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星基地

4.火星基地

階梯教室。考試。厚厚的高數試捲髮下來。又是同樣的夢境。

金衛急的抓耳撓腮。還是不會做。對了，好像有什麼數字。數字就是答案嗎？是什麼來着，4848，死吧死吧……那就寫上吧。怎麼鋼筆不出水？急死人了……

又好像到了雲彩上方，飄飄蕩蕩的，上不著天，下不着地……這是死了嗎？這是在哪？為什麼會在這裏？可是我又是誰？頭痛欲裂？這是死後的世界嗎？可是死了不應該什麼都不知道嗎？我的手呢？腳呢？身體呢？都哪裏去了？喔，好像明白了一點：肉身沒了，只有意識留在這裏飄蕩……

全身如針刺，刺痛感難以忍受。還不如死了好。疼到生不如死就是這種感覺嗎？難怪世界上有人會自殺。真是TMD太疼了。怎麼解脫呢？渾身上下動又動不了。大汗淋漓。

好像被推進ICU。這是有醫生來救我嗎？好像不對，醫生手裏拿着的是鉗子和刀子……

頭痛欲裂。頭痛欲裂。頭痛欲裂。

又是考試的夢境，再一次的到來。老師身影模糊，發下來的試卷模糊，什麼都看不清。

★

醒來時，發現身處一個密閉空間，好像一個醫療倉。

努力的回憶，終於想起來進入休眠倉的時候了。時間點接上了。

外面響起紗織的聲音：「報告馬總，金先生醒了。」

馬克微笑着進來：「恭喜你！度過難熬的十天，歡迎來到馬氏集團火星分公司。」

金衛想說話，張不開嘴，身上毫無力氣。全身酸軟。

馬克：「這是星際旅行後遺症。不用着急。好好休息，三天後我再來。」

★

火星地下基地。恢復訓練室。

金衛玩的不亦樂乎。不停的前空翻後空翻側空翻。一跳很高，緩緩落下。火星引力真的太小了。很多高難動作地球上不敢想像，這裏輕而易舉就能實現了。他現在可以空中後空翻三次緩緩落地了。

訓練室里除了角落裏的四個服務機械人，還有兩人。一個是梳着臟辮穿着嘻哈服塗着重眼影的時髦少女，吸著馬氏牌延年益壽電子煙，翹著二郎腿吞雲吐霧，仰頭望着頭頂的模擬星空地圖。一個是戴着黑邊眼鏡的矮瘦少年，正津津有味的玩著一個三維圍棋遊戲。這是一個正方體的圍棋棋盤，有黑白紅三種顏色的棋子。

大門來了，馬總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

金衛急忙站好：「你好，馬總！」

黑瘦少年膽子很小的樣子，把手從圍棋空間里里抽出來。

嘻哈少女一動不動，繼續盯着頭頂看。

馬總：「俗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三位以後就是我馬氏的正式員工了。有兩位來的路上經不住飛船龐大的加速壓，不幸去世了。還有一位明天我再介紹給你們。」

金衛：「還沒醒來？」

馬總：「醒來了，正在升級。」

黑瘦少年：「升級打怪？」

馬總：「知識儲備升級。」

金衛：「您身體真好！我在醫療倉時，您已經一如平常了。」

馬總：「習慣了，每年往返一次，我的身體已經適應星際航行了。下面，我介紹一下，這位是金衛，曾經啟東機械廠的工程師。這位是加奈靜香小姐，高二了。這位是代維，初一學生。不過兩位學是沒法上了，這裏會給你們惡補各種知識。」

靜香立馬坐直身子：「艹！剛出狼窩又入虎穴！我日思夜想天盼地盼地球爆炸，好不容易來個外星人的轟炸機把學校炸沒了，又要學習！」

代維驚恐的望着她，不敢言語。

金衛頗為錯愕：這是啥個玩意？小太妹？竟敢頂撞馬總？活膩歪了？

馬克沒有生氣，正色道：「靜香，你不想給你爺爺奶奶姥爺姥娘父母弟弟妹妹報仇？」

這麼慘，比我還慘。金衛暗暗搖頭。

靜香瞪着眼：「早死早托生！我倒是羨慕的緊！」

馬克仍然沒有生氣：「難得你把生死看的這麼淡。這一點，我倒是很佩服你呢。好了，跟我來，做個簡單測試，晚上一起吃個歡迎晚宴。嘗一下火星特產。」

★

地下測試室。

三人身體都恢復的很好。

金衛：「來時……死去的兩個人叫什麼名字？」

馬克：「不要去管已經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要往前看。」

金衛：「喔……好吧。」

智商測試也出來了。金衛93，靜香166，代維52。

金衛和靜香憐憫的看着代維，心道：難怪這麼老實和膽小，原來是個低能兒。

馬克皺眉道：「三位的智商都比來時低了十個百分點呢。不可思議，按道理經過星際旅行的洗禮，都會高三個百分點。」看了眼手錶：「晚宴還有一個小時，帶三位參觀一下火星表面吧。」

三人大喜。尤其是代維，早就在視頻上見過上面的風光無限，能實地看看，真是再好不過。

四人乘坐電梯從地下升到了出口。走出電梯，穿過一個暗暗「Z」形走廊，來到外面。

十幾個腦袋比較大的火星人溫柔的和他們打招呼。原來是一個小型的居民社區，各種功能性建築物應有盡有。居民樓最高不過二十層。沿街店鋪最大的是「馬牌益壽電子煙旗艦店。」

馬克解釋道：「這都是三代居民了。初代父母是地球人，二代因重力變化導致基因變異，三代們已經大變樣了。」

靜香笑了：「眼明手快身體棒，馬氏牌精裝嬰幼兒牌奶粉。」

馬克白了她一眼：「小姑娘毒牙利嘴，口無遮攔。」

方圓十多里地，綠草茵茵，上面一百多米的高度模擬的是藍天白雲，太陽光照適中，溫度適中，濕度適中，空氣中氧氣比例參考地球，負離子量很多，吸一口非常舒服。

代維：「這就是氣泡裏面？」

馬克：「對，這就是一個半球形，倒扣下來。這可是最先進的科技，把火星上風沙和毒氣擋在外面。經過幾百年的努力，火星上的氣泡已經三十多個了。下面是龐大的建築，供我們種植、生活、科研。直子，過來領他們四處看看。」

一個叫直子的女性機械人小碎步跑過來，自我介紹：「三位好，很高興為您服務。」直子扎了一個馬尾，非常苗條。

靜香吸了口煙，毫不見外：「直子，領我們去出口看看。」

直子：「請跟我來。」

氣泡的出口是一個密封的門。出了門，確切的是叫進出準備區。用來更換宇航服和消毒的。有小型的飛行工具時刻待命。大型宇宙飛船不在這裏，有個專門的「氣泡」存放着。那裏有戰鬥飛船和旅行飛船。馬總的座駕就在那裏，此刻正在接受檢查和維護。

靜香指著一架小型飛機：「直子，會開嗎？帶我們出去兜兜風。」

直子搖搖頭：「抱歉，沒有命令誰也不能離開氣泡。如果你們真想感受一下吧，我可以提前申請。」

靜香：「算啦，你就是一個聽命令的傀儡，你又沒感情，只會服從命令。外表再像人，也只是一堆羅列的螺絲而已。」

直子臉色微紅：「您說的貌似很有道理。」

金衛：「好啦，靜香，不要難為直子了。」

靜香白了他一眼：「怎麼了？大叔？同情心泛濫？還是你喜歡她？捨不得他受委屈？聽說現在機械人手感很不錯呢，你又剛死了老婆，可以讓馬總晚上給你安排這個。我瞧這個直子雖然苗條，可是還凸的地方一點也沒減配……」

金衛臉色發黑：「我……我……」

直子微笑道：「如果你非常想坐，也未嘗不可。身為馬總貼身秘書級機械人，這點許可權我還是有的。」

靜香：「那太好了！我要去看看火星上最高的奧林匹斯山！」

直子指著一輛飛行器：「靜香小姐，請上飛機吧，超安全自動駕駛模式。」

靜香大步走過去，見金衛和代維不動，狐疑道：「大叔？小傻子？你們不來？不想出去耍耍？」

金衛：「算了吧，剛來火星，我現在還頭暈呢。」

代維：「我害怕。」

靜香：「切~」

在直子的幫助下，靜香穿上宇航服，鑽進飛行器。直子調好飛行模式【她的食指在安全模式停留一秒、又在正常模式停留一秒，最終按下了飛速模式。她的嘴角露出一起詭異的微笑。飛速模式不僅速度最大值，而且有旋轉、俯衝炫技模塊】和飛行路線，飛行器緩緩進入準備區，進入氣泡外面的再次檢查區，五分鐘后，嗖的飛走，無影無蹤。鑽進火星上寒冷而又有毒的空氣中。

代維望着遠去的飛行器：「我很佩服她，我也很羨慕她的性格。」

金衛：「你還年輕，可以學，可以改。可以改變老實木訥的性格。」

直子：「想不想嘗一嘗火星上的咖啡？前面有個咖啡館。」

金衛喜上眉梢：「那真是太好了，我對喝咖啡喝紅酒吃肉喝酒各類美食最愛了。」突然想起好基友顧風和家人們都已經去世，傷心處，臉色又暗淡下來。

咖啡館人不少，大部分是大腦袋的外星三代居民。

直子：「給兩位點兩杯火星經典原味咖啡吧，這可是火星土壤長出來的呢。」

金衛和代維都說好。看着上面產品表上的稀奇古怪的口味也不懂。

牆上大屏幕里正播放科學家專訪。

「……這次外星人轟炸用的是一種全息投影技術。這層全息能量膜覆蓋了大氣層。導致每個地球人看到的景象是一樣的，都認為自己的頭頂是一架特大的轟炸機。地球發射的核導彈被能量膜吸收。……外星人只轟炸了地球，而沒有傷及月球基地、火星基地和各類空間站。……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次轟炸機非常的～仁慈，好吧，只能這麼說。因為她們並沒有用核彈，只是用了古老的TNT炸藥型炸彈和我們不能理解的時空邏輯炸彈。……並沒有對人類趕盡殺絕。……我們現階段的主要任務，就是構建防護系統，避免外星人殺回馬槍。」

火星人看着屏幕，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嬉鬧聲漸漸停止了。

代維喝了一口咖啡，低聲道：「他們不會再殺回來的。」

直子驚訝道：「什麼？」

代維望着她：「馬總應該也接收到了信息。他們的目的，是把我們打回石器時代。我能遇見到，我和靜香姐、金大叔、馬總，四個人在一個荒涼的小島上，茹毛飲血。」

【辦公室內，馬克看着機械人直子傳回的實時錄像，笑着對環坐科學家說道：「怎麼樣？我就說這個小代維擁有洞察未來的能力吧？雖然只是個片段。」】

直子：「代維，你還能預見到什麼？告訴我？」

代維搖搖頭：「只是一閃而過。」

金衛：「代小夥子，告訴我，我能活多久？壽命多少？」

代維看着他，忽然捂著頭：「我頭很痛！」

金衛：「哈，泄露天機遭天譴了。」

直子環視一圈：「火星居民要接受心理輔導了，膽都被嚇破了。他們只是從書本上看過地球人驚心動魄的故事，還從來沒有面對死亡過。」

代維：「直子……阿姨，請問你們……機械人需要心理輔導？」

直子莞爾一笑：「不需要。靜香說的是對的，我們只是沒有感情的電線和金屬組塊而已。所有的一顰一笑都是大數據模擬出來的。而且，我們機械人還不需要吃飯呢，每年換一次核動力電池就行。偶爾，總部幫我們升升級。」

代維：「喔……」

金衛皺着眉頭：「說實話，火星上的咖啡真的很難喝……」

直子站起來：「走吧，去迎接一下靜香。」

三人來到氣泡的出入口，默默等待。

外面傳來飛行器的咆哮聲，由遠而近。

飛行器落在氣泡外面的消毒區，進入密封隔離帶，緩緩進入氣泡。

靜香跳出飛行器，爬在地上，哇哇嘔吐。

直子笑了。

金衛和代維把她扶起來。

靜香癱坐在草地上一個沙發上，臉色蒼白：「……外面就是地獄。幸虧飛的足夠快。……差點死外面。」

金衛：「那當然，地球上可是鳥語花香，藍天白雲。喔，不對，現在已經不是了。」

直子走過來：「時間不早了，晚宴準備好了，三位，隨我來吧。」

★

密室。

由美站着，雙手自然下垂。

隔着一張巨大的辦公桌，馬克坐在碩大的老闆椅上，來迴旋轉着：「怎麼樣？重生的感覺如何？」

由美：「非常好。感恩涕零。」

馬克：「等會晚宴，你就會見到你那三個夥伴了，是我專門從地球帶來的傢伙。」

由美：「好想見見他們。迫不及待。」

馬克：「記住你的最終使命了嗎？」

由美：「牢記於心。」

馬克：「很好！找到以後，如果這三人阻攔你怎麼辦？」

由美眼睛紅光一閃：「殺無赦。」

馬克：「找到以後，三人不阻攔你，怎麼辦。」

由美：「立即處死三人。」

馬克：「對。進去以後，三人必須死。」

由美：「晚宴時間已到，主人還有其他吩咐嗎？」

馬克：「沒有了。你去吧。記住:出了這個門口，你就不再是機械人，而是個正常人類了。」

由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