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一頓飯的功夫,祁瑾秋都沒能從她姐嘴裡問出什麼。收拾好餐桌上的剩飯剩菜,兩人簡單聊了幾句祁箏便去忙工作了。

山道盞間光線朦朧,枝頭的花蕊被颱風吹得翻顫,淅淅瀝瀝的小雨格外應景。

可能是今晚見了祁箏的原因,她難得有了想要喝酒的雅興,但醫生早在診治之初就明說了不能喝酒。祁瑾秋捏了捏眉心,只能放棄這個忽然萌生的想法。

偌大的客廳靜謐到彷彿能聽見雨滴從玻璃上輕擦而過的響聲,祁瑾秋坐在沙發上玩了會手機,便關掉頂端的水晶吊燈留了盞壁燈回了卧室。

偷偷溜出兔籠的小兔子此刻正安靜縮在窩裡,前爪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動著旁邊的胡蘿蔔玩偶,只是一瞥,這幅場景就萌化了祁瑾秋的心。

「綿綿。」她蹲在兔籠前,「困了嗎?」

萌萌噠的小兔子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甚至收回了撥動的前爪。

「又恢復高冷狀態了,對嘛?」她眼神含笑,語氣調侃,「綿綿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嗎?」

絨白的尾巴縮成一團,兔兔彷彿是要鑽洞般蜷縮起自己,圓滾滾的模樣像極了一顆被煮開的軟乎小湯圓。祁瑾秋甚至想要伸手碰一碰,看看這顆白嫩的小湯圓里包著什麼神奇餡料,否則怎麼又軟又香,勾的人心軟如春水。

但恢復高冷狀態的兔兔經不得碰,否則那柔軟的絨毛便會像小貓似的炸開,漆黑如潑墨似的瞳孔還會洇出濕意怯憤地望著她。

祁瑾秋彎唇笑,酒窩清淺:「知道綿綿嫌棄我不願意,所以今晚我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睡吧。」

兔兔依舊不動如初。

「我先去洗澡了。」她起身朝衣帽間走去,歡快的步伐泄露出她此刻的好心情,精緻的眉眼在燈下越發奪目,那點病秧子氣彷彿都淡了些。

距離昨天又過去了二十一個小時,如果剩下的三個小時內疾病沒有發作,那麼就又刷新了她的犯病頻率。

接連兩天都沒有犯病,這於一個被疾病折磨到瀕臨決堤的人而言,毫無疑問是一個巨大的好消息。

衣帽間嵌在卧室里,佔地面積寬廣,她隨便拿了套蕾絲勾邊睡衣便往浴室去。

氤氳水汽沾濕了她挺翹的鼻尖,她懶洋洋地撥開長捲髮,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晚上吃飯時她姐說的那句話。

其實..也不算連Omega的手都沒碰過吧,她記得第一次見紀沅眠的時候,因為一個小意外,她的指尖順勢從紀沄眠柔嫩的手背輕擦而過。

放在別人眼裡可能只是一個不小心的觸碰,連小插曲都算不上。可紀沄眠卻反應很大,原本就冷著的漂亮臉龐彷彿凝結出了層冰霜。

不知回想到了什麼,祁瑾秋桃花眼微眯,她捻了捻水面的鳶尾花,指骨修長明晰,沿著白皙的手腕往上,手臂處還綴著囂張肆意的紋身。

freedom。

這是曾經刻在她骨血里的字眼。

可是患病半年,她的人生各方面都充斥著束縛住她的條條框框,她掙脫不開,也只能妥協。

不知過了多久,泛著漣漪的水面重歸於靜,洗漱乾淨的祁瑾秋邁步走向沙發,她坐在沙發沿端開始擦拭頭髮,吹風機結束運作時,房門鈴聲被按響。

她走去開門,門外站著的儼然是祁箏。

「睡了?」

「還沒有。」祁瑾秋引著她往裡走,剛覆上的雪松香越發清冽,「你忙完工作了嗎?」

「嗯。」視線觸及床櫃旁的兔籠時,祁箏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你讓它跟你一起睡?」

她倒是想,就是小兔子不應。祁瑾秋心想。

「差不多吧。」她道。

「不是有潔癖嗎?兔子不臭?」

祁瑾秋搖頭:「綿綿身上很乾凈。」

兩人坐下,祁箏重新將目光放在對面的alpha上。

小時候個子不到她肩膀的妹妹,現在已經比她還要高一點了。再開口時,她的語氣顯然多了分柔和:「剛剛結束視頻會議的時候,合作方跟我說了件事。」

「什麼?」祁瑾秋撐著腦袋,坐姿閑散。

「『美藝杯』的規則有改動,獲獎者參與畫展的方式可能會有些變化。」說完,她語鋒一轉,「我記得,你圈裡跟你過不去的那個死對頭也參加了比賽。」

祁瑾秋打了個哈欠:「嗯,這個事芝蓓跟我說過,她小姨那邊的消息。不過姐,你怎麼也知道紀沄眠的事?」

祁箏做事向來磊落,她直言不諱道:「你從來都不肯用祁家去爭,我跟父親可以妥協,但不可能連你在圈裡的事情都不知道。你放心,我也僅限於知道你和她之間那點矛盾,沒有任何其它動作。」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祁瑾秋並不意外。

角落裡的小兔子揚了揚耳朵,耳尖地留意到了自己名字的出現。它睜開眼睛瞅了眼,隨即閉上開始裝睡,

「好啦,我知道了。」祁瑾秋抿起唇笑,「『美藝杯』的事也不一定輪得到我,很多參賽選手都是這一行里的佼佼者。而且你這麼晚還過來,應該不只是為了這點事吧?」

「瑾秋。」祁箏斂起神色,認真道,「你今天沒事吧?」

「我正想跟你說呢,姐,算上今天我已經兩天都沒犯病了。」她的唇角越發上揚,語氣感慨,「以後我一定要將綿綿養的白白胖胖,天天給它喂胡蘿蔔。」

「你確定這樣...」祁箏頓了下,繞過話題,「後天颱風差不多結束了,你準備準備,儘早去醫院檢查。」

「嗯好。」

「檢查結果出來,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祁瑾秋溫聲道,「但是你也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因為這樣的疼痛緩解並不一定意味著那串醫學數據會發生變化。」

祁箏難得沉默,她望著自從生病以來越發清瘦的妹妹,寒眸里暗淡無星。燈光籠罩在她身上,好一會兒,她才點了點頭。

「瑾秋。」再開口時,她的語氣藏著不易察覺的疲憊,「你應該能猜到父親母親這次幹什麼去了吧?」

氣氛由剛剛的輕鬆逐漸變得沉重起來,祁瑾秋想要寬慰她姐,故作輕鬆:「知道,去蜜月旅行了。」

她們父母是青梅竹馬,結婚三十年依然恩愛如初,每月都會打著蜜月旅行的旗幟滿世界的跑。直到她患病,他們才在家裡接連呆了將近半年。這次出發前,她們雖然也是嘴上說著是去蜜月旅行,但其實她都清楚,她們是為她去找那位隱世已久的名醫去了。

「你心裡應該再清楚不過了。」祁箏徑直望著她,「所以我希望這次檢查結果能有驚喜。」

祁瑾秋忽然也有些難受,但還是扯出一抹笑靨:「會的,我也希望。」

「嗯。」祁箏抬手望了眼腕錶,「我明天行程有變,可能會早點走,具體什麼時候還要晚點才能知道,你先休息吧。」

時間在兩人的交談中悄然流逝,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行至十一點了。

「好,你也是。」

兩人互道晚安后,房內才重歸於靜。寬廣的房間內,只剩祁瑾秋一人獨坐在沙發上。她撐著腦袋假寐,直到窗外的小雨逐漸變得急驟,她才起身上床。

壁燈染亮房間一隅,她側望著兔籠里的小兔子,隱隱失神。

.

晚上睡得晚,早上起來時已經十點了。

頭髮凌亂地披灑在肩后,祁瑾秋揉了揉腦袋,意識清醒才去看手機通知消息。

【姐:先走了,記得明天去做檢查。】

發消息的時間是早上九點二十,她翻了個身,手指動彈回復了句一路平安。

腦袋依舊昏昏沉沉,她睡眼朦朧地拽過枕頭抱在懷裡,又閉眼睡去。

角落裡早已睡醒的小兔子目睹完她從翻身到又睡去的整個過程后,驀自跳出了兔籠。瓷白的小糰子落在地毯時踉蹌滾成了一個小球,抖了抖毛髮恢復過來它又借力跳到了床沿邊。

兔兔小心翼翼地靠近面前這個巨型人類的腿。

被中女人白皙修長的細腿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紀沄眠暗自心想,這個兩腳獸的睡姿一點都不雅觀。

藥用噴霧療效很好,噴了兩天那處淤青就消了不少。毛絨絨的兔爪試探性地伸出,觸及那可惡人類的皮膚時,紀沅眠又立即縮了回去。

聳拉的兔耳半垂,她放緩動作蹦躂到兩腳獸的枕頭邊,瞧見那被塞到另一邊的門鎖遙控器時,如漆般的瞳孔里跳動著喜悅的星星。

昨晚她不小心聽到了兩人間的談話,那個陌生人類說的那幾句再一次提醒了她——她跟祁瑾秋的關係惡劣,她根本就…就不該留在這。

眼下祁瑾秋因為救她而受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等拿到遙控器打開門,她就要悄悄溜走。

畢竟、比起將要過去的危險颱風天和忍耐身體不穩帶來的疼痛,她更害怕祁瑾秋去醫院檢查出結果時,醫院裡的人或者祁家人會把她、抓到實驗室。

這麼想著,巴掌大小的小幼兔鼓足勇氣,雙爪一蹬,穩當落在了淺色的遙控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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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對頭變成兔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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