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只能做個「小鬼」
一周后，根據既定的安排華宏陽回上海了。
及時的彙報下這段時間的工作整情況，有任何問題或者需要調整的地方能夠及時採取相應措施，對於今後工作的順利開展是一個必不可少的環節。
回到上海的第三天，營銷部唐部長和陳慶國一起聽取了華宏陽詳細的工作彙報，在肯定了初期階段工作的成效后給予了新的許可權：對月採購量300噸以上的客戶執行不超過20元每噸的優惠，客戶認定和優惠幅度由華宏陽根據實際情況而定。
工作得到認可讓華宏陽增加了對今後工作的信心，但新賦予的權利也讓他感到了壓力。他很清楚這個權力不僅僅是給他的，更多的是給予友嘉公司的支持。走出會議室后華宏陽第一時間就電話王春年，讓他將這個政策通報給友嘉公司。
接到電話的王春年有點蒙，這優惠政策一個又一個的，有點應接不暇了。想了一想后不由的問到：「華師傅，友嘉公司肯定會用足這個政策，那市場價格重心就很可能會出現變動，這會影響到汕陽市場整體的價格體系，我們要不要跟壯升公司的鄭狀勝溝通下？」
要不要及時跟鄭狀勝通個氣？猶豫片刻后華宏陽憑着直覺先決定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先不急，畢竟這個政策只是針對300噸以上的大客戶並不是普降，二來我相信廠里肯定是有通盤考慮過這件事的，我們還是先看看友嘉公司的反應再說吧。」
「好吧！」王春年感到了華宏陽口氣的堅定不再多說什麼了。
掛了電話的華宏陽暗自搖了搖頭，他有着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新的優惠政策很可能會迎來新的工作難度……
兩天後的周六，墨菲定律驗證了華宏陽的預感。洪總親自來電話，客戶要採購100噸材料，因為是休息天，沒辦法匯款，能否先發貨，周一匯款？
華宏陽心裏鬱悶至極。
自己派駐友嘉公司主要工作之一就是確保款到發貨，他知道這個要求理解起來很簡單但真要做到就未必容易了。雖然說在實際工作中有諸多的變通可以保證資金的安全，但稍有疏忽就會造成嚴重的後果，類似的案例可比比皆是。
不同意發貨，堅持周一款到？顯然不可行！這樣只會讓自己直接面臨尷尬局面。洪總既可以繼續用3頂帽子施壓，也可以主動的去找其中的任何一位說明情況…….
任何領導都不會喜歡一個只會轉交問題的員工，不會應對問題、不能解決問題，要你何用！
快速的思考後華宏陽很直接的表示理解，表態會馬上通知王春年辦理相關手續。
接到華宏陽電話的王春年感到了一點蹊蹺，問道：「華師傅，出庫單開好我給誰呢？今天友嘉公司就沒人來上班，而昨天馮斌鑫和林銳明也沒有提起過這事。」
已經有了主意的華宏陽不想再糾結友嘉公司種種操作的原因了，直接說道：「你主動通知馮斌鑫來你這辦手續吧。」
「好的。」
「辦手續前先要求他寫一個正式的情況說明給你，要求具體寫清楚客戶的名稱、採購噸位及價格，事情的原因、解決的辦法和今後的措施，就說是要給廠里備案。」
「好。」王春年咧嘴了，要寫的這麼的詳細，多少有點憋屈人啊。
「同時告訴他最好跟客戶溝通解釋下，今後盡量不要在周末休息期間採購材料，畢竟萬一我們外出不在公司，會耽誤事情。」
「直接說嗎？」王春年有點猶豫，
這理由找的理由多少有點尷尬。
「直接說，我們做到有言在先，那今後的工作我們就可以伸縮自如了，不然洪總的面子太大了，我們沒有抵抗力。」
「行，我知道怎麼做了。」
保留性同意。科班出身的王春年瞬間給華宏陽的做法取了個名字。先高調同意，不過在具體執行時增加諸多雖然可行但繁瑣的前提條件。
王春年意識到華宏陽是想利用這次的事情重新架構溝通協調的層面了，原本應該是洪總跟對接廠里領導，馮斌鑫對等華宏陽，自己對應林銳明或者葉瑞文。但這次洪總親自出面在爭取到了主動的同時也變相的降低了層次，他這是順勢讓自己跟馮斌鑫直接溝通了。
好吧，就讓自己做第一層面的「小鬼」吧，王春年有一點點的興奮。
現在很多事務性的工作已經完全能夠上手了，但這些東西還只是停留在一般業務操作的範疇內。一段時間來看着華宏陽跟友嘉公司交流溝通或者說鬥智斗勇，讓他有着不少的體會，有了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接到王春年電話的馮斌鑫沒有感到意外，跟洪總商量這事的時候已經預計到了各種可能性。不過他心裏還是不由的一嘆，雖然說目的是達到了但洪總這面子終究是有點可惜了。
馮斌鑫故意趕在了飯點的時候去了公司，對於提出的要求沒有過多的糾結就答應了，隨後就拉着王春年一起去吃飯。
對於熱情的邀請王春年沒有拒絕但總感到一份彆扭，他不由的在想：這種事如果由林銳明來做會不會更自然一點？
飯後王春年第一時間就將事情的整個過程和自己的感覺都告訴了華宏陽，華宏陽則是笑着提醒到：「希望這次真是個偶發情況吧，不過我們還是要有個心理準備，作為第一線的我們應該會不斷的感受到壓力的。」
對於華宏陽的提醒王春年沒有任何的擔憂，他發覺自己竟然有種隱隱的期待……
幾天後的周五臨近下班，林銳明急急的走到王春年這邊，態度很是客氣：「小王，有件事必須找你幫忙了，剛剛有個客戶突然來電話提要一車貨，但這時間太晚了，我們實在來不及去銀行將錢匯到共管賬戶了，你看是不是先將材料發了，星期一早我保證款子能到共管賬戶。」
真的這麼快就又來了？王春年心裏想着同時客氣的回到：「能不能跟客戶商量下星期一提貨呢，也就2天，應該沒這麼急吧。」
「哎，很多客戶還沒來得及適應我們新的銷售方式，還是習慣了家裏沒庫存了才來買貨的，他們已經安排了車來提貨了。」林銳明一臉的無奈。
剛去過碼頭的王春年很清楚友嘉公司還有着不少的自有的庫存，這事不能單純的認為是銀行下班了客戶才來買貨，這是想着進一步試探自己這邊的底線啊。
「這事我先跟華師傅彙報一下，聽聽他的意見再說吧。」王春年感覺自己還是有點應付不過來，只能將問題簡單化，毫不猶豫的直接給華宏陽打電話。
接到電話的華宏陽有點牙痒痒了：你們自己的庫存放着等著漲價，我裝聾作啞的認了。上周末要求先欠款發貨周一補款，我看在洪總的面子上放了。但這麼快又卡著時間點要求欠款發貨……這是挑戰雙方的協議還是挑戰我們的處理能力？
華宏陽知道再簡單同意就會不斷的有下一次，不給對方一個底線，對方就會不斷的來試探，不能一直這樣被動。
「呵呵，聽你話里的意思，林銳明在你邊上吧，你跟他說一下，這事我們必須要跟廠里彙報下才能回復他們，讓他耐心的等一下。」
在一旁的林銳明聽到了這個回復不由的產生了一種無力感。太明顯了！上次洪總聯繫採購了100噸沒有跟廠里彙報就同意了，現在就一車貨反倒要跟領導彙報？這不是刁難怎麼樣才是刁難啊。
可是畢竟是自己先出的招，那人家怎麼樣應對就是人家的事了，不滿意？有意義嗎？瞬間想通道理的林銳明倒也灑脫了，跟王春年進一步的解釋起市場的慣例和特點。
整整二十分鐘后王春年接到了華宏陽的電話。
「你就跟他們說一時聯繫不上廠里的領導，還沒辦法給出明確的答覆。讓他們先將上周要求的相關手續做一下，同時提出最好是讓洪總也出面確認下，這樣我們跟廠里彙報也能更有說服力。」
「呃……」對於華宏陽的要求王春年能夠理解，但這實在是很難執行。
「我知道這點很尷尬，但這個要求必須提出，當然不管他們找個什麼理由推脫你可以順勢答應，具體的尺度你自己把握就好。拿到『情況說明』后你就說一直在跟我聯繫，但我還在聯繫領導，一旦有消息了會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如果不是林銳明在旁邊，起了八卦心的王春年真得很想確認一下：華師傅，你根本沒有跟領導打電話吧？所有的事情只是故意的扮「小鬼」，增加麻煩讓對方知難而退吧？
事情沒辦成反而為今後的工作增加了難度，回到辦公室跟馮斌鑫說起事情的經過，林銳明的心情相當的鬱悶。
「他們會答應的，目前只是在拖延時間，一會你將「情況說明」送去給小王，隨便找個理由解釋下洪總不方便簽字，-我相信他不會計較的。」
馮斌鑫到是沒有過多的沮喪，再怎麼樣廠里都不可能派個不作為的人過來。對方不傻，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試探，目前看下來事情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事情能夠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今後我們還是要跟鋼廠的兩個人搞好關係，縣官不如現管，現在看來對方兩個人也不是認死理的人，今後我們還是有機會的。」馮斌鑫給林銳明打氣。
「可今後這做事手續會越來越麻煩，這不是閻王好找小鬼難纏嘛？」
「這個你理解也得理解，不理解也的理解。既然他們兩個派駐了我們公司，那就不可能不作為。」
「從目前的情況看廠里還是很願意幫助我們的，他們應該也知道了，那何必處處刁難呢？順水人情做起來不是更好？」林銳明不由的抱怨。
馮斌鑫嘆了一口氣后說道：「他們要求這些看似多餘的手續！既是顯示自己客觀存在，也是對廠里有所交待，更是在提醒我們啊！」
「雖然要寫情況說明有點難受，不過我感覺這樣也算不錯了。我看目前先就這樣吧，我怕我們如果再進一步，他們會提出更多的要求……我們總不能每次都讓老人家出面吧。」林銳明勸道。
「是啊，現在能有這個局面也算不錯了，先這樣吧。關鍵是我們現在是人窮志短，只能先接受，希望能夠儘快的改變這樣的情況吧。」
看到馮斌鑫落寂的語氣和神態，林銳明不再多說什麼走到辦公桌前開始「認真」的寫起了「情況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