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萬里名第一想法是租個男朋友,當然如果能在回家之前找個真男朋友,她當然也很願意的。
不過這一切都得等影山飛雄離開之後才行。
家裏有個他,她實在沒法去尋思談戀愛的事。
「萬里名,你那邊數據記錄好了嗎?」
「嗯,記好了。」萬里名把數據傳給另一個小組,「優花學姐,麻煩核對一下。」
「和我這組的數據一樣。」福田優花呼出一口氣,「太好了,今晚慶祝一下?橋本老師請客!」
「你們去玩吧,我今晚有約會。」在一片『好狡猾』的不滿中,項目的負責人橋本幸子笑眯眯道,「記得要小票,老師給你們報銷。」
公費報銷吧。
萬里名笑了一下,和橋本幸子對上視線。
對方眨眨眼睛,示意她不要戳穿。
「沒事,學長請客也是一樣的。」另一個學長青木道,「聽說之前不二舉辦的聯誼會萬里名也參加了,而且很受歡迎?幾天沒來了,待會兒可要好好講講。」
萬里名收拾器材的手僵了僵,下一秒又立刻恢復原樣:「沒有啊,我受什麼歡迎,中途退場,一個聯繫方式都沒撈著。」
森川愛佳見狀,在旁邊幫腔:「萬里名對戀愛才不感興趣,她可是答應了我要等我一起脫單的。」
好樣的愛佳。萬里名點頭:「對,我暫時只想把這個項目做好。」
「而且……」萬里名伸手做無奈狀,「我是傷員,不方便喝酒,今晚就不去了。」
又有其他組員一一表示晚上很忙。
碰了一鼻子灰,青木有點窘迫地點點頭。
福田優花擺手:「沒事,等大家都有空了再聚。」
「好啊,到時候我一定來。」萬里名答應着,和森川愛佳一起出了實驗室。
剛一走遠,愛佳就憋不住得意起來:「我剛才反應夠快的吧!哼哼,快誇誇我!」
萬里名:「嗯,愛佳真棒。」
「……太敷衍了吧!」她不滿。
敷衍嗎?萬里名調整了一下語氣,故作誇張:「哇!我們愛佳女士怎麼這麼棒!好善良哦!」
森川愛佳很是受用,她驕傲仰頭:「沒辦法,誰叫萬里名總是跟我撒嬌嘛。」
什麼撒嬌,她才不會撒嬌!萬里名的問號還沒打出來,兩人就已經出了研究所。
而一抬眼,就看見站在研究所門口不遠處的影山飛雄
他帶了鴨舌帽和口罩,臉遮得嚴嚴實實,但萬里名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
他身高體型擺在那,任誰都會多看一眼。萬里名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她扭頭一看,森川愛佳顯然也認出了他,正眯着眼睛確認:「那是影山選手吧?」
因為萬里名的原因,她惡補了一整晚有關影山的事。
「嗯,顯然是的。」萬里名無奈。
剛剛才想着要找個新男朋友,前任就過來了。
她拍拍愛佳的腦袋:「那我先過去了。」
「等等!」森川愛佳叫住她,擠眉弄眼。
「知道,請你吃拉麵。」
「好嘞!約會愉快!」
想了想,萬里名還是沒糾正她這不是什麼約會。反正她也不會信。
她一步一步走到影山飛雄身前半米遠:「你怎麼來了?」
他把手裏的遮陽傘打開,舉到萬里名頭頂:「我來接你回家。」
他這句回家讓萬里名很不適應,包括撐傘這個行為也是,她在這之前完全沒享受過這種服務。
她往前走了幾步,還是沒忍住糾正道:「是我的公寓,不是家。」
影山飛雄沒覺得有什麼區別,但他想了一下,俱樂部里的叫宿舍,宮城從小長大的屋子叫家。
那他自己再租個公寓呢?當然不是家。但他一直把畢業后和萬里名一起租的那間公寓叫家。
他點頭,表示明白了。
兩人一起坐上電車。
萬里名偷偷抬眼,他露出的一雙眼睛很是沉靜,好像一點也沒覺得手臂互相碰到有什麼關係。
她往旁邊挪了挪,努力不碰到他,但這動作在影山飛雄看來非常顯眼。
他側着頭彎腰,輕輕「嗯」了一聲。
二聲,很低。
那雙眼睛裏也印上了她的臉。
萬里名眼神飄忽了一下:「沒什麼,今晚吃什麼?」
影山飛雄認真思考了一下:「咖喱飯可以嗎?」
說起咖喱飯,萬里名又想起了媽媽的話。
她嘆氣:「行,咖喱飯,在外面吃?」
這次影山給出回應的時間長了一點,他試探:「回去做吧,我來做。」
他說他來做。
萬里名對影山飛雄的廚藝是一點希望都不報的。
但他居然還繼續說:「四十今晚的狗飯也交給我來吧,你昨晚做的時候我記了一下過程。」
「怎麼記的?」萬里名來了興趣。
她眼睛重新變得亮晶晶的了。影山飛雄心情也在持續變好,他把自己的手機給萬里名看。
「記在這裏了。」
萬里名接過來。
上面寫着——
「第一步,摸摸四十的腦袋。
第二步,洗手,從冰箱拿出牛肉,雞胸肉,雞心,肝臟,雞胗,一小片三文魚,三顆雞蛋,南瓜,胡蘿蔔,西蘭花。
大概這麼多(附歪歪扭扭看不出個所以然的手繪圖)」
後面還寫了一大串怎麼蒸,蒸多久之類的話。
萬里名:「……」
她抬頭,有點驚訝:「做得很不錯啊。」
雖然圖畫得潦草了些,第一步還是摸摸四十這樣奇怪的步驟,但這種東西他自己能看懂就行。
按她給影山佈置作業的標準來講,這是要好好誇誇的。
不過對於影山飛雄來講,一句「不錯」就已經是非常棒的誇獎了。
他唇角輕輕牽了一下,擋在口罩底下,沒人看見。
「那今晚能讓我做飯嗎?」
有人做飯,萬里名當然不會拒絕。她開心點頭:「好啊,今晚我和四十的胃就交給你了。」
「嗯,交給我吧。」影山飛雄認真承諾。
材料冰箱裏都有,倒也不用再去買。
影山飛雄拿食材的動作很利落,他嚴格按照筆記上畫的量來,把食材分好類后,還叫萬里名來看了一眼。
「沒問題,用絞肉機攪碎就行。」
她給出肯定,但沒急着走,而是搬了個凳子過來,趴在椅背上看。
因為她的注視,影山飛雄稍微有點緊張。
不過他覺得這種緊張感也沒什麼不好。
萬里名覺得很不可思議。她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和影山飛雄這樣待在一起。
她可以和四十在一旁等着他做飯,聊聊天,或者沉默也行。
和影山待在一起讓人很舒服的地方就在於,他容許沉默的發生。
思緒再次飄遠,萬里名看着他忙碌,居然就這麼睡著了。
而影山飛雄一直到把狗飯蒸上鍋才發現。
他下意識放輕腳步,走近了看。
萬里名臉壓在胳膊上,臉頰的肉和嘴唇都微微嘟起來,睡得很香。
影山飛雄蹲下來看了一會兒,連四十什麼時候蹭過來的都不知道。
萬里名睡着的時候,看上去就不那麼明艷了,而是多了一點柔和。
不過影山飛雄一直覺得萬里名很溫柔。
她每次給他講題的時候,哪怕嘴上罵着笨蛋,也還是會耐心的反覆講同一道題。
會把筆記借給他複習,做好的飯糰也會帶給他一份。
在一起之後,還會在冬天撲進他的外套里,叫他「飛雄」的時候語氣永遠是輕快柔和的。
會故意欺負他到臉紅,然後笑眯眯地說一聲「都怪飛雄太可愛了」。
哪怕他打職業之後忙到沒時間回家打電話,也從來不會抱怨什麼,會在他回家的時候抱着說四十又怎麼怎麼淘氣了。
在影山飛雄眼裏,萬里名從來都不是別人口中的「看起來很不好相處」「話好少」。
她明明就很好啊,只是他們和她不熟而已。
影山飛雄是被指尖一點柔軟溫熱的觸感拉回神的。
他居然不知不覺地點在了萬里名臉上。
很軟,他的指尖幾乎要控制不住地陷進去。
按影山飛雄的想法來講,這個行為也很不好,萬里名要是知道了,絕對會生氣。
搞不好還會把他趕出去。
所以只停留了兩秒,影山飛雄就立刻收回了手。
他動作有點大,胳膊肘敲在了桌子上,發出「咚」發一聲。
這聲音直接把萬里名吵醒。
她一睜眼,一個超大的影山飛雄的臉。
「!」萬里名嚇得差點蹦起來。
還好椅背在側面,她不至於在後仰的時候撞上去,落得個和影山飛雄一樣「咚」的下場。
「……我睡著了?」她聲音有點啞。
「嗯。」影山飛雄想說他來叫她吃飯,但他說不出口,因為他剛才的行為並不是這麼回事。
不過萬里名已經聞到了咖喱的香味。
她伸了個懶腰:「飯已經做好了嗎?聞着好香。」
萬里名清醒了一點,終於看清楚影山飛雄的臉。
她狐疑:「……你臉怎麼這麼紅?」
她說完這話,就看見他的臉變得更紅,但說不出話,眼巴巴地瞅着她。
萬里名:「……算了。」
都說了不要撒嬌了!這是幹嘛啊!
四十「汪」了一聲,試圖把他們的注意力往廚房裏它的晚餐上引。
影山飛雄摸了摸它的腦袋,但是沒照它的心意來,而是去看那鍋咖喱煮得怎麼樣。
他動作看上去簡直像是在逃一樣。
「可以盛了。」萬里名也跟着他進了廚房,從他身後探出來看,「煮得很不錯啊,我去拿盤子。」
她的手被按住。
只一瞬間,影山飛雄就的手就縮了回去。
他臉上的紅終於退了一點:「我來吧。」
萬里名沒和他爭。
等到萬里名咖喱飯吃了一半,而四十饞的就快要和影山搶飯的時候,它的狗飯終於涼好。
剛一放好,它就一陣暴風吸入。
連萬里名在旁邊說慢點都不理。
懂了,有爹撐腰,都敢不理媽媽了。
不過四十對影山爸爸的愛很快就消失了。
因為影山飛雄從廚房裏端出兩份蘋果派。
大的那個放到了萬里名桌上,小的則是給了四十。
「給四十的是用蘋果和雞肉做的。」他解釋,「我沒亂添東西。」
經過這一頓咖喱飯,萬里名對他的信任度飛漲。
她笑眯眯:「謝謝,辛苦你啦。」
然而剛叉起一塊,還沒放入口中,她就看見四十一口吞了蘋果派,只嚼了一下,立馬就地yue了出來,跑去水碗旁邊瘋狂喝水。
萬里名:「……」
影山飛雄:「……」
兩人對視一眼,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所以,她這塊蘋果派還當吃不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