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斷絕儀式

祠堂中，一人一魂隔着靈牌交談。

「老父母言重了，我有一法，雖不能使被害者起死回生，但至少可以毀掉這儀式，殺死這惡鬼山君，也算為你報了此仇了。」許閑道。

「先生請說，即使讓我赴死，於我也算是一種解脫。」歸有澧顯得有些急切。

其實到了這個地步，破解儀式的方法已經很明確了。只需以超凡力量將歸有澧的魂魄從靈牌中接引出來，使儀軌暫時失效。再拿走沒有靈魂的靈牌，置於子不語領域中，從而隔絕儀式通路，儀軌失效，通路被斷，這儀式自然就會毀去。

而失去了力量來源的山君，自然也就是待宰的羔羊，就算今天不消滅它，遲早有一天它也會自然消散。

可這對於歸有澧也是一樣的，他之力量還不如山君萬一，怕是儀式毀去的一刻，他就會消散在天地間。

雖是歸有澧已懷必死之志，許閑此時卻是心有不忍。

歸有澧見許閑沉默，心中也是明了。

「我知許先生仁善，但許先生還是年歲尚小，要知此時斷不可婦人之仁。」歸有澧嘆道。

「你之同袍尚在鏖戰，你之友人已化作倀鬼，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進入靈牌的歸有澧得到了每次接受村民祭祀的記憶，自然記得那兩位被獻祭的現代人，觀其衣着與許閑類似，歸有澧便認為那兩人是許閑的友人。

在歸有澧的催促下，許閑下定了決心，在淵的暗中指導下引動身上超凡力量，將歸有澧接引出來。隨即拿着靈牌便叫上董市衝出失雲祠，再不回頭看一眼。

「確是少年英雄啊...許先生，這次當是再也不見了。」歸有澧並沒有跟着許閑出去。

他心情平靜，並沒有什麼悲痛或是不舍的感情，他相信那個被他敬稱為「先生」的人，會撫平他和山君帶給這個地方所有的傷痛。

留在祠堂里的歸有澧漸漸被黑影吞沒。

而外面，陳烈為了維持通道，在不斷地以掌力轟擊山君。

董市則帶着許閑，在陳烈的掩護下突出了黑影的重圍。

「陳主任，子不語！」許閑遠遠便喊道。

陳烈聽到許閑的話，又看到了許閑手中的靈牌，當即明白，手持子不語念動法訣展開了光幕。

山君見此，感覺到自己力量流失的他，似乎也明白了許閑的想法。不再固守祠堂，而是開始全力追擊董市和許閑二人，甚至還給村裏的倀鬼們下了指令，倀鬼們如潮水般擋在了董市與光幕之間。

可這隻會讓董市更興奮。

「何人擋我！盡皆斬之！」

董市身上紅光暴起，似是真有神將附於其身，那長戟似乎也變長了幾分。

此時擋在董市面前的觸手和倀鬼便真如那插標賣首之徒，紛紛被一道道戟光斬為碎片。

「一將千軍，唯我當先！」董市狂笑着沖入了光幕，胯下駿馬卻因子不語斷絕超凡的規則之力瞬間消失。

董市便一頭扎在了地面上，渾身抽搐。

不過聽着地面上仍然斷斷續續傳來的笑聲，看來這並沒影響黃毛神經病覺得自己很帥。

外面的山君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來源完全消失了，完全進入了狂暴狀態，可面對子不語光幕無解的規則之力，卻也只能無能狂怒。

「陳主任...這光幕不會突然碎掉吧...」

許閑見到外面暴怒的山君，有些擔心這光幕的質量。

陳烈卻是不以為然，

輕蔑道：「規則之力是世間最絕對的力量，不然也不會成為我們民俗局的底牌，想打破子不語，讓傳說中的仙人來還差不多。按保管科老安的話說，『區區一個黃級任務，還真能有仙人不成？』」

說到這，陳烈突然連連呸了幾下，似是無意間說出了什麼不吉利的話。

「不能提老安，老安這烏鴉嘴，出發前要是沒他這一口毒奶，這回的任務怕也沒這麼離譜。」

許閑好奇。

「這老安是哪位前輩？」

「啊，保管科的老烏鴉，前年來的所里，在民俗局裏不算是前輩，但這傢伙以前可是個老手...算了，你們倆會見面的，不提他，提他倒霉。」

「好吧，那外面那山君怎麼辦？」許閑指著那瘋狂擊打光幕的黑影問道。

「強弩之末罷了，沒了儀式的無窮力量支持，它不過是個初入三階的怪物而已。待我歇息片刻，便去誅除那惡鬼。」陳烈道。

「不過說起也怪，大小也是個化神層次的怪物，這惡鬼卻像是剛剛覺醒靈性一般，心智怕是還不及幼兒，只知道狂轟亂打一氣。好在也是因為如此，我們的行動才能這般順利。」

「修為等級會提升怪物的心智嗎？」許閑疑惑。

「並不是，恰恰相反，大多數情況下，有靈智的東西才有可能修行，靈智越高，修行的前景越廣闊，修行速度也就越快。這也是為什麼修士基本都是人類的原因，古代也曾出現過有記載的非人修士，但都是曇花一現，不是靈智太低修行過慢，就是壽命不夠早早死去。」

「打個比方，你家養的狗某一天突然產生了靈智，恰好又有人教它修行，可狗的壽命長不過二十多年，還指望它在二十年裏能飛升成仙狗不成？」

講到這，陳烈突然嘆氣。

「這世間生靈是有極限的，狗不成仙，壽不過二十載，人不成仙，即使是飛升境大修士，壽也不過一百五十載，看似長久，但放在華國五年余年的歷史里，不過滄海一粟。按那些修士的話講，修行是奪天地造化歸於己身。說白了便是誰搶了就歸誰的強盜思維，歸根結底，不過是上層修士對下層凡人的剝削罷了。」

許閑從沒從這樣一個角度思考過修行這件事，而正當他陷入沉思之時。陳烈卻站了起來，再次把旁邊以頭搶地撅著屁股也能睡着的董市踹醒，對許閑道：

「閑話也說了許多了，你想聊，待我先除了這惡鬼，回到現實再聊。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被我們即使厭惡到極點，也不得不敬稱為『超凡脫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