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死有命天註定，道行深淺難探明

集大成者，生而有命，生而登天，收天下大因大果，斂世間應現之機遇而遭萬物劫恨。集大成者現世，百種因果加註其身。天地難承其命，推攘其飛入雲端，升入仙境，而其身蛻變，集大成之物消滅，一切如初。

凡間百事，諸多昏責加之，眾生靈困於枷鎖間而求修道以褪其擾，然因果往往變化多端，仙人之間已有所牽連，更不論世內之靈，因果粘連數不勝數。天地見諸生困於因果，遂誕下集大成者。集大成者誕生后逝去，因果匯總後散盡，其過程複雜難言，因果不堪其遊動，磨滅於世間。

摺扇收起，胡司術暫停了對所謂集大成者的講解，望向窗外，引得正聽得津津有味的老姚不爽：「喂！怎麼不講了？還有呢繼續啊，你講你的，我酒管夠！」漁夫不做聲，順着胡司術的視線看去，那是日出的金雲。「沒想到就辦成這麼點事，居然都天亮了。」胡司術打開摺扇，微微扇起，無形的風穿過窗玻璃遠去，沒入層層金雲之間。

「所以說為啥集大成者對假青那小子有用？」老姚玩着手裏的杯子，其中的酒液卻無論如何也流不出，「提升修為？這傢伙的實力已經強得離譜了吧，還這麼心急嘛？」「自然不是，你常年淹沒在人群中，還專修道法躲避紛擾，與假青那傢伙不熟。他的實力已經停滯不前很多年了。」胡司術瞥了一眼安靜的漁夫。「就這？現在這個時代本就難有所精進吧，他不知道？不對，按你那描述，這傢伙是凡間上乘吧，難道是想截取仙緣尋找飛升契機？」胡司術搖搖頭，又給自己倒上一杯：「並不是，他進不了凡間上乘，也正是如此，他想盡一切辦法找東西和新的路。」「啊？」老姚愣了一下，他在凡間中游徘徊數年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疏於修行，全靠一身天分自然進步，但想要抵達上乘之境在他看來也不該會特別難才對。胡司術瞥了一眼沉默的漁夫：「那傢伙修的毒道，後來又去研究事物摧毀之術，但都是死板的凡間物理。若所修無『巧』，便永世不得成書。這輩子都進不去上乘，更遑論飛仙呢。」漁夫重新倒好了一杯酒，卻並沒有繼續喝下去。

「原來還有這一茬嗎？我都沒專門去研究過這事，修行居然這麼麻煩。」老姚靠在椅背上，杯中的酒在眨眼間消失，又重現，顯然已是新的一杯。胡司術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掩飾之術，在與老姚相識之前還從未聽聞過專修這一法術之人，而與本人交流如此之久后，他也清晰地認識到傳說中的「天才」是怎樣的。一個從未想過修行的桃木機緣巧合之下成了精，又不願參與世間紛爭到處躲避，從不修行卻一路無憂走入了凡間中游的妖怪，甚至現在這弱法的時代來臨時還是這傢伙第一個發現。

「真羨慕啊。」胡司術喝下一杯，他清楚修行之路的困難，自然也對這些感到不公，但也無所謂，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羨慕啥？」老姚莫名奇妙地看着面前兩人，一個自言自語不知道想些啥，一個寡言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睡著了，好無趣味。「話說你倆現在啥水平了啊，快跟我講講，我以前確實沒咋管過修鍊的事，聽聽你們的，萬一能給我參考參考呢。」「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奔走這麼多年啥都沒找到，就得罪了一群人，修為自然是毫無長進。-」胡司術擺擺手，他清楚在座的三人里自己的修為確實是最低的，

當然修為高低從不影響他去搞事情的熱心。「上乘。」漁夫淡淡地回答，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這張酒桌上，假青困於所修之法無能飛仙，狐狸困於諸事煩擾修心不穩，面前的桃木妖則是毫無瓶頸可言，沒有一人可以給他提供參考，他還需要去思考自己的出路。

「什麼上乘。」胡司術收起摺扇，「這傢伙已經是上乘之上，凡仙半步差咯。」老姚一聽，兩眼放光地盯着漁夫：「難怪你能一下打破我的一層掩飾，居然這麼厲害嗎？大哥有沒有什麼修行秘訣給小弟建建議，或者大哥看不上的法寶，我也可以代勞保管啊。」胡司術扶額，看見個厲害的就叫大哥，老姚這麼多年的性子確實一點沒變。只可惜，曾經被叫成大哥的吞大爺已經不在了。突然觸到傷心處，胡司術有些難受，回想着那吞大爺本只是一隻小貓修道，卻是靠一法術以大實力碾壓眾人，在不止一次圍殺中保下了他，甚至還帶着自己一同到處搗亂。

「可憐凡物不能修仙法，明明摸索出一手圓口吞天地的大法卻死於自己這具凡胎。」老姚還在對着漁夫碎碎念，「要是吞大爺也還在，我就有兩個大哥了，這不就是出門都可以橫著走嘛。」聽到此處，漁夫疑惑地看向他倆：「你們口中的吞大爺到底是誰？我印象里從沒有過這種法術。」「呃，雖然當初他叱詫風雲的時間確實少，但你到底在湖上睡了多久？」「湖上就六七十年吧，之前在江上還漂過估摸著有三百年？」酒桌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