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假冒(15)

第15章 假冒(15)

宋吟剛關了煮湯的火,廚房裏挺熱的,他被熱得也有點頭暈,打開窗戶晾了晾。

他其實不是一個很厚臉皮,或者說很無所謂的人,剛才叫男人的那一聲老公,讓他自己也震了許久,難以緩解那份羞恥感。

深吸了幾口氣,宋吟端著兩碗湯走出門,見男人在餐桌旁孤零零坐着等他,便轉眼看了看門口,疑惑道:「剛才是誰按門鈴?」

男人走過來接過他手中的湯,放下之後,他對宋吟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有人。

「是外賣走錯地方了嗎?」宋吟對此猜測道。

這種事屢見不鮮,小區里大樓很多,路徑也錯綜複雜的,走錯很正常,倒沒什麼奇怪的。

他坐到桌旁抱住瓷碗小口喝了起來,喝完,他清了清嗓子,和明顯在等着他的男人說起這些天遭遇的事,說話的途中,他能清晰感受到男人陰沉下去的臉色。

不過都結束了。

對於驚險萬分的這幾天,宋吟感到如釋重負的同時,也有一絲奇怪。

今天他去警察局認人的時候,總有一種縈繞不去的怪異感,可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出來,只能暫且把這件事揭過。

他又低頭喝起湯。

而在他和男人堪稱和睦地吃着晚飯的九點鐘,這棟大樓的另一間房裏也有一個人在吃飯。

緊緊拉住窗帘的客廳里,似乎見不得人似的,照不進任何光,牆壁上貼滿了各種港星的海報,時間久了,還有些泛黃。

地毯上亂七八糟的雜物很多,一聽歪倒的啤酒罐、一把匕首、沒有蓋上的酸奶瓶,各種各樣的,彷彿很久沒有收拾過,又或者是主人懶得打理。

客廳里靜得嚇人,隔了幾分鐘,才有個男人端著一碗泡麵走出廚房,他攤開兩條長腿悠閑地坐在不到二人空間的沙發上,把叉子拿開,攪了攪裏頭的麵條。

吃了一口,他盯着桶里剩餘的面,自言自語般道:「說實話,你很命大,我也沒想到你能逃回來。」

「讓我猜一猜你是怎麼逃的,在車上利用尖銳物割掉了繩子?在他們把你拋下江后,又遊了上來,用你那副皮囊求人把你送回這裏,是這樣沒錯吧?」

他呵笑一聲:「如果不是我忙着別的事,你也沒機會施展這些小滑頭。」

在男人不無譏諷的幾番話后,牆角響起極悶的聲音,似乎是有人被東西堵住了嗓眼,導致發出的聲音極其微弱模糊:「唔唔。」

男人緩慢斜過眼,施捨般給了牆角被五花大綁的男人一個眼神,他對上黎鄭恩怒急攻心的神情,唇角嘲弄地勾了勾,如同在看一隻輕易能碾碎的螞蟻。

黎鄭恩重重吐氣,面上的穩重和冷靜幾乎再也維持不住,他恨不得衝上去把這個人撕碎,但此刻他才是受制於人的,除了無能狂怒,再多也做不了。

他想用表情和眼神去對抗男人,可男人卻對他失去了興趣,轉回了頭,且再也不理會他。

客廳里沒有開窗,即使是泡麵這種廉價食品的香味也很濃郁,好在黎鄭恩食慾不高,沒有被引誘到,腸胃也沒有遭罪,但他依舊很惱火。

這畜生到底有什麼打算,就打算這樣晾着他嗎?

還是說等吃完了面,再對他動手?

黎鄭恩咬牙切齒地怒視着前方,下一秒,他就見男人有了動作。

男人伸出了手,寬大而蒼白的手掌放到真皮沙發上,隨意摸索,往前勾探,最後摸到了一個遙控器。

黎鄭恩以為他是要看電視當作吃飯時的消遣,還別過頭,在心中罵了句狗拿耗子,事兒真多。

直到男人按下遙控器,前不遠的牆壁上,巨大投影屏開始播放出熟悉的畫面。

畫面中是另一個家居室,裏面住的人明顯不知道家中有攝像頭,懂法且熟法的黎鄭恩一下結合身邊遇到過的實事,猜到男人是在偷窺。

如果是平時,作為一個從小讀書到大的高知分子,遇到這種事黎鄭恩會選擇報警,即使報不了,也會教育,讓他停止這樣的行為。

可事實上,他看着屏幕早就忘了什麼禮義廉恥。

不去想這樣的拍攝是違法的,直愣愣地盯着,甚至眼神中隱有了火熱,因為屏幕上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正被別的男人抱着腰。

他們家的陽台不算大,很小,晾衣架沒有搖動控制,要比較高的人才能碰到。

而現在宋吟就站在陽台上打算收衣服,他抬着手去夠昨晚換下的睡衣,因為抻直了胳膊,那平直的鎖骨一側挑着,兩側柔韌的腰更顯得細瘦。

可能看他拿得太吃力,身後身着正裝的正經男人,一手掌住他的腰把他踮起的腳壓下,另一隻手輕而易舉收回了衣服。

宋吟嘴唇抿起,眼睫顫顫地看着男人拿着他的小睡衣,心中的抗拒和不能接受從他起伏的語調中透出,「不用……」

沒看到不願意嗎?

就那麼沒眼色,還不快放開嗎。

黎鄭恩臉色鐵青地盯着屏幕,盯着屏幕上方和宋吟緊挨的男人,絲毫不用懷疑如果拿掉他嘴裏的東西,他會罵出很難聽的話。

所有人都用紳士這個詞冠名他,每當說到黎鄭恩這個名字,認識他的總會用誇張的語氣說他是個好人,作風優良,而且脾氣很好從不生氣,但是現在……他幾乎有點暴怒了。

他和宋吟結婚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擁抱之類的更不用說,這個人居然一上來就做摟腰那麼親密的事,到底是多不要臉才下得去手?

看他的樣子也絲毫沒感覺到愧疚,偷用別人的東西用得那麼心安理得。

抱別人老婆那麼爽嗎?

這個賤人。

如果他能出去,他絕對會第一個殺了他,再要回自己的妻子。

……

兇手風波過去后,宋吟過了很平和的一周。

這一周他幾乎什麼都沒做。

就是安安穩穩過日子,本分地準備早餐晚餐,儘管他其實也不會做什麼豐盛的東西,但也在勉強地為男人準備一天的飯。

但是近來,黎鄭恩突然開始晝伏夜出,自從那一天接到似乎來自公司的電話,就幾天沒回過家了,偶爾回來也是匆匆吃過幾口飯就走,走了就再也不回來,每天晚上夜不歸宿。

說實話,宋吟親眼見證也聽過很多失敗的婚姻,這樣的變故幾乎是每段感情失敗的預兆,但他沒什麼感覺。

嫌了厭了沒什麼,他不在乎這個,因為其實也和他沒有太大關係,讓他真正在意的是黎鄭恩每次外出都會開車,他找不到任何機會去開後備箱。

這天下午,宋吟也在煩這件事。

還沒煩出個什麼來,他突然收到了林庭遇的消息,林庭遇只發了張照片。

照片中,是林庭遇一雙岔開的腿,應該是坐在凳子上,他的手臂搭著左腿,胳膊上蜿蜒著血水,滴滴答答流到地面,雙腿中已經有了一灘血泊。

林庭遇的血?

受傷了嗎?宋吟瞪大了眼睛,有點懵了,因為這個血流得真的有點多……

林庭遇隻言片語不提,只發了這麼一張驚心動魄的照片,讓宋吟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面的憂慮,細眉蹙著,怕林庭遇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又仔細看了遍照片。

照片中除了林庭遇,還有些器材,宋吟從那標誌性極強的器材中,一下認出這是他家附近的一所健身房,當即拿起鑰匙出了門。

林庭遇發了那張用意不詳的照片后,捏着手機坐在休息凳上,神情有幾分莫名,那是個有點期待,但又害怕宋吟冷落他而變得有點糾結的表情。

他已經很多天沒和宋吟說話了。

包廂那次過後他發信息問宋吟的情況,宋吟只簡短回復了他兩句就沒再聯繫,他害怕他突然發消息會顯得很唐突,宋吟也不會理他。

可他真的忍不住。

他是在鍛煉的時候流血的,流了挺多,正常人看到不出意外都會感覺駭人,宋吟肯定也是。

但他想了想,仍是發了,還悄悄耍了小心思,拍血的同時暴露了他是在宋吟家附近的健身房,意圖宋吟能夠領悟到過來看他,不知道宋吟看到他流血會想什麼,擔心他嗎?

還有上次,他在宋吟心裏的形象驟降,之後也找不到機會解釋,不是宋吟忙,就是宋吟有事,他長篇大論打過去的解釋,只收到嗯我知道了這幾個字。

他覺得宋吟還是認為他不幹凈,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他在宋吟那裏的好感,他太想知道,宋吟是怎麼想他的。

不對,想這些沒用,最重要的是他那麼拙劣地暴出了他的位置,宋吟會來嗎——

林庭遇心焦難耐地打開手機想看有沒有回復。

這時,健身房二樓的門被打開了,林庭遇猛然抬頭看過去,在看到宋吟白白一隻表情微慮地朝他走過來時,他欣喜若狂,那一刻連他和宋吟的婚事都想好了。

他爸媽有點封建,講究門當戶對,也看重對方的底細。

宋吟有過一個丈夫,家境也不知道怎麼樣……他爸媽可能不太容易接受。

但那又怎麼樣,當初他爸他媽結婚都沒問過他的意見,他和宋吟結婚也不需要他們的同意。

林庭遇不着邊際地想了一大堆,等宋吟真正走到他身邊時,他垂眸竭力剋制着表情,悶悶巴巴地道:「你怎麼來了,你也來這裏健身嗎?」

「我來看你,」宋吟的臉蛋冶麗動人,說着讓人悸動的話,可表情卻沒有任何雜念,「那些血是你流的嗎,怎麼回事,打架了?」

他的語速微快,其實還是有點急的,畢竟之前林庭遇也幫過他,他來的路上,通過那出血量也想了下林庭遇是不是和別人鬥毆,又或者是被器材砸到受了傷。

他甚至在上來前還買了紙巾和止血繃帶。

但就在他要查看傷勢時,林庭遇的教練笑吟吟走過,順口答道:「小林沒事,他就是上火流了點鼻血,哪都沒受傷。」

宋吟:「?」

教練在舉鐵,因為有器材阻隔,沒看到林庭遇瘋狂做手勢讓他別多話:「手臂上的血他自己擦乾淨了,地上也拖了,就是看着嚇人,什麼事都沒有。」

「大小夥子,年輕氣壯,流個鼻血正常!」

林庭遇臉立刻青了,正要咬牙切齒說什麼,見宋吟視線瞥過來,他默了默,不敢撒謊讓宋吟對他本就不佳的好感度雪上加霜,猶豫掙扎一瞬,心虛承認:「嗯,是這樣……」

宋吟:「……」

那你在短訊里為什麼不說。

鬥毆受傷猛然降級到上火流鼻血。

宋吟感覺被愚弄和戲耍了一樣,小臉冷下。

他倒不是覺得來這一趟浪費了時間和精力,認為不值得,他只是覺得這一路上的擔心很多餘,情緒上的消耗比體力上的消耗通常更讓宋吟感覺到累。

見宋吟眼神變得冷淡,林庭遇噎了噎:「我只是……」

他小聲又黯然地說,「想和你說說話。」

他這句解釋被淹沒在了響起的手機鈴聲中,宋吟看到上面顯示的號碼,眉頭皺了下,很快又平復。

電話接起,對面是個小男生接的。

聲音矯揉造作,聽起來很年輕,隱隱約約,還帶着股想宣戰的意味,他甜甜道:「不好意思,黎先生今晚要應酬,可能回不去了,讓我和你說一聲。」

「嗯,我知道了,謝謝。」

宋吟面色毫無變化地掛了電話,他轉過眼,小臉明艷又惑人,叫了聲:「林庭遇。」

林庭遇沒有應,看上去好像在思索事情。

搞什麼啊?剛剛才耍了他,現在又發什麼呆……宋吟抿唇:「林庭遇!」

「嗯?什麼?」林庭遇慢半拍緩過神。

他心思在剛才那通電話上,宋吟沒有開免提,但因為離得近他也聽到了,對面人說的什麼全部擠到了他耳朵邊。

林庭遇知道這樣想沒有道德,但宋吟老公有可能背叛了宋吟這個事,真的有點刺激他。

拋卻道德和底線,這個事讓他和宋吟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不少,要是他們真的掰掉,那他也就有名分和資格追求宋吟了。

可那張讓他心臟砰砰跳的臉蛋此刻卻很冷淡。

宋吟看着他,說:「今天的事,如果你只是想讓找個人惡作劇,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大家都挺忙的,再接到這樣的短訊,林庭遇,我會很困擾。」

惡作劇?

林庭遇愣了下,知道是宋吟誤會了,急得擰起眉:「我沒有惡作劇……」

今天這條短訊林庭遇沒有想太多,出發點就是想找個機會和宋吟聊天,宋吟急匆匆趕來,是他意想不到的驚喜,他想他在宋吟那裏其實是有一點分量的,也許不多,但宋吟也是有點在乎他的。

可眼前,宋吟冷漠的神情和疏離的話語,又把他打入了地獄,似乎他認為的有分量,只是笑話。

他真的挺難過的。

可宋吟好像看不出他的難過,纖長眼睫扇了扇,聲音是讓人心慌的平淡:「其實我們也不是可以閑聊的關係,以後除了正事,你不要再給我發短訊了,可以嗎?」

林庭遇一怔,下一刻就要說不行。

但宋吟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繼續待下去,他把買的止血繃帶和補充的食品放到休息凳上,想了想,還是淡著神色讓林庭遇吃一點東西補補能量。

說完,他便扭頭走出健身房。

宋吟回到家是下午六點。

他換上拖鞋就準備進廚房做晚飯了。

黎鄭恩最近要麼不回來,要麼很晚才回,所以這幾天他一般很早就開始做飯,不用面對其他人,吃什麼都很自由,也很清閑。

宋吟在廚房切好菜,熬上米飯,等一熟了就可以炒。

不知是廚房太熱,還是來回在路上消耗體力,宋吟感覺到有點渴,拿起桌上的水杯去接水時,卻又發現桶里的水喝光了,一丁點都擠不出來。

宋吟只能放下水杯,拿出手機。

之前把手機恢復出廠設置后,原主全部聯繫人都沒有了,宋吟不知道送水要打哪個電話。

如果是非必需品,宋吟也就無所謂了,但他現在確實有點口渴,而且之後的日常生活里也需要用到水。

猶豫片刻,他找出小區的業主群,在裏面發送了一條消息。

S:【請問群里有人賣桶裝純凈水嗎,家裏沒有了。】

現在正是下班晚高峰,大多數上班族都在回家路上,少數中年人也不怎麼看手機,宋吟的這條消息,隔了十幾分鐘,才有人回復。

uu:【有。】

uu:【一桶水17塊加人工費2塊,一共19,告訴單元樓和門牌號就能送上門。】

宋吟看到后便加了這個人的聯繫方式,因為手機上支付不了,他打算到時候等人上來再給現金。

送水工大概是十分鐘后按響門鈴的,宋吟開了門,便讓開位置給他換水,林庭遇的電話這時也打了過來。

雖然宋吟不認為家裏有什麼可偷的,但他還是邊盯着送水工,邊接了電話。

剛接通,電話那頭的人就嗡聲道:「宋吟,你生我氣了嗎?」

「沒有,」宋吟心眼沒那麼小,艷麗眉眼冷著,聲線微淡:「我沒什麼可生氣的,你沒事就好。」

林庭遇應該是在收拾東西走人,那頭有輕微的衣料摩擦聲,他拉上衣服拉鏈,眼皮耷拉着,垂頭喪氣道:「你沒生氣剛才為什麼走那麼快?」

宋吟皺眉:「那是因為你沒事,所以我也沒必要繼續留下去。」

他認為自己說得夠明白了,可林庭遇卻像陷入憂愁的青春期男生,不依不饒低聲說:「可是你的樣子看上去就是在生氣,如果你沒生氣,走的時候為什麼沒和我說再見。」

宋吟:「……」

他真不懂林庭遇腦子裏怎麼那麼多戲。

宋吟正要開口強調自己情緒真的很平靜,林庭遇忽然又福至心靈,想到如何補償了似的,快速道:「你怎麼樣能不生氣,給你買東西可以嗎?你想要什麼,需要什麼,我馬上就能給你買。」

「或者你要我做什麼我也都能做。」

「我可以幫你洗衣服,上衣,褲子,就是你的內褲我都能洗。」

宋吟瞳孔擴大。

電話是沒有開外擴的,可不知是不是林庭遇本身音量就很大,送水工似乎偏頭朝這邊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看不出是驚訝,還是其他什麼。

宋吟急切地往一邊挪了挪,捂住點嘴巴,惱羞成怒地罵:「你有病嗎!」

林庭遇絲毫沒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麼,如果宋吟想,他是真的可以做。

宋吟深呼一口氣,「我還有事,就這樣吧。」

不等他多說,宋吟就掛斷了電話,並且手快地按了靜音,把手機扔到一邊不再看。

通話時間不長,因為林庭遇說的話一點不著調,所以結束得很快,宋吟平復了下心情,見送水工正好也換好了水,便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錢。

「19是嗎?」他確認了下。

送水工點了點頭。

宋吟交出錢,見送水工接下時,他稍微疑惑了下,現在的送水工都長這麼高大嗎,而且看上去身材很好,很年輕,像是剛大學畢業或者剛上班的年紀……

也許是刻板印象,又或者宋吟以前見的送水工都是歷經風霜了的中年人,一下見到不一樣的,便有點關注。

宋吟把空下的水桶拿起來,遞給送水工,「這個喝完的是要給回你們吧,我看牌子都是一樣的。」

送水工又是點了點頭。

他接過空水桶,沒往門口走,而是抬起了眼。

奇怪,拿了錢,也拿了空桶,怎麼還不走……

宋吟感覺奇怪,正要委婉地提醒一下,卻突然對上了送水工的眼睛。

送水工戴着一頂很普通的帽子,因為剛才一直低着頭,而且有意迴避視線,所以宋吟一直沒看到他的臉,就算看到也是模糊的。

但是這個人給他的感覺,陰冷如蛇,像是濕地里的游蛇,讓他渾身不適。

下一秒,送水工開了口。

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宋吟簡直寒毛倒豎。

「好久不見。」許知行,或者說是兇手,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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