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負死罪的嬰兒

身負死罪的嬰兒

臘月里的龍興城溫度驟降,飄落的雪花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將這座小城染得銀白。城北一座不起眼的監牢之內,四名獄卒們圍坐在火爐邊上伸手烤著爐火,爐火之上燙著一壺正冒着熱氣的濁酒。

監牢裏那個身穿囚服的女人正蜷縮在監室角落懷抱着一個嬰兒,那嬰兒或許是受不了這陰冷潮濕的監室正哭鬧着...

「讓他消停會!」

一名獄卒不耐煩地扭過頭來沖着監室吆喝道。

另一名獄卒端起酒碗站起身來,他踉踉蹌蹌地走到了監室木欄外,將端著酒碗的手穿過木欄伸了進去,對着懷抱嬰兒的女囚說道:

「給他來點,這個,保准『葯『到病除。」

女囚並沒有理睬獄卒,她輕輕搖動懷中的嬰兒,小傢伙也心領神會般停止了哭鬧。

端著酒的獄卒在其他獄卒的催促下回到了爐火邊上...

牢頭端著酒碗湊到嘴邊,眼神卻瞥向監室內的婦孺二人,心裏似乎在想着什麼。

「小武,去把刑房裏那架火爐端來給他們。」

火爐邊上喧鬧的聲音戛然而止,獄卒們滿眼疑惑看向牢頭,牢頭輕聲說道:

「雖然他爹犯下大錯,但孩子終究是無辜的。」

火爐把監室內的陰冷潮濕驅散了,通紅的木炭照亮了監室,火光照在了女囚和嬰兒的臉上...

這名女囚雖蓬頭垢面卻難掩她那姣好的面容,而懷中的嬰兒正是她懷胎十月的兒子。這所監牢裏沒人知道這個這嬰兒的父親犯下了什麼罪了,只知道每個月都會有一筆來自京都的撥款用於二人生計。

牢頭名叫許東,滿臉橫肉長得確實像個凶神惡煞,坑窪的臉上長著屠戶標配的絡腮鬍子,幾乎所有來過這所監牢的囚犯都對他的相貌膽寒不已....

許多人建議他去當劊子手,因為他長著一副劊子手的相貌,而他本人卻連屠戶殺豬都不敢圍觀一看到鮮血他就會頭暈腦脹嘴唇蒼白,這一點已經淪為了獄卒們在他背後的笑談了。

時光荏苒數載,嬰兒長成了一個俊秀的男孩,所有見過這孩子的人都會稱讚其相貌。然而這三歲有餘的小孩竟如同白痴一樣,連最簡單的辭彙都學不會,讓人唏噓不已。

而更糟的是,這孩子將於來年的深秋時分與其母親一道被斬首!

牢頭許東大叔對此雖有惻隱卻也無可奈何,他只能在自己的職責範圍之內照顧好這對母子。

因監牢存檔中,並無這對母子的卷宗,這讓需要給母子倆登記造冊的許東犯了難。

他跑到監室里向女囚詢問后得知女囚名叫趙雅,孩子的父親姓劉。聽人說賤名好養活,便取了二狗為他的小名。

其實早在趙雅顯懷之際,孩子的父親就已經為他取了大名,單字為「宣」,寓意高貴樂觀且開朗!而此時境地,這個宣字顯得名不副實了些...

孩子個子一天天長大,心智卻始終如同一張白紙一般,許東也在趙雅的請求下請了不少郎中道士與奇人異士,這些人收了銀子卻也沒能喚醒這孩子的心智。

深夜皎月高掛,趙雅起身走向了監室北側的窗戶,她透過鐵柵欄向外眺去,心裏頭思緒萬千。她閉上雙眸雙手合十,對着月亮祈求着...

睜開眼睛卻看到一顆火流星擦破夜空!尋常的流星多是白色,而這顆流星是極為罕見的火流星,它發着奪目耀眼的紅光由西至東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紅線。

趙雅遲疑片刻后急忙又閉上眼睛,

將自己的願望向這顆火流星全盤托出...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之時那顆本該消失在夜空之中的火流星竟然改道而馳!它直衝沖的朝監牢襲來!

趙雅見狀急忙後退了幾步躲閃,她立刻將還在睡夢中的劉宣攬入懷中以袖遮庇著...

她眉頭緊鎖,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她緩緩睜開眼睛,看着紅光從窗戶鐵柵欄縫隙中鑽入了劉宣的腦袋裏。她見狀急忙用手捂著劉宣的腦袋生怕那紅光傷他分毫,而那道紅光卻徑直穿透了她的手掌絲毫不受半點影響!

「實驗成功了!?」

劉宣開口說道。

他睜開眼睛環顧著四周,他使勁蹬開了包裹着自己的布兜,晃晃悠悠的走了幾步...

他扭過頭來仰視着這名陌生的女人,對她說道:

「哈嘍啊!」

趙雅見狀嚇得向後倒了過去,她滿眼驚恐的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兒子。

劉宣此時也滿腹疑惑,他獃獃的看着眼前這個癱坐在地的女人,心裏在努力回想着...

他記得自己因車禍損傷到了脊柱而高位截癱了,後來接受了「記憶數據化」的實驗,希望能將自己的意識儲存在機械人之中重獲新生。

他的頭骨被鑽了數十個小孔插入電極,計算機通過逐級刺激提取出了他大腦中的記憶,而後又以二進位拷貝到機械人硬碟中。由於深度麻醉的緣故,實驗過程發生了什麼他自己也一無所知。

事實上實驗是成功了,機械人也成功拷貝到了他的記憶,出問題的是這份母本數據。

存儲母本數據的硬碟採用了高電壓銷毀,不料高電壓通過硬碟之後數據以電子的形式向宇宙中拋散。

這些電子到達太空之中后又重新逐序排布了起來,它們形成一股紐帶遊離在太空之中,它們穿過了蟲洞又重新回到了地球之上。

這份母本數據陰差陽錯地寫進了劉宣那空白的大腦之中,二十八年的記憶寫進了劉宣那只有四歲的身軀之中...

「宣兒!」

趙雅回過神來對着劉宣喊道。

「你叫我什麼?」

劉宣奶聲奶氣的問道。

「我是你娘啊!我苦命的孩子...」

趙雅梨花帶雨的說道。

劉宣抬手看着自己稚嫩的小手,心裏似乎明白了些許,應是與「記憶數據化」實驗有關,自己的記憶和意識都被這副身軀繼承了。

這種返老還童的奇特遭遇讓劉宣欣喜萬分,他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高位截癱的殘疾人,他重獲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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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囚劉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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