡了很久，還會繼續沉睡下去，永遠不會醒來。

蕭玦忽然在女孩的手心摸到了什麼東西，他掰開女孩的手指，裏面是一隻乾淨的青綠色小布袋，布袋底下掛着一個小木牌，上面刻着蕭玦的名字。

蕭玦愣住了，他記得這個袋子在杏子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就被醫院收了起來，而且當時上面佈滿了血跡——

有人把它洗乾淨，重新塞進了女孩手裏。

一恍惚，蕭玦又想起了兩年前那個秋風蕭瑟，充滿涼意的夜晚。蕭玦坐在女孩身旁，心裏祈禱著這一刻如果可以永遠停住，那該多好。

可是時間不會停留，已經發生的事也無法挽回。

蕭玦拿起布袋的手微微顫抖著，淚水不斷在眼眶裏打轉，他俯下身子，輕輕地將布袋系在了女孩的床頭，幾滴眼淚滑落到了杏子的臉上。

少年坐在床前，一言不發。從清晨，一直到傍晚，直到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寂靜，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慢慢翻出手機，來電顯示是個010開頭的陌生號碼，他心臟驀地揪緊，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喂？」蕭玦的聲音有些顫抖。

「蕭玦？」

「是，是我。」蕭玦連忙回應着，生怕對方掛斷。

「一小時后，瑞幸咖啡廳見。」說完，對方便掛斷了電話。

六點三十分，蕭玦準時到達了咖啡廳。他剛坐下，雨就落了下來。落地窗的玻璃上很快就爬滿了蜿蜒的水跡，街道上到處都是一片朦朧。

桌上擺着一隻玻璃茶壺，免費的紅茶不斷冒着冰涼的霧氣，杯口漸漸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蕭玦就這麼默默注視着，他多麼希望那個女孩可以再次出現，填補上面前這個空位。

蕭玦忽然抬起頭，儘力剋制着激動的情緒，那個女孩沒有騙他，善後的人真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