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鳥下綠蕪
「爺爺，你當真打算送那人去做修士的爐鼎？」
天水秦氏族地外，長幡鼓動。
眼看就要臨近秋祀，外地的秦氏族人已經陸續回到六朝城。
沉寂已久的秦氏族地也久違地跟着熱鬧起來。
「爺爺——三思啊！那人可是先族長之子，如此一來，恐怕族內人心思動！」
「哼！先族長？且不說他早就死了！再說了，這是我和族老們共同商定的結果。你一個後輩，又為何要不知好歹地再三阻攔？」老者一甩袖口，冷哼一聲。
「這——」
「莫要以為你是我的孫兒，就可以讓我再三遷就於你。這事已經定下了，你再怎麼說也是徒勞。」
「孫兒不敢！只是——」
「秦氏現今名義上的嫡長子，身上的血脈濃度淡得和水一樣不說，還機緣巧合之下成了一具植物人，除了空有一身修行資質外，簡直再一無是處！
修士的爐鼎已經不失為他最好的歸宿，難道你還指望我留着他繼續墮我天水秦氏的顏面嗎？」
老者揮揮手打斷對方。
「若是讓皇族和其他世家知曉我秦氏私下裏與修真界媾和，我天水秦氏恐要遭受滅頂之災，難道族長您就真的不管不顧了嗎？！」
「呵呵，天大的笑話！」老者狠唾了一口，冷笑不止。
「量你一介小輩也知道不了多少內幕！若是我秦氏首開這先河，你要說我不自量力我也認了。可是事實呢？這事兒在各大世家手裏都已經泛濫成了人盡皆知的生意！」
老者輕嘆一口氣，撫著長須閉目說道：「諒你是在為我秦氏的後路着想，事後自覺去戒律堂領罰罷！」
「孫兒明白......可老祖那裏又當如何交待？」
「那個小東西是老祖僅存於世的直系後裔不假，不過老祖已經閉關上百年了，一時半會兒可出不了關，這事兒說難辦也不難辦......」
......
即使面對仙人遺蛻的那一擊，秦失鹿也沒有如此手足無措過，但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卻頗有些讓他為難。
是選擇繼續裝傻呢？還是直接承認自己現在是個正常人呢？
秦苑夕自語了會兒，不見回應，又長嘆一口氣。
雖然前後轉變的理由確實會很牽強，但似乎目前已經別無選擇了。
秦失鹿緩了緩，略感一絲無奈，但還是脫口道：「夕姨。」
此語一出，秦苑夕頓時有些僵住。神色接連變幻了好一陣，才獃滯在原地，試探著道：「小......小鹿？」
秦失鹿面上泛起笑意，示意性地點了點頭，「夕姨，如你所見，是我。其實幾天前我就忽然蘇醒了，只是精神狀態不太好，可能被你們誤會了。」
「這——」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她多少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不過臉上洋溢的喜悅卻是難以掩飾。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等對方定下神來，秦失鹿才試着與她商量起自己的去留問題。
他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先為自己找一處定所，然後恢復自己的一部分實力。
此界雖然和地球頗為相似，但也沒至於淪落到末法時代的境地，不像地球那樣不給修士任何生存面。
但這裏的靈氣和濃郁二字又扯不上任何關係，能夠供以維持的最高境界恐怕也不過是化神初期。
而秦失鹿想要在不藉助任何外力的情況下，通過吸收天地靈氣恢復到這一境界恐怕更是痴心妄想。
「看來得想辦法搞到些靈石靈草了......」
「夕姨，真的很感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轉院手續我看就不用辦了，而且我覺得我現在的精神狀況再好不過了，留院觀察之類的也大可不必。此情小......小鹿銘感五內，日後必報。」
太生草了，即使以他大乘修士的心境，也還是覺得這稱呼未免有些過於羞恥。
要知道在前世，他的親人也從沒冠以他此種稱呼過。
「小鹿你別太見外，在姨跟前可不用這麼拘束。我雖然和你父母同一輩分，但說到底也沒年長你多少。況且你如今大病初癒，我都還沒為你慶祝過呢！」
秦苑夕在床沿一側坐下，徵詢起他的意見。
「下個月月初怎麼樣？那時候我有空，咱倆一起慶祝一下。」
「這——」
「夕姨......我的精神狀態可能還存在一些隱患，或許需要康復一段時日才行，這事兒恐怕有些不妥。」
「你這個滑頭，姨又不會吃了你。我看你先前根本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院嘛，怎麼......現在又說身體抱恙了？別拒絕！好不好？」
她白皙的手腕搭在脖子上，抿在一起的嘴唇不自覺上翹，眼神中分明摻雜着幾分陰謀即將得逞的得意。
「好吧！既然夕姨盛情難卻，我再拒絕就有些不識好歹了。」秦失鹿咬牙應下。
「好！真乖......你說為什麼這些糟心事偏偏就叫你給碰上了呢？
唉！真叫人生起幾分恍若隔世之感，-以至於你現在這副狀況都有些讓我不適應，險些生出你是被人奪舍了的錯覺呢！」
秦苑夕美目中流出一絲精光。
「對了！你知道什麼是奪舍嗎？」
秦失鹿聞言一怔，不改面色，卻終於忍不住打量起身側這個女人。
或許是由於坐姿的緣故，對方綽約的身形被衣料綳得極為有致。
長腿蜂腰，曼妙的身段下，柔嫩的肌膚光澤亮麗，遠遠看去很是質感，給人忍不住想要觸摸一下的衝動。
一頭柔順的髮絲早已盤成婦人髮髻，眉眼含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煞是好看。
抿在一起的嘴唇不時翕動，伴隨着呼吸，整個身子微不察地略略起伏，有種說不出風韻。
她身上雖然流露出一種看似隨性的氣質，卻分明暗含幾分凌厲，確讓秦失鹿有幾分看不透了！
至於她口中所說的奪舍，秦失鹿倒是沒怎麼在意。
或許這就是一種自信。
修真界奪舍一事本就屢見不鮮，他早已是司空見慣。強者奪舍弱者更多的是理所當然，反而不會讓人覺得有所愧疚。
最重要的是，同一個名字，同一幅模樣，這世上當真這麼湊巧的事？這何嘗又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輪迴呢？
「奪舍？是......修真界的哪種秘術嗎？秦失鹿應喏，漫聲道。
他漫不經心地岔過話題：「對了！夕姨，我記得我父母名下遺產中，好像是有一套江景別墅的吧？出院后，我就打算搬到那裏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