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麗餅

可麗餅

到最後,詩織還是拜託了偵探社樓下「漩渦」咖啡廳的老闆,替亂步做了一份他心心念念的可麗餅。

巧克力香蕉的經典內餡,再搭配上頂端的一個雪糕球,和插在雪糕球旁邊的兩根pocky。亂步拿pocky蘸巧克力味的雪糕,吃得開心。一同出任務的中島敦也不禁露出了慈祥的姨母笑。

太宰走在一旁,嘀嘀咕咕:「我經常入水的那片海域竟然出現了這種事情!可惡,感覺輸了!」

等聽到中島敦困惑的單音「嗯?」后,太宰突然又變得興緻勃□□來:「沒關係,等我去一探究竟,我就還是那個最了解橫濱各大水域的人!」

中島敦黑線:「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啦太宰先生!你倒是想想你的搭檔國木田先生啊!」

太宰「唔唔」兩聲,隨即眼睛一亮,「我知道了,難道敦君是在思念鏡花醬嗎?哎呀呀,真是令人感動的——」

那張不停叭叭的嘴,終於被羞憤交加的中島敦捂住了。

等到總是捉弄自己的惡劣前輩裝乖,示意他再也不調侃自己和鏡花后,中島敦這才放下手。

「那麼……」太宰治(的嘴)重獲自由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唰唰」兩步和中島敦拉開了一定的距離。接着,他低下頭,任由微曲的頭髮垂下,遮住他的眼睛。之後,他才用一種陰森森的口吻道:「我就來給敦君講一講,幽靈船的故事吧。這可是真實發生在某個少年身上的故事喲?傳說中,幽靈船是……」

與其說太宰很會講恐怖故事,倒不如說,太宰治這個人就是黑暗、就是夜晚、就是恐懼的化身……*所以,他自顧自講得開心,被迫聽完整個故事的中島敦已經是冷汗涔涔了。

中島敦摸了摸額頭,低頭一看,果不其然一手的冷汗。他喉嚨緊縮了一下,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卻發現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在四下無人的情況下,是如此的清晰。

見到了令自己滿意的反應,太宰治嘴角一彎,還想說些什麼,中島敦的直覺卻終於發揮了一次作用,指引着它的主人將求救的目光射/向了走在前方的兩人。

同時感受到後背升騰而起的灼人目光,亂步和詩織的反應卻不相同。

亂步對手中的可麗餅一心一意,被中島敦眼巴巴地盯着也絲毫不為所動。詩織倒是如中島敦所願地放慢了腳步,直到後面兩人追上她的步伐。

太宰治頗有些憐憫地看了一眼滿臉寫着「得救了!」的中島敦,自覺接下來就沒有什麼他發揮的空間了,就抱着臂,哼起了自編的小調。

就在中島敦悄悄鬆了口氣的時候,詩織平靜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說起幽靈船,我曾經聽碼頭的老船工說過。那是很久以前,某個無風無浪的夜晚。海面平靜極了,他所在的船隻正在運送某種重要的貨品。就在船上的水手都因為這個夜晚過於安寧而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她陡然拔高的音量嚇得認真聽的中島敦又是一個哆嗦,整個人就是「慌張.jpg」。

「亂步,不準只吃雪糕和內餡!」

中島敦頓時腳下一個趔趄。

他擦著額上的冷汗,嘴上埋怨著詩織這樣一驚一乍的真的很嚇人,心裏卻暗自鬆了口氣——呼,還好沒說完。雖然和太宰先生陰森森的風格不同,但詩織小姐這種平鋪直敘的方式,反而讓講的內容聽起來更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一樣啊!

那邊的亂步和詩織還在就前者拿着兩根吃掉了一小截的pocky當筷子,在可麗餅里挑挑揀揀的事展開激烈的談論,這邊的太宰治則悄悄摸到了中島敦耳邊。

「呼~」他惡趣味地往中島敦耳邊吹了口氣,然後迅速抽身,給一蹦三尺高的中島敦「呱唧呱唧」鼓掌。

一時間,場面十分混亂。四個人像是出來春遊的小學生,又像惡劣父母帶自家小孩出遊。總之不像是來干正事的。

早早就等候在碼頭,眼睜睜看着遠處的四個人走了半天也沒走過來的社畜坂口安吾,掩飾性地推了推自己在黑夜中也反著光的眼鏡。

是的,坂口安吾,以及他身後因為自家老大站着所以被迫也站了好一會兒的異能特務科成員們,在亂步和太宰治的共同要求下,也來到了現場。

——並且比提出這個要求的人來早了半個鐘。

當然,在等待武裝偵探社的過程中,深諳「效率」一詞的頂級社畜、老闆的好員工、下屬們的魔鬼boss坂口安吾先生,也沒閑着。不僅自己在用便攜電腦處理緊急事物,他還不忘吩咐下屬們清場、尋找最佳觀測點、安裝異能力監控設備……

忙忙碌碌好一陣,又在注意到遠處的動靜后停下來等待,結果武偵四人還是磨磨唧唧沒過來。

坂口安吾:倒吸氣捂胸口.jpg

他看着原地起跳的中島敦,懷疑這一切都是太宰治的陰謀,但他沒有證據。

……不過也不需要證據。

因為等四人終於走過來,坂口安吾還在感慨「啊,還好有金田一小姐在」的時候,太宰治就上下打量了一圈坂口安吾,目光刻意地在他眼下停留了一會,又着重看了看坂口安吾的髮際線。

坂口安吾:……太陰陽怪氣了太宰君,此時無聲勝有聲了可以說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推了推眼鏡。

被坂口安吾寄予厚望的詩織閉嘴不言,睜著一雙眼睛看太宰表演。新人中島敦和萬事不理的亂步自不必說,也是不會出聲挽救氣氛的。區別在於前者不敢,後者嫌麻煩罷了。

於是,太宰治在「萬」眾矚目中,往前邁了一步。

但率先出聲的,確實坂口安吾。他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許久不見的好友,張了張口,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太宰君。」雖然還是從前的稱呼,卻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太宰治冷淡地回應:「安吾,特務科有什麼發現嗎。」

這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比剛剛的挑釁更戳人心窩,坂口安吾卻只能在心底嘆氣,旋即也和太宰一樣,自然地交代起了自己這方的發現。

「設備已經安裝完畢,正在調試。」坂口安吾嚴謹地說着,「不排除異能作案的可能性,但——」

一道清亮的少年音打斷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可能性非常低。」

為了完成委託后社長承諾的誇獎,亂步難得提起了一些幹勁。他看都沒有看被接嘴后就不再言語的坂口安吾一眼,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眼前這篇海域。

今晚的風不大,吹在身上的力度可以稱得上一聲「溫柔」。有幾朵雲漂浮在空中,遮住了月亮。但在碼頭幾盞昏黃的小燈的照射下,靠近岸邊的海面依然可見。

雖然異能特務科的人已經將此處清場,但這裏卻並不顯得過分安靜。潮水和鳥類的鳴叫時不時鑽入人的耳朵,伴隨着周圍人清淺的呼吸,種種聲音交雜在一起,莫名勾起了一些人的睡意。

就在這種氛圍中,太宰治打了個哈欠:「呼啊——快點解決我好回去睡覺。今天早起上吊,我現在真的超級——困的。」他說着,伸出雙手比了個他口中的「超級」的手勢,用以佐證他究竟有多渴望睡眠。

坂口安吾和他身邊的特務科成員都忍耐住了吐槽的慾望,但他們不吐,有人幫忙。

白髮少年在眾人「幹得漂亮」的矚目中,鄭重其事地拜託道:「為了鏡花醬和國木田先生,就委屈您稍後再死了,太宰先生!」

詩織聞言悚然一驚,和太宰對視,用眼神示意對方——看看你乾的好事,孩子都瘋了!

太宰無辜回望——說什麼呢詩織醬,我看不懂喲~

詩織還想「說」點什麼,中島敦和她親愛的幼馴染同時打斷了她。

「也辛苦您和亂步先生了,詩織小姐!」白虎少年鄭重地拜託。

「跟着我去礁石那邊,詩織,敦。」亂步按住自己腦袋上的帽子,下一秒,一陣大風刮過,帶起他的披風,發出獵獵聲響。

遮住月亮的烏雲散去了。

原本黯淡的月光一點一點變亮,投射在海面上,海面上頓時出現了粼粼的反光。但今晚的月光是帶着冷意的,人站在月光下,竟然覺得有些寒冷。

不知道什麼時候,薄薄的霧已經升起了。

坂口安吾皺了皺眉,對着耳麥說了幾句話。等他再次抬起頭,詢問似的看向明顯處於領頭人位置的亂步時,後者已經和太宰治飛快完成了一次眼神交流。

「太宰留下,你們兩個跟着我去礁石那邊。」亂步有條不紊地吩咐道,「至於特務科……照原計劃就好。」

「出發。」他發出最後一道命令,便率先轉身,第一個離開了碼頭。

褐色的披風隨着亂步的動作在空中輕輕翻飛,披風后擺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又很快因為重力的緣故下垂回到原本的位置。

詩織不帶絲毫猶豫地跟着亂步的背影就走。反觀中島敦,從接收到亂步傳達的訊息開始,他就有點懵逼。倒不是說他不急着去找泉鏡花,而是吧……

偵探社的腦力擔當、吉祥物擔當……總之就不是偵探社的前綴「武裝」所包含範圍內的亂步先生,真的要去幽靈船上外勤啊???

他好慌。

正這麼想着,中島敦就感覺背後有一雙手推了自己一把。這股力道不算輕,他往前踉蹌了兩步,回頭去看,太宰治在朝他眨眼睛。

「去吧,敦君,要相信亂步先生的判斷。」太宰露出了今晚第一個溫和的笑,「說不定,你還能見識見識詩織的異能力呢。」

是啊!還有大家認證很強的金田一小姐在。中島敦對着自他加入偵探社以來就一直扮演着「師父」和「引路人」這一角色的太宰重重一點頭,轉身小跑着跟上了兩位前輩的腳步。

「太宰君……」坂口安吾在這場師徒間的談話結束后,又叫了一聲太宰治的名字。

這一次坂口安吾是真的有點驚訝了。親眼見到太宰現在的樣子,還有對方對待現在的弟子的態度,坂口安吾難免有些感慨,有些悵惘,還有些……

替太宰曾經下屬芥川龍之介感到心酸。

太慘了,芥川君。雖然你被譽為「不吠的狂犬」,但遇到這種情況,還是叫一叫吧(不是)。

「安吾,眼神好噁心。」見那邊三人身影消失不見了,太宰立馬將炮/口轉移到了曾經的好友身上。他目帶嫌棄,「把你剛剛想的東西都收起來,還真是失禮啊。」

「抱歉。」下意識道歉后,坂口安吾突然睜大了眼睛。

——等等,太宰這是在……?

太宰治卻已經自顧自朝着異能特務科選中的臨時據點,一處被他們改造過的小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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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步的天降幼馴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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