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遊戲系統給你的選項，是基於你已經接觸過的重要NPC。

咖啡廳里那個安室透就不用說了，松田陣平的身份是警察，而你又剛剛從警局裏出來，可能就是因為同處一片空間，遊戲系統這個不太聰明的就直接判定成了「接觸」。

「我選松田陣平。」

想明白后，你直接進行了選擇。

這離得多近，而且警.黑勾結這事兒你熟，再加上「死亡」、「仇恨」什麼的可解讀的就更多了。實在不行就強制性進行謎語互動嘛，你相信警官先生是不會和一個中二少女計較的OVO。

【已選擇「松田陣平」，「十個謎語互動（1/10）」任務已鎖定】

「安室透」的選項灰掉消失。

「順帶關一下語音包，」你真誠地說道，「唇語是日文，聽着卻是英文，真的會很詭異。」

【已接收玩家反饋，語音包已關閉】

【正在為您定位重要npc】

【重要npc定位中……定位成功】

你掃了一眼，地圖上代表重要npc的小紅點果然在警局的圖標上。

「掉頭，回警局。」

還是早點解決任務比較好，人命可是很脆弱的東西，萬一明天對方就沉東京灣了呢。

「西格莉德小姐，有警車過來了。」

一號看了一眼後視鏡，一板一眼地說道。

你眨了眨眼睛。

警車？

確實有警笛的聲音響在耳畔，並且越來越近，按理說你不應該注意不到的，可問題是在老家的時候，這玩意兒完全可以歸為背景音，就跟窗外的風聲一樣，你下意識就忽略了。

……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你看向地圖。

原本還安安生生待着的小紅點，此刻正朝着某個方向飛速前進，並嗖地超過了在路上慢悠悠晃着的你們。

「……」

你剛剛選好的npc怎麼跑了啊啊啊啊——！

托老家的福，你總覺得你要找的人一旦消失在你視線里就要分分鐘狗帶了！

你大驚失色：「一號，追上他們！」

一號立刻一腳踩上了油門。

管家沉着冷靜地表現出了和他平平無奇的臉截然相反的車技，但凡換一個人坐在副駕駛上都能被嚇得魂飛魄散，而你對此體驗良好，甚至還嫌棄一號不夠快。

……

他竟然還等紅燈？！！

你痛心疾首：「身為我的管家，你就這麼遵守交通規則的嗎？」

一號茫然地轉過頭看着你：「可是西格莉德小姐，我們沒錢交罰單。」

你：「……」

痛，太痛了。

思量間，你們已經跟着警車抵達了目的地。

「跑得可真夠遠……」

你搖下車窗，抬眼看向窗外。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型的摩天輪。

.

人群在尖叫逃竄。

警方立刻維持秩序，清出了一片場地。

這樣的場景你太熟悉了，熟悉到甚至有一絲家的感覺。你不但不害怕，還覺得無聊。

松田陣平應該就在那幾個警官之中。

你想了想，對一號說道：「你去想辦法收集我剛告訴你的道具吧，不用跟着我。」

你爽朗地說道：「如果我把那位警官約出來后，你還沒找到道具，我們就只能拍賣會見了。」

一號：「……」

你動作迅速地下車，靈活地閃開幾個想要阻攔的警察，一眼就看到了正踏上摩天輪的黑西裝捲毛。

優秀的聽力讓你毫不費力就捕捉到了他的聲音：

「……座下放置了可疑的物品……」

身邊的警察頓時緊張地上前一步：「難道是炸、炸彈？！」

哦，是炸彈啊。

你打了個哈欠，直接走上前去。

*

松田陣平單膝跪在摩天輪中，取下擋板，查看着座位下的情況，而摩天輪的門已經在緩緩合上。

外界似乎傳出了一些聲音，但他並不在意，他此刻全部的心神都在即將進行的炸.彈拆除上。

「欸等等——」

外界的聲音驟然變大，聽起來像是目暮警部的聲音，很焦急，還透著幾分不可置信。

黑髮青年這才微微轉頭，想要去看出現了什麼新情況——

……

等等，哪裏有些不對勁。

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落在了摩天輪上方。

那種似有似無的危險感將整個摩天輪都籠罩了起來，被人盯上的如芒在背讓他意識到絕對發生了什麼變故。

松田陣平目光一厲，剛看向窗外，瞳孔就驟然縮起。

光線突然一暗，陰影覆蓋下來。

「嘩啦——」

摩天輪門上的玻璃一瞬間破碎。

黑髮紅眼的少女攀附在摩天輪上，戴着一隻黑色口罩，被風吹得飛舞的髮絲模糊了她的面容，只有那雙血紅的眼睛，平靜地透過空間與碎掉的玻璃和他對視，冷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和她神色不同的是她出拳的樣子，狠辣、果決、毫不猶豫，就如同天空之中驟然劃過的閃電，生生用血肉之軀破碎堅硬玻璃給她帶去的傷害，沒有在她眼中留下分毫波瀾。

她從始至終都只安靜注視着他。

這一切的發生只有一瞬間，可松田陣平卻突生起被這麼注視了許久的錯覺，直覺的瘋狂預警讓他頭皮發麻，可還不等他想明白現在的情況，他就被少女直接揪住了衣領。

那白皙纖細的手臂上布著幾絲玻璃碎片劃出的血痕，力道卻沒有絲毫減弱。

「失禮了。」

緊接着，他就被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道拉出了摩天輪。

「松田！」

「松田警官！！」

好在摩天輪剛關上門時所處的位置並不高，他很輕易就卸去了衝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松田陣平站起身，拒絕了其他人的關懷，抬手摘掉墨鏡，積攢的怒意猛然爆發，對着72號摩天輪怒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那上面可是有炸彈！！」

而她呢？！她看起來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

他還不需要被一個孩子護在身後——

已經空無一物的玻璃窗后伸出一個腦袋：「我知道。」

她舉起一個手機，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問道：「這是你的嗎？」

「……」

松田陣平差點眼前一黑。

他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接過佐藤遞過來的手機，給自己的手機打了過去。

摩天輪現在的高度已經不能讓他們輕易交流了。

「怎、怎麼回事？摩天輪停止不動了！」

其他警察驚愕地說道。

松田陣平聽到這句話，心中頓時一沉。

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好在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並沒有叛逆到底，秒接了他的電話。

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輕舉妄動，我們會救你出來——」

「可是警官先生，摩天輪停下后，水銀桿就被觸發了。」

少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速不慌不忙，甚至有些平靜到懶散，就像是已經認同了自己的命運。

松田陣平呼吸一滯。

水銀桿。

——只要有任何輕微的震動，炸彈就會引爆，少女立刻會被炸得血肉模糊。

這就意味着，他們根本無法貿然進行援救，只能等炸彈拆除。

一張照片發送了過來，正是摩天輪上的水銀桿裝置。

「而且，」電話中的聲音繼續說道，「這裏有一塊顯示屏說還有另一個炸彈，只有在爆炸前三秒才會讓我知道。」

原本還在思量是否孤注一擲地遠程指導少女的松田陣平，心頓時冷了下去。

這是，在要上去的拆彈警察……死。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他聲音沙啞地問道。

——所以她會突然出現，將他換出去，自己進入這個必死的陷阱，甚至語氣還那麼平靜，近乎死寂。

「警官先生。」

似乎已經準備迎接死亡的少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一般突然問道：「早晨四條腿，中午兩條腿，晚上三條腿的生物，是什麼？」

松田陣平愣了一瞬，然後說道：「……是人。」

在他說出這個謎底后，少女的聲音中終於浮現了些許活潑和笑意。

「猜對了，你真聰明！」

松田陣平握着手機的手卻慢慢收緊。

無力感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到最後……還能用這種語氣說出謎語呢？

可他知道，如果此時摩天輪上的是他，他也會笑着和電話對面的人告別，就像她若無其事地說出這道廣為人知的謎語一般。

「還有十秒，你手機要沒電了，警官再見。」

電話被瞬間掛斷了。

「松田……」

佐藤擔憂地看着他，其他在場的警官們也全都沒有說話，死寂一片。

松田陣平沒有避著同事，他們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剛剛的懷疑、不解甚至是怒火，全都換成了悲痛和敬重。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道正值青春的生命的逝去，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三秒了。

沒有人將目光移開，所有人都死死盯着72號摩天輪。

——直到少女貓一般靈巧地出現在了玻璃窗上。

出現在窗口外的黑髮隨風飛舞，如此大的動作，卻沒有造成任何摩天輪輕微的顫動——否則，炸彈會立刻帶走她的性命。

然後，在所有人驟然空白的表情下，她輕盈地——直直跳了下去。

……

？！？！！！

72號摩天輪轟一聲在她身後炸開，而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黑髮少女已經掛在了摩天輪中低高度的機械臂上，正和那截不長不短剛剛好的繩子一起隨風搖晃。

她晃了一圈，終於得以正臉對準他們，淡定地揮了揮手：「炸彈在米花中央醫院。」

「你們看着我做什麼？我很奇怪嗎？」

「……」

你不是奇怪……

你真的是個人嗎？！！

*

圓滿完成了第一個謎語互動的新手任務，只剩下九個需要完成，重要npc也保住了，逮住他一個人把謎語互動完就可以了。

你的心情一下子就美妙了起來。

摩天輪上的景色很好，你暫時不想下去。

還好你有先見之明，戴了口罩和兜帽，不怕被人拍攝。等之後，你只要拿到一台電腦，就可以清除自己的所有痕迹。

至於他們會不會懷疑你……管他呢，你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哥譚市民罷了。

你又不搞什麼大事，你只是完成任務而已。

晃了兩秒，你看到下方那個捲毛和另外一名警官還沒走，正在注視着你。

也對，估計等他們抵達那裏，炸彈已經被處理了。

畢竟米花的警察出警效率似乎還不錯。

你再次晃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