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狂亂的祭典之日

布雷特帝國曆中第九十六日是對帝國而言最重要的日子。因為這一天有帝國最重要活動的，也就是風神祭典。

在這一天，所有人皆不得違反戒律，凡是違反戒律一律以最少十倍以上的刑罰，就連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也不例外。

在這一天，皇帝無論身體狀況如何都必須拋頭露面，向公眾展示自己的身體尚有餘力。

在這一天，教國神官們的地位要居於皇帝之上，當然前提是在教國絕對公正的情況下。

……

總之，布雷特帝國視此為帝國第一大的舉國盛世，自皇帝到平民都有相應的戒律約束著。但至於有誰能對上位者做出懲罰，那就得另說了。

還有不得不提的一點就是不允許他國人員出入王都的，但在今年，出於對教國尊貴大主教來訪的考量也就稍微放寬了一些人員限制，把他國的一些上層人物給列在允許入城名單之內了。

所以其他國家的商人想要參與此次祭典就必須提前一個月準備好自己的貨物，這樣入城的手續才能得到批准。

正因如此，祭典的熱鬧氣氛早早的就已經開始蔓延在大街小巷之中了，人們是不必擔心祭典前後會有什麼麻煩的，畢竟哪有傻子會不長眼到在這個重要的場合胡鬧呢？

皇帝尤利烏斯在位三十年，已經主持參加了二十九次祭典，而今年的一次情況就變得稍稍有些特殊了。

大主教的拜訪究竟是福是禍呢？皇帝也不知道，但心中的不祥預感卻是在與日俱增。

難道這一次的變故將預示著我的退位嗎？尤利烏斯生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正是在好友告訴自己公爵準備謀反的時候，王都防守薄弱之時就只有在祭典的這幾天。

早上，皇帝早早就用完了餐。之後，他就該與教國的使者們會面，然後趕向活動的現場。

幸好，先前與尤利烏斯會面協商的還是一直以來與他合作的祭司，這也讓他著實鬆了口氣，本來的話，大主教那一級別的神官幾乎是常人難以見到的。

在前王城廣場上宮殿的一路上，皇帝與幾位神官同乘在一輛龍車裡，不過幾人都相對無言。

看著在對面上端正坐著的大主教，尤利烏斯不由得心生讚賞：這是多麼富有智慧和禮節的人啊，就連坐在顛簸的龍車上也能紋絲不動，不愧是教國的大主教！

如果弗蘭茲在場的話，估計都要直接吐槽：這不就是睡著了嗎！

等到了廣場之後，龍車就順利的進入了王族專用的小道里了，遠遠望去就能看見諾大的廣場上此時已經是被人們圍得水泄不通了。

尤利烏斯也不由得生出了另外的擔憂，自己的體力不支倒是事小，在這裡出了問題那麻煩可就大了。

眼下，他還需要到達廣場前的宮殿最頂層，進行一次坑長演講，然後坐著龍車在整個王都里區內遊行，也許直到下午才能夠有一點空閑的時間能喘口氣來。

但是，就在皇帝站在宮殿高高的露台上、將演講還沒進行到一半時候，異變果然還是發生了……

究竟是人群中誰先尖叫一生呢？尤利烏斯沒有聽清，因為隨即而來的就是人群中許多人的尖叫，然後是鮮血，在偏偏就是缺乏紅色的五顏六色的人群中蔓延開來。

尤利烏斯忽然感到疲憊極了，閉上了雙眼后，嘴唇和雙手在不斷的顫抖著。

聲旁的神官終於出聲了。

「魔族，果然魔族來了，陛下。」

「這就是你們派一位大主教來這裡的理由嗎？」皇帝剛想回以質問但是止住了這種衝動。

此時，王宮近衛騎士團團長已經衝上樓來了，但過人的身體素質讓他即使奔上了上百米的高樓也沒有氣喘。

「陛下！情況緊急，還請按照預定的計劃從這裡離開——祭司大人，就麻煩你做好護衛了。」

「等一下，樓下的情況怎麼樣了？」

「陛下！情況緊急，還——」

「說。」

「是！已經有六個人遇害當場死亡，其餘數十個人受傷，奇怪的是，作亂的是幾個手持騎士劍的普通民眾，從打扮上看似乎只是來參加祭典活動的，而且更奇怪的是不知他們是怎麼穿過外圍護衛騎士的。」

尤利烏斯將疑惑的視線轉到了其中一位與他熟悉的祭司身上。

「大概外圍的騎士已經犧牲了吧？」

尤利烏斯雖然已經提前將在場的騎士換成了地位較低的那些人，但心中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應該就是如此。」

祭司的回應卻是顯得不痛不癢，因此此時誰都把注意放在了下面的人群身上。處於高處反倒成了一種優勢。

「不好!」

大主教忽然驚呼了一聲，讓在場的人無不心神一顫。

「那些受傷的人居然站了起來，開始攻擊別人了，還有離那些發狂的民眾比較近的人也都出現這種情況了。」

大神官菲奧解釋道。

尤利烏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最害怕的並不是人員的犧牲，人無論犧牲多少都無所謂，他要的只是國家的穩定，但這種穩定已經有了被破壞的嫌疑。

「大主教閣下！我懇請您出手，無論是什麼，王國都會在第一時間給您送上。」

「沒問題，畢竟一開始就說好了是由我出面解決的。」

「而且王都里已經布置好了小型的結界，估計魔族的力量也會受到不小的抑制吧。」

「可是，如果魔族在城外呢？」

大主教對著騎士團團長的問題毫不失禮的笑了笑。

「安心吧，非子爵級以上的魔族的做法哪有這麼拐彎抹角？而且這種瘴氣的操控還不是很熟練，需要在近處才能施展，我也感知到了——魔族的魔力就在附近遊盪。」

「原來如此，那這裡就麻煩教過的諸位了，我就先去王宮準備了。」

說完后，國王就在騎士和祭司們的的擁簇之下迅速離開了。

剩下的兩個人相識一看，就默契的念起了魔法的準備術式，直接從高樓上跳了下去。

樓下已是一片慘狀，人們尖叫聲從四下響起到逐漸微弱，似乎預示著生命之花的已然凋零。現在，四處都是紅色的血和仍在嘶吼著的陷入瘋狂的人，如果不再加以制止的話，這些狂人一到街上恐怕就會不由分說的開始屠戮他人，直到自己的理智再也回不來，直到自己陷入最後瘋狂，將自己也給送入死亡。

這就是魔族的瘴氣。

菲奧深吸了一口氣，她從來沒有見過書本之外的所謂的瘴氣。如今見到了，情況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而是讓她感到噁心和恐懼。

恍神之間，她似乎還聽到了身旁大主教發出了她從未見過的極度厭惡的咂嘴聲。

強烈的風壓直接打在臉上，但兩人依舊需要用語言編織著術式，這就意味著需要克服死亡恐懼，這對於教國的人而言是最普通的事了。

於是，魔法的術式構建完了。在兩人即將觸地的一瞬，風壓有從地面上變得更強，甚至產生了輕微的爆音，周圍的狂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統統吹飛了。

漫天的血水帶著腥臭，然後是口角流涎，行動詭異的男人們、男人們，小孩們，嘶吼著站了起來，或是空手、或是拿著奪來的劍沖了過來。

「偉大的水神安蒂尼，一切的流水皆為你的力量……」

詠唱完畢之後，大主教面無表情的將魔法對準了正在向他飛撲而來的人們——

兩人還尚未注意到，在王都的其他地方亦是如此。

狂亂序幕已然被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