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罪惡來自人性

咕嚕咕嚕。

出租屋內，俞盡搗鼓著鍋里的食物，順手接起電話：

「喂？」

「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略微有些熟悉的女性音色，俞盡一時間沒有想起是誰，只好乾笑一聲道：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很忙，您是？」

「看來俞幹員日理萬機，是不記得我了。」

電話那頭的女人輕笑一聲，戲謔道：「明天吃飯，可別忘了。」

「噢……！蘇小姐啊！」

俞盡自從那天相親后，就一直忙着二零五零么么叄倒吊兇殺案的檔案記錄，不光在局裏思考着三年來所有與畫家相關的兇案關聯，就是小小的出租屋裏到處都是相關的材料。

自然，相親的事情就已經拋諸腦後了。

「怎麼？聽你的聲音不太願意啊。」

蘇冉語氣詼諧，絲毫沒有介意俞盡將當天她說的話放心上的事兒，「要是不願意，可以改天。」

「這……」

俞盡眉頭一挑，這是他相親七次以來，第一個主動體諒自己的女人，略微遲疑后，回道：

「那就明天晚上七點，晉遠街小胖子菜館見。」

「一言為定。」

蘇冉好聽的聲音下，俞盡也是回了一句：「一言為定。」

掛掉電話，俞盡端起小鍋，走入客廳，將鍋子放在一堆資料當中唯一個空白的地方，邊吃邊想着昨天的一幕：

收到女人被害的消息，其家屬都來了，但只有年老的雙親，還有一個四歲多的小男孩。

老態龍鐘的雙親，進入停屍間看到了女人的焦屍，都是掩面痛哭，老太太更是癱倒在地，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老父親一把鼻涕一把淚，低聲哭訴：「我可憐的娃兒，丈夫早逝，為了撐起這個家起早貪黑工作，沒想到……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老天無眼啊！老天無眼！！！」

而四歲多的小男孩，穿着樸素的衣服，小臉紅撲撲的站在停屍間外，抬頭問俞盡：

「大叔叔，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呀？」

「今天晚上，我媽媽要回來了，她和我說給我帶了禮物呢！」

俞盡鼻間一酸，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抬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溫和道：「你媽媽和我說，要在外面打工好一段時間，禮物托我交給你。」

說着，俞盡從一旁的工作人員手中接過那個挖掘機玩具禮盒，交到小男孩手中。

「呀！」

小男孩接過玩具，開心的眼睛彎彎，在原地蹦跳幾下后，就把玩具遞向俞盡，

「大叔叔，你把玩具還給媽媽吧，小空想媽媽了。」

小孩子太小，思想很單純，他以為媽媽是為了給他買玩具，不得不在外面多打工一段時間，就想着把玩具還回去，這樣媽媽就能回來了。

這話一出，旁邊的工作人員一下子別過臉去，俞盡仰了仰臉，盡量讓自己不能哭出來，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不再說話。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只找苦命人啊……」

俞盡深深的嘆了口氣，喝盡鍋中湯水，打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放出疑似畫家的模糊背影，開始從所有案發現場監控中尋找著蹤跡。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將畫家儘早緝拿歸案，不能再讓許多人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午夜。

叮……叮！

俞盡接通電話，「講。」

「晉北步行街好再來發生暴力兇案，

請俞盡幹員儘快抵達。」

電話那頭是罪惡管理局的信息支援部工作人員，一般兇案都是歸給秩序管理局，只有涉及罪惡的案件，才會直接通知幹員。

「我知道了。」

俞盡掛掉電話，披上呢絨大衣，匆忙出門，坐上罪惡管理局的專車直往好再來。

雖然「靈」非常好用，對身體素質提升非常大，但俞盡接觸「祝融」時間還是太短，根本無法長時間動用，否則在靈的驅動下速度要比汽車更快。

「怎麼這段時間……罪惡事件發生如此頻繁，就連畫家都接連幾次出手……」

俞盡英氣的劍眉微皺，他目光落在車窗外閃過的夜景，心中總覺得會發生點什麼事情，於是撥通了欒友新的電話：

「喂，師父。」

「怎麼了？」

欒友新的聲音有些細微的顫動，但俞盡沒有在意，而是繼續道：

「根據我這段時間調查畫家的案卷……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我的直覺告訴我畫家可能不是單獨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體。」

「他們所做的事情，不像是無差別殺人，而是有一個原則，就是……我始終無法抓住那個原則，那條線……」

「你說的情況我知道了，」

欒友新說着頓了頓，而後恢復了往常低沉的音調：「好再來要謹慎，困於囚籠之中的罪惡，不會束手就擒的。」

「知道了師父。」

俞盡答應着要掛掉電話，但欒友新又開口道：

「畫家的案件，以後不要再單獨調查。」

「為什麼？！」

俞盡雙目一瞪，他無法接受欒友新的說法，「當初，您對我重啟畫家案卷是支持的啊！」

「就這樣。」

欒友新沒有解釋，直接掛斷了電話，他吐出口中殘餘的黑血，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那不自然顫動的嘴角，忽的一巴掌扇去：

啪！

衛生間的脆響，讓在客廳看電視的女人都嚇了一跳，開口詢問道：

「老公，你怎麼了？」

「有蟲子。」

欒友新在衛生間瓮聲回道，女人接着說道：「那我明天給家裏殺一遍蟲。」

「嗯。」

衛生間里的欒友新看着鏡子裏半邊印着巴掌印的臉，低聲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這句話下，那不自然顫動的嘴角，就恢復了正常。

好再來，

「都給我退開！」

豪華包廂中，一名梳着西裝頭的青年大聲呵斥着包圍在外的秩序管理局人員，而他始終躲在被挾持的中年女子身後，手中的刀子已經割開了女子脖子外表皮，一縷鮮血沾染了鋒利的刀刃。

「讓王志國那老王八來！」

「啊！！！」

被挾持的中年女子，也是尖叫着喊道：

「快聯繫王志國！」

「快啊！」

「快去聯繫！」秩序管理局的談判專家，一邊吩咐下屬，一邊好言相勸：

「李明，你才二十五歲，人生路還長著，千萬不能走到犯罪的道路上啊！」

相較對峙膠着的秩序管理局，匆匆趕來的俞盡接過罪惡管理局現場觀測員的平板，問道：

「裏面情況怎麼樣？」

「不容樂觀，」

觀測員伸手點了點平板上逐漸攀升的數值，凝重道：「目標的情緒處在極其暴怒紊亂的狀態，對罪惡的抗性已經跌至極低點。」

「有極大可能，轉化為惡靈。」

「而且，好再來也充斥着不少零碎的罪惡，如果都被吸收，目標強度會達到二級。」

「二級……」

俞盡目光一沉，說道：「做好疏散群眾工作。」

「是。」

觀測員收起平板，與秩序管理局的工作人員傳達俞盡的命令。

「罪惡不會平白產生，也不會平白消失……」

俞盡目光越過門戶，看到了那個滿臉猙獰的青年，若有所感：

「人性，是罪惡最大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