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水手

九,水手

王缽煮這方面經驗為零,這一刻智商為負數,本能覺著不能弱了氣勢,痞笑地答非所問,揶揄道:

「談談夏家?」

「夏家!」

夏新荷顯然陷入回憶,本來三分淡然三分知性三分溫柔加一分糾結的臉上,糾結成了三分,鳳眼微微黯暗,將三分淡然換成了莫名。

口中喃喃念叨夏家兩字,語氣充滿了憂傷,顯然簡單的兩個字中充滿故事。

她很快察覺,三分淡然大漲,十分鎮定反問:「能不談嗎?」

王缽煮表情一下凝固,智商提升了些許,加上好奇心作祟,更為了驗證心中猜想,痞氣更盛,語氣強硬:

「談談夏家!」

回應他的是夏新荷惱怒的目光:「都是聰明人,揭人傷疤很好玩嗎?」

王缽煮換了口氣,盡量放低聲音徐:

「談談夏家?」

夏新荷泛起委屈:「不談!」

「談談夏家。」

「不說」

……

「打死我吧!」

這下尬住了。

一個想問,一個不想答。

王缽煮想問,這關係到自己與夏家接下來如何打交道,也關係到如何對待眼前的女孩,以及自己接下來如何處理希望神珠具現火環的影響。

處理不好會死人,會死很多人,自己也將從雙手乾淨,變成一個滿手血腥的人,連自己都過不了自己良心這一關。

這很重要!

夏新荷不想答,她生在以夏國的夏為姓的世家,天生就背負榮耀,隨她一天天長大,發現榮耀如天使的光環,外面光鮮,內里早已漆黑如墨。

血肉親情像枷鎖一樣,她掙不開,也逃不了,讓她揭露真相實在強人所難,她也料到會遇到這問題,也想好了一套說辭。

想得再好也是謊言,她一見王缽煮就知道自己騙不了他,也不想騙,如今正是掙脫枷鎖的大好機會,得抓牢了。

說了。

親還能相!

就算開口求人,對方就願意相信自己?

怕是迫不急待攆人吧!

這也很重要。

王缽煮漸漸失去耐心,拿眼前女孩一點辦法也沒有,畢竟嘴長在她身上,一副打死不說的架勢。

痞氣十足又頤氣指使:「不說就回吧!」

夏新荷臉上委屈再也抑不住,雙眼發紅地賴皮:「不回!」

「回去。」

「就不回!」

……

「姑奶奶死也要死在這!」

夏新荷三分委屈成六分,三分知性也換成了潑辣,只是一分糾結深藏卻更加堅定,眼眶中有了淚光,語氣也歇斯底里起來。

王缽煮狠勁也上來了:「吆喝!你個小娘皮是吃定小爺我了,給你面子不要是吧!」

「最後問你一遍,回不回,不回小爺我可攆人了啊,不要以為你是女滴就要寵着你。」

說完一聲唿哨,寵物們又齊聚。

在鷹隼的巨爪下,夏新荷終於撐不住了,崩潰地委屈:

「不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熱淚終於流下,傷心溢於言表,哭聲也隨之而來,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王缽煮你欺負我,哇哇嗷……」

怎麼回事。

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怎麼辦啊!

王缽煮麻了,怔愣站着像木頭一樣杵著,忘記了吩咐巨鷹把人抓走。

頭一遭遇上女人哭,而且哭得撕心裂肺,一時間搞不懂:家怎麼就回不去了!

家!

一直存在自己的幻想中,過去見別的小朋友摔了有人抱,哭了有人哄,笑了有人也笑,乖了有人誇,病了有人瞧顧……

而自己……

孤獨一直是主題,萬幸自己沒有長歪,也心理健康,加上一直樂觀的心態,將來一定有家。

那是嚮往的存在,怎麼就回不去了?

慢慢臉上恢復了三分聰慧,星眸一定理智大漲:罷了!

心裏念叨:夏新荷!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她估計大約是一朵荷花吧!

學着大人的樣子有些笨拙,不知道怎麼哄人,只好把自我安慰鼓勵那一套生搬硬套:

苦澀的沙

吹痛臉龐的感覺

像父……(王缽煮唱到這發現避不開,只好跳過)

年少的我

……

永遠聽見水手說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擦開淚不要問

為什麼

長大以後

為了理想而……努力

(跳過)

如今的我

生活就像在演戲

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尋尋覓覓尋不到

活着的證據

都市的柏油路太硬

踩不出足跡

……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擦乾淚不要問

為什麼

……

(寫在作家的話中可能跳過了,齣戲就齣戲吧!少年時聽水手只覺得好聽,年輕時聽水手只為勵志,現在聽才覺經典,作者菌想問大大們還有夢嗎?)

夢!?

夏新荷突然發現眼前少年可愛,是真可愛也可以愛,臉上恢復三分知性:

對啊!我的夢啊!

同樣也有三分焦急,糾結消失不見,像溺水之人抓救命稻草:

「王缽煮!」

漸漸地緩了過來。

說話時再無哭聲,有些沙啞的語氣很慎重,伴隨的是一絲期待:

「你確定要聽?」

見王缽煮篤定的神情,她的一絲期待化成了一分,溫柔不見全成了知性的端莊,高貴的氣質這一刻彰顯它的存在。

「家。」

「家人罷了!」

「你的資料我看過,你對家應該是充滿想像與嚮往,我今天告訴你,家跟人一樣,同樣分好壞,會變,好好的家也能變得面目可憎。」

「你確定要聽?」

最後夏新荷又詢問了,說完停住,她已經說得夠少了,王缽煮又不是她什麼人,不值得與他傾訴,更別談分享秘密。

「明白了。」王缽煮也不繼續強人所難,將三分笑意換成了嚴肅,語氣確定得不容拒絕:

「那談談與你一起來的那一幫人,現在還在不遠處,是在等待什麼嗎?」

夏新荷曬然一笑,確定反問:「你會怕?」

也不再猶,果斷指出:「一群亡命之徒,為了錢可以連命都不要的雇傭軍。」

說到這三分笑意換成了憂傷,彷彿與過去決別:

「夏家啊夏家!真回不去了!」

王缽煮等的就是這句話,聽到直覺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

不可能!

一定是那裏錯了?

夏家幾百年前可是華夏頂樑柱,怎麼可能這根頂粱柱也生蛀蟲,而且夏國在藍星上一言九鼎,執掌最高的聯邦酋長之位近三百年了,不應該啊?

看到的和聽到的,以及夏新荷親口證實,結果無法辨駁,也不可辨駁:

夏家人中有敗類,背叛了夏家,也背叛了夏國。

這時。

王缽煮神情狂怒,痞氣十足大笑:「好!這樣小爺我也就無需顧忌了,今天就讓這血腥沾滿雙手吧!」

「噼啪!」

接着。

「轟……隆隆!」

晴空響起雷聲,近在兩人咫尺。

王缽煮直感雙耳不適,聽覺也模糊,巨大的回聲也聽得不是十分真切了。

夏新荷大張著嘴一臉的痛苦,捂著雙耳直發顫,知性仍殘留在她臉上,讓她更顯溫柔,又透露出三分興奮:果然如此。

雷聲不過停歇十秒。

「噼啪,轟隆……」

「噼啪,轟隆……」

……

……

……

雷聲持續了足足一刻鐘。

這一刻鐘。

是那群雇傭軍的最後的一刻。

一開始,他們只是當拿錢辦事接了任務。

任務接了自然要完成,完成度關係着錢包,也關係着他們的傭兵生涯,一旦出了么娥子小命可就報銷了。

為了完成度自然要調查,發現了蹊蹺:花那麼多錢只殺一個啥也不是的少年?

肯定有秘密。

在接觸后發現這秘密在王缽煮身上,連夏家都不擇手段,連女兒都可以當作拉攏的代價。

走的一刻起意味與夏家解除了關係,也意味着自由了,眼中只有錢的它們自然而然戀棧不去期待起來。

計劃等夏新荷不在了再行動,給地頭蛇的僱主幾分面子,也方便後續撤離。

全然不知他們一舉一動全落入王缽煮眼中,旱天雷是一打一個準,還搞不懂這閃電從哪來的。

兩架直升機墜毀在前,他們再也期待不起來,有的連降落傘都沒系好就跳出直升機。

慘。

有傘包打不開,落地成了碎沫。

慘。

打開了,卻被旋翼絞住,然後……

慘。

下落時傘包剛準備打開,全身電得亂顫,……

慘。

以為躲過一劫,不想正處中心,成了一朵晴空焰火,……

慘。

眼見着快落地了,風一吹,方向一變,直直撞向……

慘。

腳已觸地,傘包的扣子也解了個七七八八,風一吹,山谷上降落傘又飄飄蕩蕩……

慘。

落地了,以為安全了,閃電也來了,人也沒了。

這一刻鐘。

懺悔聲,禱告聲,句句動蕩。

響雷聲,風嘯聲,聲聲迴響。

這一刻鐘。

也是王缽煮煎熬的一刻鐘,一條條生命在他手中終結。

開始有那麼一瞬間心軟了,隨之而來的是不適的嘔吐感,伴隨升起的責任將之壓了下去。

對付豺狼不能仁慈。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殘忍。

十秒的時間堅定了信念:竟然敢出現在小爺面前,還擺出嚇唬的陣勢,小爺我深黯待客之道。

留下來吧!

再也別走。

一股作氣,全程鐵石心腸讓這群雇傭兵再也走不出大山。

接着再也忍不住,哇哇一頓亂吐后,疚愧湧上心頭:殺人了……

這時。

苦澀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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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神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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