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法則之塔

「啪！」一隻拖鞋朝林弋飛射而來，被他淡定的偏頭躲過後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清澈的脆響。

「還磨磨蹭蹭的幹嘛呢，今天可是你一輩子最重要的日子！」林母叉著腰在廚房門口怒吼。

「知道啦知道啦，馬上就走。」林弋無奈得搖了搖頭，隨即抓緊系好鞋帶逃似地溜出了家門。

林弋，人如其名。「弋」字的含義即為系著繩索的短箭，單一個字就闡述了林父林母望子成龍，又不希望其脫離自身掌控的想法。而林弋也不失所望地在他們的培養下成為了一個優秀又隨遇而安的孩子。用林弋死黨孟方軍的話來說就是，沒見過像林弋這種年級輕輕卻一身暮氣的傢伙，仿若遁入空門的大師投胎轉世，就差捻個佛珠來一句阿彌陀佛的法號了。

林弋出門后，一路小跑到了公寓樓頂的車站，卻見死黨孟方軍早已捏著兩份煎餅果子在站口等他了。他接過孟方軍手裏的煎餅，啃了一口問：「沒來遲吧？」

「列車都過去三班了，再遲十分鐘就趕不上環球穿梭機了，林大師！」孟方軍翻了個白眼回應道。

「抱歉抱歉，昨晚美來士吃多了，做了一晚上噴射戰士，凌晨才睡着。」林弋尬笑着撓了撓頭，正說着，列車已然進站。

由於是清晨，車廂里的人尚顯稀疏。兩人隨意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便開始閑扯。

「也不知道能匹配到什麼異能啊，我覺得就憑我天賦異稟，怎麼也得來個獨領風騷的異能吧。」孟方軍一開口就開始了白日做夢。

「嗯，我記得至今為止記錄在冊的異能里有個光子控制，不過我覺得以你的水平差不多環境擬態就夠了，太複雜的你也控制不好，反正你獲得異能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隱身去學校的女盥洗室不被發現而已。」林弋摸著下巴認真分析著。

「大師，你真的好會說啊！我發誓我獲得異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偷拍你出恭的樣子做成全息投影放到校門口。」

這一句沒有十八年變態的大成功力想必是無法接腔了，為了避免話題往更奇怪的方向發展，林弋沒再接茬，後仰癱在座椅靠背上看着車窗外開始出神。

十七年前，祖星迎來了第一批天外來客。由於龐大的星艦群驀一出現就在祖星大氣層附近，這將當時祖星各國嚇得不輕。所有擁有衛星的國家在第一時間向星艦群發送了勸離和警告信息，同時各核武國家的核基地均進入緊急戰備待命狀態。然而就在各國緊急組織首腦會議，商議具體如何應對時，星艦群中最為巨大的主艦突然向祖星發射了一道環狀的透明光波。預想中的爆炸和損壞並未發生，透明光波在接觸祖星大氣層后便開始自行裂解折射，同時全球各地無論是否聯網的武裝系統全部癱瘓，所有視聽設備均開始播放一則信息，畫面中是一名身着白色衣袍，長相與祖星人類相近的中年男性，身形魁梧挺拔，五官深邃冷厲，額頭及兩頰處刻有神異花紋。只聽他開口道：

「祖星上的生物，請不要恐慌，我們是來自九個星區之外的宇宙主宰亞世文明，我是文明副首科拉爾。此前探察祖星所在星區時，因勘查員的失職，我們誤將此星區認定為無生命星區，讓貴星球錯失了步入星際時代的機會，為此我們深表歉意。機緣巧合之下，我們重新發現了祖星這一顆美麗的生命行星，為此我親自前來拜訪，欲將祖星納入亞世文明的體系內，以彌補我方此前的失察之過。請祖星景國首領在十個祖星日內完成星球權力的整合統一，

並將該消息通告所有祖星智慧生命。在規定期限內未完成權力交接，或妄圖武裝奪取政權的國家，我方將對其採取物理移除的方式予以勸告。」

......

「列車已到達終點站，請前往法則之塔的乘客前往三號平台換乘環球穿梭機，感謝您的乘坐，期待下次再見。」

車廂內的提示音將林弋的思緒拉回現實，他推了推身旁留着哈喇子睡得正香的孟方軍，示意他趕緊起身出車門。沒一會，順着人流的兩人就來到了三號登機平台。

祖星上共有四塊大陸，分別是瀾川、幻雲、埃維拉、羅蘭。若將祖星平鋪而來，可以看到瀾川與幻雲大陸上下毗連，由瀾運海峽隔開，位於祖星東方；而埃維拉與羅蘭大陸則分別佔據了西北與西南角。四塊大陸合圍的中央位置，則是祖星最大的海洋板塊無垠洋。

林弋所在的穿梭機場位於瀾川大陸西部、無垠洋北部，原出雲國所在地，共設28座中轉平台，佔地約300萬平方米。

等候登機的罅隙時光里，孟方軍又開始發揮話癆本色：「聽老一輩的人說，這裏原來有個國家啊？」

「嗯。當年亞世文明抵達祖星時，要求景國政府在十日內整合祖星政權，當時聖·羅蘭聯邦作為羅蘭大陸的霸主，也是祖星國力最強大的國家，自然驚詫不肯，但礙於亞世跨文明層級的軍事力量，他們只能慫恿當時位於景國周邊的小弟出雲國和彌生國先出面抗議。」林弋邊說，邊穿過安檢門。

「身份已確認，公民編號X202301050234425，無犯罪記錄，無危險特徵，祝您旅途愉快。」等人工合成的甜美女性提示音播放完，林弋接着開口：「幾乎當年所有的國家政權都在觀望出雲和彌生抗議后亞世的反應，沒想到亞世非但沒有表態，還將大部分護航的星艦召回了母星，只留下母艦在外太空待命。當時所有人都認為亞世沒有真正動武的打算，於是彌生國夥同各國政權對景國發起了輿論戰，而膽氣漸足的出雲國則在景國忙於應付各國政府威脅的時候，趁其不備動用武裝力量奪取了景國沿海地區的一座島嶼，並聲稱這只是出雲國為了收復自己自古以來領土的行為。」

「後來呢？」孟方軍已經完成沉浸在了歷史故事裏，忙不迭的追問。

「後來？後來就沒有後來了。就在出雲國發佈聲明后，還沒等景國政權表態，亞世母艦就向出雲國發射了一道幽能軌道炮，大半個出雲國連帶着彌生國東南部小部分地區就這麼消失了。」林弋嘆了口氣，「這一炮不僅帶走了七千多萬人類的生命，也帶走了所有政權的膽氣和反對聲音，畢竟誰也不想在自己國土來這麼一發。至此政權的整合再無阻礙，祖星也徹底淪為了亞世的附屬文明。」

「可為什麼選擇了景國政府整合政權？要說實力，當時的聖·羅蘭和幻雲大陸的恆雲帝國不應該更容易完成權力的整合嗎？」孟方軍好奇道。

「對亞世來說，當過祖星各國勢力的差距，就好像一群螞蟻的體型大小不一而已，體型再大也改變不了是螻蟻的事實。至於為什麼選擇景國，這麼多年來猜測的原因有很多，但至今尚未有一個明確的定論。沒有人能搞懂亞世方面在想什麼。」

「而亞世文明副首科拉爾與祖星政府聯盟領導人會面后的第一條指令，不是要求祖星進貢資源、也不是變更祖星的武裝體系，只是要求祖星在無垠洋中部地區建造一座島嶼以供母艦停靠。而這艘在祖星停靠了十七年的母艦，就是我們這次的目的地——法則之塔。」

「法則之塔原來是條飛船啊！」孟方軍感嘆道。

「不是飛船，是星艦...」林弋無奈扶額，「這都是咱們初中學的新近代史，你要是當時能好好聽課而不是偷看成人小視頻，也不會是現在這種文盲樣子。再這樣下去，你這輩子怕是連西市場水肉都吃不起ong？」

「雖然我不了解這些，但我對另一個領域的歷史發展研究的極為透徹，甚至我經常做夢都能夢到幾位先賢的傳道授液。」孟方軍一臉嚴肅，「就連昨晚也是多虧幾位老師撫慰了我緊張的心靈，我今天才能如此淡然。」

林弋瞅着他半晌，隨後一臉痛心的說：「雖然很不想告訴你這個殘酷的現實，但是你的很多先賢都在當年那一炮里去了另一個世界繼續她們未盡的事業了，而這裏就是她們的故鄉。」

孟方軍聽聞后愣住了，隨後慢慢瞪大了雙眼，臉色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只見他面色猙獰，青筋暴露，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與亞世不共戴天！」

一路無話，穿梭機很快抵達了目的地。一出機艙門，高聳如雲的母艦或者說法則之塔便映入眼帘。法則之塔下方是密密麻麻穿梭的人流，大部分都是與林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也有部分身着聯盟軍服的士兵維持秩序，同時也充當着法則之塔的引導員。

林弋拉着還沉浸在仇恨與悲痛中的孟方軍快步向法則之塔的方向走去。臨近時才發現林弋所在高中的學生們早已到場，正聚在一處聽取引導員的講解。

待兩人融入人群，只聽引導員在人群前方高聲道：「想必各位經過十幾年的修習，對法則之塔的相關事項都已經清晰明了，為避免有部分同學還不太清楚導致麻煩，我再解釋一遍，精神力、體能等級分為八個等級，X級最高，S級次之，F級最次。未達F級標準者請自覺出列，不要妄圖渾水摸魚碰運氣，以往也出現過精神力和身體素質未達標者試圖匹配異能的，就算救回來也變成了白痴，希望各位好自為之，不要誤人誤己。」

自從亞世母艦停靠在祖星后，除了公佈一系列科技知識外，便是要求祖星所有成熟智慧生命體前往母艦獲取異能，並聲稱這是祖星人類實現基因躍遷，從普通碳基生命體晉陞到宇宙公民層次最直接有效的方式。然而事實並不如亞世方面所想，大部分前往匹配異能的祖星人類皆死於鏈接斷裂引發的反噬，就算救活也變成了無法思考的白痴或者植物人。而極少數倖存者，無一不是原祖星各國軍隊中兵王級別的存在。在對倖存樣本進行細緻考察研究后，亞世方面公佈了兩套修習功法，分別針對祖星人類薄弱的精神力和身體素質加以鍛煉和提升，並要求將兩套功法納入義務教育的範疇內。在當局推行功法一段時間后，發現修習功法人群的身體素質全方面碾壓了未修習者，部分身患絕症的人群甚至在修習功法后得以痊癒。至此，全球修習文化開始盛行，上至耄耋老者，下至啟蒙孩童，皆參與到了功法修習中。

而隨着全民身體素質和精神力的提升，成功匹配到異能並將其開發至高深境界的人越來越多，各類能人異士對社會各方面都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革，工程開發公司不再需要施工團隊，由土石操控、金屬操控、水操控三位異能者即可完成作業；高空作業開始要求應聘人員必須具備飛行異能；水產養殖、農林種植等傳統行業，在生物溝通和植物操控等異能者手裏實現了產量指數級暴增；諸如此類，不勝枚舉。更有甚者，個體實力已經晉陞至全面碾壓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官方在對全球異能者統一篩查歸納后，參考亞世文明對宇宙生物的劃分方式，將異能掌控進度分為了幾個階段：

1.凡體：未掌控異能的普通人類；

2.蛻化體：初步掌控異能，精神力、身體素質在E級以上，尚無法進入宇宙或可以在宇宙內短時間存活；

3.成熟體（宇宙體）：熟練掌控異能，精神力、身體素質在D級以上，可以在宇宙中自由活動生存。

在成為宇宙體后，據說還有向上晉陞的路子，亞世將其稱為成神之路，但具體如何實操語焉不詳，僅知有聖者、登神、真神、主神、天神幾個位階，分別對應精體等級CBASX。

正思忖著，林弋發現人群已開始在引導員的指揮下陸續進入法則之塔。沒一會，首批進入的學員就已經有成功匹配到異能后出來的了。卻見出來的眾人神色各異，有的神情沮喪，甚至央求引導員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也有的眉飛色舞，趾高氣揚地下了過道，一看就是匹配到了優秀的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