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謝的猜測

「師父說我不用按部就班參加升學考試，畢業只是時間問題是什麼意思？」小謝隱的腦洞大開，提出猜測：「時間一到，你就要利用實力強逼天道同意打開大門放我自由？」

廟主老神在在地否認：「非也。」

小謝隱點點頭，心道不是威逼，就是利誘：「那我們肯定要走後門吧。這得拿出什麼寶貝來才能賄賂天道叫它在我偷渡時裝瞎？」

考慮到已是師徒關係，這件事也是教學的一個由頭，廟主並未言明，而是再度否認，並循循善誘：「不要只求索外物，你應當多多關注己身。」

小謝隱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但控制不住開始放飛：「天道是男的女的？您的計劃不會是得等到我成年後才能施行的吧。」

他心念電轉，越想越疑神疑鬼：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正經仙，會不會一開始就打的這個主意？

怪不得萬里挑一耗了七百多年等我，我有什麼特別的？不就是這張好臉，稱得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啊呀呀，犧牲小謝一個，師父來搭便車。可惡，受不了啊，怨氣難解。

可是轉念又一想：既然你我已經結成師徒，少不了投入幾分真心，更何況為了修仙大業，彼此付出一點也沒什麼。

我還是踏踏實實繼續跟着你干吧，可是正所謂「師父祭天，法力無邊」，你推出一個我，我也能反手獻祭了你。不就是色誘天道嗎？這樣吧，大家各退一步——

他起了急智，立刻情真意切地表演，聲音破碎而顫抖，猶如倦鳥還巢，滿懷依賴與期待地看向廟主：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到時候您不會叫我一個人孤軍奮戰的對嗎？您不會！」

廟主萬萬沒想到小徒兒能跑偏到這方面，聞言臉色冷了下來，斜睨着他，似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恨其不孝！大逆不道！

誰知道小謝隱把廟主的哀、怒和恨無縫填補到自己的腦洞中，理解成了對自己能力的嫌棄。

為了開脫，他調整了一下站立的角度，面向夢境中風吹來的方向，眼圈泛紅，哽咽著開始詠唱：「是我沒用，幫不上師父的忙。

「都怪我一介草根，身如浮萍噫嗚吁——吃不飽穿不暖，發育不好噫嗚吁——十八歲長成已經是我的遠大目標了噫嗚吁——」

因為自覺已經看透這段失敗且虛偽、風一吹就散的師徒情，哭嚎得很是投入，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廟主哽住：……

廟主手掐清心訣，口念平氣咒，存想自在經。

半晌后。

「沒人惦記你那點子東西。」廟主好聲勸誡：「你年紀這樣小，平日所思所行，不要受皮相所累，長此以往，必將局限你的神思。」

「怎麼會。」小謝隱不服氣，下意識反駁：「我腦中裝得下方圓百里最大的草場和最寬闊的山野，可以讓村裏的所有羊群隨便撒潑。」

廟主沉默片刻，制止了出掌拍死唯一衣缽傳人兼入室弟子兼脫困生機的邪念，最終道：「那你儘力自控一下，不要信馬由韁。」

小謝隱：「我猜測得都不對嗎？大方向上總該沒什麼問題吧。」

廟主：「恰恰相反。」

「因為你根骨的珍貴與罕見，」他看着謝隱，一向古井無波的臉微微觸動，露出複雜的眼神：「這些年來，此界天道一直惦記着你。」

小謝隱惡寒，打了個哆嗦，背上起了一片白毛汗。

說實話他的第一反應是害怕，

因為這話聽起來頗為邪門，他哪裏見識過這個，咽了口口水，試探道：「天道，他老人家，惦記着我好啊還是惦記着我壞。。。」

「天道寵愛共一石，而你獨得八斗。」

小謝隱聞言喜形於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驕矜自豪地追問：「什麼！我竟然比天道還多？」

話一出口，兩廂靜默。

幾個呼吸之後，廟主眼神複雜，一言難盡：「……一石就是十斗。」

「也就是還有兩斗沒用在我身上。」小謝隱這次明白了，他放下心來，緊接着雄心壯志、野心勃勃、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師父，那我怎麼樣才能分得更多天恩榮寵呢？」

廟主再度哽住：……

到了這時候，他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返回去問：「平日裏誰負責你的教育問題？」

小謝隱如實回答：「為人處世、說話交往，我都是蹭別人家電視看，仔細觀察，然後模仿著來的。」

「至於識字算數，學校老師還在教。」

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讓您見笑了，我底子薄。不過人家都說我聰明得世所罕見。」

「還是不能小覷了凡人。」廟主長嘆一口氣，很有些慈悲為懷、超脫一切、萬事不再掛心的樣子：「這些年來，苦了你啦。」

轉頭對小謝隱態度堪稱殷切地叮囑：「以後即使跟着我修行，俗世的教育也萬萬不可放鬆，該念的要念，該學的要學。」

潛台詞是碰到不該念的和不該學的，一定要離遠一點。

小謝隱把廟主的要求應承下來，但忍不住清澈而愚蠢地問：「至於嗎？」

廟主搖搖頭，他的目光彷彿放在了很遠的未來：「你不懂。你值得。」

廟主決心放棄師徒教學的點撥手段，否則總會被小徒兒稀奇古怪的想法帶跑，容易走火入魔，於是直言直語：

「猜的完全不對，你能按時離開此界，依靠的並非是我，對抗的也並非是此界天道。屆時，天道幫你還來不及。

「重點在於你這兩條骨頭。你的骨頭來歷不凡，若我推測無誤，或與……大道有關。」

「啊？」小謝隱：「不會吧。雖然我一出生，爹媽就去世了，但我確實是他們的血親孩子。」

廟主訓斥：「大道的境界，豈是你能揣測的。你父母給了你精血和軀體，但你的神魂和靈感卻非他們能夠左右。

「若我所料不錯。約摸在萬萬年前，甚至更早，鴻蒙大道尚未無缺，三千世界尚未成形之時——

「有一樣東西被大道不慎遺失，匆忙間並未被及時找回。此後道法運轉，界分三千，天外有天。那樣東西又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此界，即三千世界的極低之界，沾染了不明因果，融入你的命格根骨之中，並伴隨你的出世而降臨。」

「在我的根骨里？這東西究竟是什麼？傷不傷身體啊？影響我長高嗎？」小謝隱憂心忡忡。

廟主沒忍住本性，故態復萌，又賣了一個關子：「傷也不傷，知也不知。」

小謝隱無語，不是吧，還來這套？

他陰惻惻一笑，語氣輕鬆卻隱含威脅之意：「原來這麼簡潔，那我淺淺發散理解一下吧。」

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