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霍曜最崇拜他的祖父大周朝聖祖皇帝,十二歲登基,十八歲平定反叛的藩王,二十二歲御駕親征,將不斷侵犯邊境的契丹突厥打得落花流水,訂立盟約,已安寧近百年之久。祖父在位六十年,開創盛世,河清海晏,百姓安居樂業。

霍曜從小立志成為祖父那樣的明君,可惜天不遂人願,他沒有被立為太子。

他不甘心,因為他的母后曾是皇后,他本該被立為太子;因為大哥霍曄並無多少才能,憑什麼能入主東宮?

但霍曜從來不是將情緒流露在臉上的一個人,他胸有自有丘壑,他蟄伏多年,他步步為營,只等一個絕佳的機會將太子拉下馬。

至於愛情,他從小就不信這回事。

霍曜親眼看着父皇和母后從兩情繾綣走到相看兩厭,最後帝后離心,蘭因絮果,母后被廢,父皇身邊又多了數不清的女子。

世上沒有人會真的懂他陪他,所以霍曜一心一意都在謀權上。

為此,霍曜謊稱身體有疾,到了該成婚的年紀仍不成婚。直到父皇下旨,讓他娶吏部侍郎黎襲志的養子黎玉帛。

霍曜清楚,這份旨意必定是太子的母親淑妃唆使父皇下的。

他遵旨了。一來,讓人以為他好男風,就不會有人催他這個憎惡婚姻的人趕緊結婚生子;二來,太子和淑妃就會稍稍放鬆警惕,一個王爺就算再有能力,一旦好男風,是無論如何不能繼承皇位的。

那麼霍曜行走在朝堂之上,多做點事,多攬一分權力,暗中多擴張一些勢力,大臣們也會不以為意。反正他是個斷袖,終其一生,也只能是個王爺。

但如今霍曜的謀權大計出了點小意外。

那個被他娶回來的人居然暗戀他許久了!

難怪黎玉帛在新婚之夜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難怪黎玉帛看向他的眼神總是那麼楚楚動人!難怪黎玉帛那麼希望他陪着回門!原來是因為這個!

想到這點,霍曜就忍不住打個寒噤。

他之前還調.戲黎玉帛,讓他伺候自己,還稱他「愛妃」,現在想想真是危險得很吶!

在霍曜以為黎玉帛是細作時,準備找個合適的機會殺了他;在認為黎玉帛不是細作時,將來成就大業之後,將他放了也就是了。

但現在卻有些亂亂的。

這天晚上,霍曜實在被聽到的表白給震驚到了,所以沒回飲翠軒,安置在榮春堂了,主要是他沒想好該如何面對一片情深的黎玉帛。

以往霍曜走進飲翠軒,可以大方地「關心」黎玉帛有沒有喝補藥,讓他伺候自己脫掉外袍,甚至在床上捏起他的下巴,問他今夜有沒有準備好侍寢。

這些都是基於知道兩個人對彼此沒有感情的基礎上,但現在黎玉帛是喜歡他的,那麼再做這些動作再說這些話,就不妥當。既然自己不相信感情,將來沒辦法給對方一個圓滿的結局,那還是避而遠之得好。

這麼想着,霍曜就在床上翻了好幾次身。

月光斜射進來,清清冷冷的。

總覺得今夜的房間少了點什麼。

不就是一個人睡嗎?以前不都是一個人睡的嗎?

一個人睡,床大,不會被擠到,不會有人搶被子,不會有人深更半夜突然踹你一腳,多舒服多自在。

但是奇了怪了,就是睡不着。

*

飲翠軒里,黎玉帛正在擺弄前些天從外面買回來的不倒翁,就見楊智及公公進來說王爺今天不過來。

這還是頭一回霍曜不來這邊過夜,黎玉帛脫口道:「王爺為什麼不過來?」

楊智及哪知道這其中的細節,霍曜說不過來便不過來,是沒有和他說理由的。不過他可得慎重答話:「王爺今日公務繁忙,到深夜還在籌謀,請側王妃早些休息。」

原來如此。

黎玉帛放下不倒翁,指著桌上的百合蓮子綠豆羹道:「上回王爺說這個不錯。今天小廚房做了一點,我特意給王爺留了一些,勞煩楊公公給王爺送去,讓王爺保重身子。」

按理說,立賢妻人設,黎玉帛該親自去送這碗百合蓮子綠豆羹,不過榮春堂是王爺辦公的地方,他這個「細作」還是不去為妙。

既然王爺不來過夜,次日也不用伺候他用早膳,黎玉帛決定……

連夜組局!叫上吳嬤嬤、采香等人,通宵打馬吊,一局又一局,就算輸錢也輸不完上回王爺幫他贏的,要的就是通宵蹦迪的感覺!

結果到了三更天人就困得不行,閉着眼睛上了床,真就是人菜癮還大。

不過一個人獨佔大床的滋味可太美妙啦!怎麼翻滾都不怕,怎麼四仰八叉都沒關係,他從入睡時的豎着睡直接睡到醒來的橫著睡,頭髮都成了雞窩頭。

睡醒已是晌午,黎玉帛用了午膳,吳嬤嬤便來和他回稟近日王府內務。

黎玉帛先前說過不想管理內院,但梁王承認了他當家主母的地位,吳嬤嬤也就定期向黎玉帛彙報。好在吳嬤嬤將每件事都打理得很妥當,完全不用黎玉帛操心,他只需要聽聽就行,就當熟悉王府了。

而且還有一個更大的好處,有了這麼個頭銜,黎玉帛見到真金白銀的機會就多了。譬如誰家嫁女兒了,要隨多少禮,吳嬤嬤按照舊例報給黎玉帛,但具體銀錢出入得過黎玉帛的眼。

那白花花的銀子,可真漂亮!

有時候黎玉帛覺著某處該多點銀子,某處該少點銀子,吳嬤嬤也會遵從他的意見,為了方便操作,她讓庫房取了一百兩銀子放在飲翠軒,而且有時候黎玉帛需要打點下人,房裏沒銀子可不方便。

看着那一顆顆閃閃發光的銀子,黎玉帛頓時覺得自己發財了!

這些錢雖說還不是他本人的,但跟着他久了,有了感情,遲早會變成他的!況且他「管理」王府內務辛苦啊,他自作主張將月銀從二十兩悄悄升多一些,也不過分吧!

黎玉帛將這筆銀子藏好,不到必須要用的時候絕不拿出來!

晚上,薛蘭花又來找他,這回兩人在飲翠軒的門口柳樹下見的。

黎玉帛連忙問道:「可是那枚扳指的錢不夠用?你等等,我去房中取些銀錢給你,老人家的病拖不得……」

薛蘭花沒想到黎玉帛這麼善良,心中一陣感動,攔住黎玉帛道:「側王妃,夠用。那枚扳指夠我母親吃一輩子的名貴藥材了!您真是大菩薩,奴婢今兒個就是特地來感謝您的。」說着她就要跪下。

黎玉帛忙將她扶起來:「不用客氣。只要你母親有葯吃就行,也只要你不害王爺就行。」不害王爺,就是不害你自己。

薛蘭花道:「奴婢今兒個悄悄給黎府回過話了,說王爺防備得緊,您還沒得手。他們讓奴婢給您帶個口信,不必急躁,關鍵在於下手要准。這下看來,至少最近能風平浪靜。」

「是啊。」其實黎玉帛挺煩要去應付黎府一家人的。

薛蘭花從懷裏掏出一個物事,放在黎玉帛手裏,道:「側王妃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無以為報。今兒個奴婢出府,想着這個東西也許側王妃用得上,就買了回來。」

外面摸黑看不清,黎玉帛問:「是什麼?」

薛蘭花低下了頭,笑道:「側王妃回去看了就知道了。」

黎玉帛回到房中,正好采香在房中點月麟香,見他回來就順嘴道:「側王妃回來啦!補藥已經熬好,在桌上,側王妃怕苦,照舊兌了一些糖霜進去。」

黎玉帛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翻開手中的物事,居然是一對男子纏綿的春.宮圖,神情忘我,栩栩如生,很容易就將人帶入那種情難自已的氛圍。

采香點好了香,笑着走過來問道:「側王妃得了什麼好東西?」

黎玉帛羞得無地自容,立馬將手握緊,縮進袖子裏,面紅耳赤道:「沒什麼,沒什麼。沒什麼事,你就出去吧。」

采香出去后,黎玉帛才敢喘口大氣,嚇死了!這薛蘭花真是的!剛剛不直說,要是他當眾揭開手掌,被人看見他看春.宮圖,得多社死啊!

黎玉帛忍耐不住好奇心,重新攤開春宮圖,仔細看了看,是兩個人在洗鴛鴦浴然後發生不可描述的事情。雖說古代的畫着重寫意,沒有將兩個男子的皮膚青筋以及面部表情描繪得很細緻,但寥寥幾筆就將纏綿入骨的意境勾勒出來了。

黎玉帛這隻單身狗,多年靠手速,看的別說澀畫就是視頻都有各種類型,這種小兒科自然不算什麼。但這方面就是這麼矛盾,你看多了,便需要非常刺激的新東西才激起欲.望;你很久沒看,一張「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圖片就能瞬間將你點燃。

黎玉帛登時看得一顆心怦怦直跳,完全沒注意有人在靠近。

「在看什麼呢,這麼入迷?」是霍曜的聲音。

「啊!」黎玉帛嚇一大跳,手一抖,直接將春.宮圖拋了出去。

霍曜伸手一接。

黎玉帛便眼睜睜看到那張春.宮圖落進霍曜寬大的手掌上,緊接着看到霍曜的表情變得……呃,怎麼形容呢。

大概是三分涼薄三分譏笑,還有四分漫不經心。

霍曜想着還要演好夫妻情深的戲碼,所以今晚下值回來看看黎玉帛,沒想到就抓到他在看這種東西,看來他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

他低頭看着黎玉帛:「這麼想和本王行周公之禮嗎?」

黎玉帛搶回春宮圖,兵荒馬亂地放進懷裏,心虛地解釋:「我只是學習學習,王爺不是讓我先好好學習嘛。」

霍曜的眼睛是標準的丹鳳眼,睫毛又黑又長,眼尾上翹,很像個罪大惡極的妖孽。看向人的時候,眸子又黑又亮,眼尾卻帶了一絲凌厲,給人壓迫感。他嘴角染了一點笑意:「那你可得好好學,本王給足你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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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權勢王爺的通房男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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